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輕衣控制着在空中飛舞的雪綢,身子凌空而立,只能以雪綢爲立足點。當他們四人的內力一起涌上來,威力大增,多了幾倍,她的二十年功力就不夠瞧了,簡直是以卵擊石。
她只能往上,要麼飛速逃奔,避其鋒芒。
但見她將一條雪綢以快如鬼影的速度飛向一旁的一棵大樹,雪綢的那端纏繞在樹幹上,接着她藉着雪綢之力,疾速飛離風暴中心。
那輕靈飄逸的飛翔之姿,宛若雪精靈,自由自在地飛舞。
她輕踏樹梢,枝葉輕晃,仿若只是一陣風吹過。
一擊不中,四個黑衣大漢立即追上,雄渾威猛的內力再度攻向她。
頃刻間,天地之間狂風迴盪,飛沙風中轉,枝梢搖晃,碧葉簌簌而落。
面對強敵的猛攻,不能硬拼,月輕衣能避則避,在屋頂和大樹之間來回飛旋。雪綢在碧空飛舞,如仙似夢,好看極了。
咻咻咻——
一有機會,她手中的銀針就飛射出去。
有了二十年內力,她前世修習的飛針絕技“天下無針”威力大漲,除非對方能避開飛針,否則一旦被刺中,便是身死的下場。
一排飛針飛出去,分別射向那四個黑衣大漢。
第一次,他們都閃開了。
第二次,飛針來得極快,其中一人閃避不及,身中飛針,從空中掉下去,氣絕身亡。
眼見兄弟慘死,餘下三人又驚又怒,眼裡殺氣騰騰,誓要爲手足報仇。他們又一齊使出一掌,掌風比之前的更猛、威力更大,半空好似颳起科幻大片裡纔有的龍捲風,向她吞卷而去。
月輕衣被巨大而可怕的龍捲風吞噬,消失在風暴之眼。
頃刻間,天地悽迷,天昏地暗。
站在下面的瑞王,眯眼仰望,眼梢微微一動,一絲冷酷飛落。
忽然,龍捲風漸漸散去,露出湛藍的長空,一個人從天而降,雪綢在她周身繚繞。
這麼摔下去,必定缺胳膊少腿!
月輕衣在半空陡然的一個鯉魚翻身,足踏雪綢,緩緩落地。
然而,從後背襲來兇猛的一掌,她察覺到危險、想閃避之際,已經來不及。
一陣強風沒頂而過,衫裙飛舞,她的髮髻瞬間散開,宛若一團黑色火焰在風中飛舞。
內息狂亂,臟腑翻騰,她捂着悶疼的心口,一雙秀眸冰寒無比。
“本王要雪綢!”瑞王的虎目急劇收縮,冷酷地下令。
那三個黑衣大漢得令,再度強攻來奪雪綢。
月輕衣的眼裡跳躍着狂烈的殺氣,瞬間,雪綢變幻出無數條,在半空張狂地飛舞。
那三人與雪綢纏鬥,根本近不了身。然而,她內息已亂,這般動用內力,臟腑勢必受傷。
“噗……”
臟腑一陣翻騰,她的脣角溢出一縷鮮血。當即,無數的雪綢消失了,氣勢大減。
她小臉蒼白,眸光寒酷。
縱然有二十年內力,有雪綢這樣的利刃輔助,但是她沒有絕技傍身,一旦有高手圍攻,還是抵擋不了。爲今之計,只能逃爲上計。
那三個黑衣大漢見她想逃,立即使出絕招攻向她。
掌風磅礴,如海嘯一般,令人心驚膽戰。
月輕衣想聚攏心神應戰,但似乎更亂了。
在死神來臨的那一刻,一排雪光排山倒海地涌來,龍王發怒似的,大海掀起滔天巨浪,那三個黑衣大漢被巨浪衝擊得倒飛出去,而她身在半空,安然無損。
“瑞王好大的陣仗。”
空中傳來一道寒沉的聲音,浸透了風月無邊的邪魅與張狂。
月輕衣循着聲音的來源望去,呵,北影寒站在屋頂上,深紫輕袍張揚地鼓起,飄飄欲飛。
是他救了自己?他的武藝還真是深不可測。
瑞王的臉膛暗沉了幾分,“大都督光臨寒舍,所爲何來?”
屋頂的深紫人影倏然不見了,她覺得眼前有影子一閃,定睛一看,北影寒已經站在身旁。
俊美無儔的臉沒有任何表情,狹長的鳳眸也沒有什麼情緒,他只是清冷地掃她一眼,便看向瑞王,“王爺,本座只是路過。”
月輕衣無力吐槽,路過?那爲什麼要救自己?說得還真藝術,擺明了不想得罪瑞王唄。
不過,如若他不幫自己,也是人之常情。因爲,她與他,算不上朋友,可以說是敵人。
“若只是路過,大都督還是不要多管閒事。”
瑞王沉沉道。他知道,府裡所有的高手聯手對付北影寒,也未必是他的對手。因此,他一回朝就奪了自己的部分恩寵,瑞王也沒有輕易地對付他。
北影寒的眼梢凝着一絲邪狂的輕笑,“王爺,這不是閒事。”
“北影寒,本王的事,你也敢管?”瑞王陡然怒喝。
“王爺的事,本座自然不會管,只是這個女娃是本座的婢子,本座如何能不管呢?”
