“哦?不知我這府宅裡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不瞞大人,近日西山一帶狐妖現世,作孽人間,老道連日追蹤,一直追到這裡。”
月紹謙大驚失色,“道長的意思是,狐妖現下就在我這府宅裡?”
清風道長點頭,一本正經地說道:“狐妖化成人形,躲在城裡。老道尋訪數日,方纔在外面察覺到狐妖之氣在這座府宅裡。”
沈氏驚得花容失色,“老爺,太可怕了。那趕緊讓道長把那狐妖捉了去,不然,咱門府裡豈不是要遭殃?我們會不會被狐妖吃了?”
月紹謙一震,倘若狐妖藏匿在府裡,那可是不得了。再者,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清風道長把拂塵往後一甩,嚴肅道:“即使大人不答應,老道也要把狐妖找出來,把妖孽收了。”
“那就有勞道長。事成之後,我一定會贈予薄禮。”月紹謙道。
“大人無需客氣。”清風道長道,“眼下是正午時分,是捉妖的最佳時機。因爲正午乃陽氣最盛的時候,狐妖必須藏在陰涼之處,閃避毒辣的陽氣。”
“那道長開始吧。”沈氏和氣道,揹着月紹謙的眼眸快速閃過一絲精光。
清風道長拿出一隻造型奇特的銅鉢,比一般的鉢大一些,接着他將銅鉢放在掌心,從前院開始搜尋狐妖。月紹謙和沈氏、王管家、陳嬤嬤跟在後頭。
前院沒有,沈氏、王姨娘居住的小苑也沒有,月冰染、月冰歌居住的聽雪苑和月冰蘭、月冰煙居住的攬風苑,各個角落都找了,也沒有。
月紹謙見沒有一點動靜,有點着急,“道長,倘若發現狐妖,這銅鉢會怎樣?”
清風道長的眼睛盯着銅鉢,道:“銅鉢會震動,發出輕微的聲響。”
月冰染等四人好奇地跟上去,穿過花園,來到流光別苑前面。
清風道長問道:“這座小苑可是府上的?”
沈氏連忙說“是”,對月紹謙道:“老爺,別苑也要查查。”
清風道長徑直進去,衆人跟着進去。沈氏與月冰染對視一眼,細眉微挑,森冷的芒色一閃即逝。
良辰、佳期按照五小姐的吩咐,把幾盆水灑在前院,這樣可以降溫。她們聽見凌亂的腳步聲朝裡面而來,便往前走去。眼見是老爺、夫人帶了一個道長來,良辰心裡疑雲大起,問道:“老爺,夫人,這是做什麼?”
“你們倆讓開,道長在捉狐妖。”沈氏底氣十足地說道,恨不得把這兩個礙事的丫頭拖去杖斃。
“捉狐妖就該去西山,怎麼來這裡捉?老爺,這裡沒有狐妖。”佳期也有點生氣。
“你們懂什麼?有沒有狐妖,不是你們說了算!”月紹謙怒聲斥責,“所有地方都查過了,只剩別苑這裡,你們讓開!”
寢房裡,月輕衣把雪綢放在案上研究,對着日月靈鏡唉聲嘆氣,“如何修煉內功呢?我沒內力,這雪綢就無用武之地,真是暴殄天物。”
日月靈鏡笑嘻嘻地勸道:“主人不必煩心,船到橋頭自然直。”
“你也不知道?”
“我是超級美容系統,又不是江湖百曉生。”
日月靈鏡小聲嘀咕,有點兒心虛。
它當然知道雪綢將會成爲主人強大的武器,不過這是天機,不可泄露。
月輕衣聽見外面有說話聲,注意力被吸引過去了,沒有聽出它的異樣。
還是那一家子奇葩,有道長捉狐妖?
良辰、佳期知道狐妖現世的傳聞,不太敢阻攔清風道長追尋狐妖的藏身之處。
清風道長往前走幾步,忽然,他手裡的銅鉢震動起來,還發出輕微的嗡嗡聲。
“動了,老爺,銅鉢動了。”沈氏又驚又喜又怕。
“道長,狐妖在別苑?”月紹謙驚得毛骨悚然,冷汗冒出。
月冰染等四個姑娘花容失色,懼怕得挨在一起。
清風道長的眼睛精光熠熠,鎮定道:“狐妖就在方圓一里之內。”
良辰、佳期也是驚駭得不知所措,狐妖真的藏身在別苑?
突然,清風道長暴喝一聲:“孽畜,還不速速現身!”
正巧,聽見外面動靜的月輕衣從內寢出來,站在廊下,輕靈俏麗,只是臉上那粉紅色的胎記那麼觸目,令人惋惜不已。
月冰染一眼看見她的手腕纏着一條雪白的綢子,看着這綢子質地上乘,只是這大熱天的,她爲何在手腕纏着這東西?
銅鉢抖得更厲害了,清風道長似是無意地側過頭,看向沈氏。
沈氏眼眸微眨,以作示意。
這二人的眼神互動,落在月輕衣的眼裡。
原來,這出捉狐妖的好戲是沈氏安排的。
“孽畜!速速現形,否則本道將你打得魂飛魄散!”清風道長厲聲喝道,將銅鉢高高舉起,鉢口對着月輕衣,好像要收了她。
“道長,她就是狐妖?”