北影寒語調輕鬆,好似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月輕衣惱羞成怒,你妹!誰是你的婢子?
瑞王冷笑一聲,“她是月家庶女,怎會是你的婢子?”
北影寒語聲輕緩,卻如磁一般引人迷戀,“王爺有所不知,這女娃欠本座一個人情。數日前,風雲騎衙門養了幾隻豬,而她擅長養豬,那幾只豬的吃喝拉撒就由她負責。”
她幾乎暴走,什麼擅長養豬!你才擅長養豬,你全家都是豬!
“原來如此。”
雖然這麼說,但瑞王哪裡會信?他在朝堂叱吒風雲幾年,豈是這個初出茅廬的小白臉可比的?
瑞王的虎目迸射出寒戾的光,語氣好似聖旨,一錘定音,“一事歸一事。即使她是你的婢子,但她搶了嵐兒的雪綢,就要歸還!”
“是嗎?”北影寒的鳳眸緩緩流轉,轉向月輕衣。
“王爺和晉陽郡主果然是一對父女,都喜歡明搶。”月輕衣嘲諷道,“若王爺堅持當強盜土匪,我只好告御狀,讓陛下裁決。”
“其實無需這麼麻煩。”他犀利如劍的目光轉向瑞王,“王爺愛護晉陽郡主,只是有些霸道罷了。陛下素來知曉的。前些日子,郡主去行宮遊玩,把陛下的花圃糟蹋得一片狼藉。陛下疼愛郡主,並沒有責怪郡主,不過吩咐本座好好收收郡主無法無天的性子。倘若王爺教不好郡主,說不準陛下會親自教導郡主。”
瑞王玩味着這番話的弦外之音,莫非上次嵐兒進宮,招惹陛下不快了?
北影寒道:“王爺,今日本座一定要帶這個婢子走,望王爺賣本座一個人情。”
瑞王體內的怒火大盛,卻也知道,這個小白臉尚有幾分能耐,眼下還不好撕破臉。
“那大都督可要記得,欠本王一個人情。”
“那是自然。多謝王爺高擡貴手。”
北影寒的薄脣輕微扯了一下,算是笑了,爾後,他對月輕衣冷冷道:“還不走?”
月輕衣見他離去,連忙跟上。
瑞王看着那一男一女遠去,虎目裡黑雲滾滾。
……
站在大街上,披頭散髮的月輕衣想了想,還是向北影寒道了一聲謝。
北影寒冷邪的目光掃過她,緩步而行,“本座只是救了一個養豬的婢子。還不跟本座回去養豬?”
她暴怒,恨不得在他後背戳出兩個血窟窿,“你他媽的才養豬,你全家都是豬!”
他悠然頓足,他媽的?罵人的話?
她冷哼一聲,轉身欲走,然而,她的身子好似被一股強風屏障攔住了,怎麼也衝不破面前的強風屏障。一定是他乾的好事!
“你是蛇精病還是幼稚?”月輕衣轉身衝到他跟前,氣得大罵。
“那幾只豬等着你。”北影寒輕緩道,眼底眉梢別樣的邪魅。
又是豬!豬豬豬,等你妹!
她咬牙切齒道:“我要回家!”
他忽然傾身而來,幾乎碰到她的鼻子,“你以爲瑞王是紙糊的老虎嗎?本座說你是養豬的婢子,他定會派人盯着風雲騎衙門,若你此時回去,下場便是被他的人抓回去。”
月輕衣無力地扶額,瑞王會這麼無聊嗎?派人盯着她,看她是不是真的在風雲騎衙門養豬?
忽然,她發現他靠自己很近,他灼熱的呼吸噴在臉上,令人渾身不自在。而這裡又是人來人往的大街,這姿勢太曖昧了。
她的臉腮瞬間燒起來,紅雲一朵朵。
北影寒拉起她的手,快步前行。
她錯愕,呆呆地被他拽着走,忘記了反抗。
這個極品賤男,不是不近女色嗎?不是對雌雄動物深惡痛絕嗎?爲什麼當街牽她的手?不怕被人認出來?還有,上次在清風殿的那夜,他爲什麼那麼狂熱地吻她?莫非他的腦子進水了?
“喂,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瑞王府?”
“本座只是路過。”北影寒淡漠道,“你是本座那只有趣的玩物,只有本座能害你、傷你、殺你,別人想傷害你,要徵得本座的同意。”
你妹的玩物!
月輕衣剛剛對他有一丁點兒好感,瞬間就分崩離析,碎成渣渣掉地上了。
“你這麼霸道、這麼蛇精病,你娘造嗎?”她冷“嘁”一聲。
頓時,北影寒鬆開她的手,回頭盯着她。
她也盯着他,發現他深邃無底的鳳眸藏着的魔性呼啦啦地都跑出來了,瞬間充滿了全身,整個人像被邪魔附身,駭人至深。
月輕衣頭皮發麻,吞了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