月紹謙疑惑道,雖然他厭惡月輕衣,但還是覺得這個事實讓人難以接受。
清風道長不回答他,兩指指向月輕衣,“孽畜!你再執迷不悟,本道要你生不如死!”
月輕衣小臉一寒,眉目冷冽,宛若極地冰川開出一朵聖潔晶瑩的冰花。
月冰歌恍然大悟,“這小賤人居然是狐妖,怪不得這些日子她性情大變,比以往厲害許多。”她媚麗的眉目流散出一片狠毒,“道長,速速殺死這隻妖孽,不然我們月家要被她害慘了。”
良辰、佳期面面相覷,難道五小姐真的被狐妖附身了?
清風道長擺開降妖的姿勢,指尖有一道綠光飛襲而出,襲向月輕衣,“現形!”
衆人都期待着月輕衣變成一隻白狐,可是,她完好無損。
但見月輕衣敏捷地往左一閃,避開那道綠色的氣線。
看來,這個道長還有幾分能耐,不可小覷。
清風道長又接連打出幾道綠色的氣線,要逼她現形。她身形疾閃,連環飛旋,快得令人眼花繚亂。有幾次,綠色的氣線從她身上擦過,驚險萬分。
“大人,這隻孽畜妖術不淺,得費些功夫。”他的額頭滲出汗水,臉面有點掛不住。
“道長盡力便是。”月紹謙終於想通了,月輕衣之所以變得如此厲害,是因爲被狐妖附身了。
既然清風道長登門降妖除魔,幫他除去月輕衣,他省心了不少。
原本,他就不喜歡月輕衣,甚至是極度的厭惡,因爲,在朝堂,總有人在他面前提起她的醜顏,總有人用嘲笑、譏諷的語氣提起這件事,讓他顏面無存,引以爲恥。更因爲,她霸佔了流光別苑和御賜的珍稀寶物。還因爲,她攪黃了月冰染與榮安郡王的姻緣,破壞了他拉攏長公主的希望。
沈氏盯着月輕衣的目光十分惡毒,心裡詛咒道:小賤人快快就死!
月輕衣走下屋廊,眸光清寒,“道長當真認定我是狐妖?”
清風道長被人質疑,怒道:“本道的銅鉢是降妖除魔的無上法器,銅鉢震動且發出聲響,就是狐妖!你這隻孽畜附在人身上,今日本道一定要把你打得灰飛煙滅!”
“那道長可要失望了。”她的神色頗爲無辜,語氣卻是那麼狂妄。
“孽畜!”
他再度暴喝一聲,將銅鉢高高舉起,鉢口對着她。接着,他指尖的綠色氣線襲向鉢內,銅鉢便射出一束強烈的紅光,襲向她,將她整個人籠罩起來。
雖然月輕衣沒有內力,但以她古武世家傳人的靈根,察覺得到道長這束堪比日光毒辣的紅光比之前強了數倍,灌注了內力。她疾步閃避,卻避不開他第二次的攻擊。
紅光擊中她的胸口,她下意識地捂着心口,一縷鮮血從脣角溢出,滴在手腕上纏着的雪綢上。
眼見主子受了內傷,良辰心有不忍,想去幫忙,卻被人拉住。
佳期低聲道:“說不定道長說的是真的,五小姐被狐妖附身了。”
沈氏和月冰染對視一眼,眼眸裡閃過一絲快意。
“孽畜,還不現形!”
清風道長已經使出看家本領,她必死無疑。
卻見她凝定不動,手腕上的雪綢被鮮血染紅,雪白與豔紅,形成強烈的反差。令人驚詫的是,那血色漸漸地消融於潔白裡,好似被雪白吞噬了。緊接着,日光照耀下,雪綢散發出強烈的白光,強盛得令人幾乎睜不開眼。
那刺眼的白光部分融入她的心口,下一瞬,她雙目微闔,整個人都發出潔白如雪的光。
所有人都看着這神奇的一幕,驚呆了。
尤其是沈氏和月冰染,驚駭不已,這是什麼情況?
良辰和佳期也被嚇到了,莫非五小姐真的被狐妖附身了?不然怎麼會有這麼詭異的事發生?
月輕衣突然睜眼,一雙烏光鑑人的冰瞳迸射出凜然的寒光,比方纔嗜血幾分,駭人得緊。
“不好!狐妖開始使妖術!”
清風道長大聲喝道,先發制人,銅鉢射出一道紅光,襲向她,比方纔的更爲強猛。
她一動不動,脣角冷邪地勾起,在紅光襲至面前之際,忽的飛身而起,與此同時,手腕的雪綢瞬間飛襲而出,在淡金色日光的照耀下,泛着盈盈的雪光,好看極了。
月冰染瞧得出,這雪色綢子筆直地飛出攻擊,帶着強勁的內力,少說也有十年以上的功力。
之前數次交手,月輕衣並沒有內力,爲何現在忽然有了這麼強的內力?
半空中,雪綢與紅光狹路相逢。那道紅光如一頭猛獸強勢地前進,咄咄逼人,雪綢也不甘示弱,輕靈飄逸地飛舞,卻又充滿了無窮無盡的氣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