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好像永遠都是現成的,看着熟悉的一切,心裡說不出的哀傷。婦女從屋子裡出來,手中端着一碗水放到院中的石桌上說:“姑娘,來,喝碗水吧。”
杞子拭了拭淚,走過去坐下說:“謝謝,大嫂,你人真好。”
“姑娘笑話了,小戶人家也沒什麼好招待的。”婦女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說。
杞子喝了口水,放下茶碗,不經意間看到屋子門後面躲着一個小女孩,發現她正是那天自己剛回到京城時,坐在臺階上吃冰糠葫蘆的孩子。
杞子笑着朝她招了招手說:“小妹妹過來。”
小女孩仍躲上門後沒有動靜,這時婦女叫道:“小初,你出來吧。”
她這才跑了出來,不過還是躲在了婦女之後,怯怯的看着杞子。
婦女笑道:“小孩子,認生。”
“她多大了?”也許是自己也要當母親了, 忍不住關心起來。
婦女笑道:“今年四歲了。”
“長得真是乖巧。”杞子不由自主的贊着。
說自己的女兒乖巧,身爲母親,婦女十分開心的笑了。
杞子輕輕的轉過頭,猛然的發現那盆麗然送她的蝴蝶蘭,想不到它還活着,當年初遇玄毅時,她沒有拿穩,整盆的摔在了地上,拿回家裡,認爲它肯定活不了了,可自己還是固執的將它養在盆裡。沒有想到,真是沒有想到,它居然真的活了。
婦女看着杞子望着那盆她不知名的花流眼淚,她輕聲喚道:“姑娘,你怎麼了?”
杞子搖搖頭:“我沒事。”她起身走到花盆前蹲下,伸出手輕輕的撫着,她開始後悔回來這裡,這裡到處都是回憶,痛苦的回憶。
“姑娘,你要是喜歡就把它帶走吧,反正我們也不懂這是什麼花,只是去年過年的時候它開花了,很漂亮。”
“什麼?它還開花了?”杞子驚道。
“是啊,開花了。”婦女應着,她開始覺得杞子很奇怪,心裡開始緊張起來。
杞子幽幽的說着:“這花有個很美的名字,叫蝴蝶蘭,是我一個好姐妹生前贈與我的,之前我不小心把它折斷了,拿回來後我仍把它種在這裡,沒想到它不但活了,還開花了。”
婦女鬆了口氣,心想:原來還有這層典故。說:“既然是姑娘的,那姑娘就把它拿走吧。”
婦女到是大方,可杞子說:“不了,大嫂,就讓它留在這兒吧,留在這兒,總比跟在我身邊比較好。”
婦女不懂的看着她,心想:明明自己喜歡,爲什麼還不拿走呢?果真是個怪人。
告別婦女出來後,斜陽已西下,天邊只剩下黃昏了。
走到書院門口,剛好看到凌世祺和趙韻娘要出門。杞子走上前去說:“你們要去哪兒?”
“韻娘說她想去街上逛逛,剛好我沒事,所以就陪她一起了。”凌世祺笑着說。
趙韻娘拉着她的手說:“要不這樣吧,你跟我們一起去吧。”
“這……。”杞子猶豫着。
趙韻娘說:“去吧,反正是一會兒就回來了,你回來這麼久了還沒到處看看吧。”
“可是……。”沒等杞子可是完,已被趙韻娘拿着上路了。
三人徒步而行,漸漸的步入繁華街段,趙韻娘拉着凌世祺指指這裡,看看那裡,杞子靜靜的跟在後面,忽然覺得自己很多餘,確實不該出來。
好久都沒有出現在這條街上,可腦子裡卻還是清楚的記得再過幾條街就是皇宮正門了。杞子忍着心痛別過頭去,看着其他琳琅滿目商鋪。
趙韻娘走到一個買首飾的攤位前,拿起一對耳環,對凌世祺說:“表哥,你看這個適不適合麗珍?”
凌世祺接過點了點頭說:“我想她應該會喜歡的,就買它吧。”
杞子在身後看着這對恩愛的夫妻,心裡無比的安慰,還好自己身邊有這樣的人。
一輛精緻的官轎逐漸的由遠而近,轎內的人用手捋了捋鬍鬚,無意之中掀開了轎窗簾子,看了一會兒繁華的街道,正欲將轎窗簾放下時,注意到一個讓他吃驚的背影。他急忙吩咐停轎停在她身後。
杞子並未發現身後有人正瞠目結舌注視着自己,只聽到有人喚道:“杞子,是你嗎?”
杞子聽到了,不由得侷促不安起來,那個她已記不起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她的耳邊,輕轉身,想起了母親,眼神中出了冷漠還是冷漠。
杞子沒有說話,樑思忠卻顯得有些激動,他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想傳達給她一些遲來的父愛,想告訴她自己身爲父親,對她有着同樣的緊張。
杞子本能的退後一步,這些樑思忠認爲是父愛的舉動,在凌世祺看到卻不是這樣,他以爲面前這個老頭子想對杞子非禮,立即閃到她的前面說:“這位老爺,大街之上,還請您放尊重些。”
樑思忠拉下臉來毫不客氣的說:“讓開,這裡沒有你說話的地方。”
杞子始終沒說話,凌世祺說:“京城之內,天子腳下,你一位老人家,欺負人家小女子,是何道理,就算你身在朝堂,也不能這般放縱吧。”
“你……。”樑思忠氣得不想和他說話,對杞子說:“跟我回去吧。”
他的聲音將近豈求,杞子不免有些心軟,想起楊氏臨終之前寫給她的信,不論樑思忠當年多麼的不盡父責,可畢竟血濃於水,她走到凌世祺前面說:“凌大哥。”
“杞子,你別怕,我量他也不敢把你怎麼樣?”凌世祺義正言詞的說。
“是啊,杞子,你別怕。”趙韻娘走上前來說。
杞子無奈的搖了搖頭,徑直走到樑思忠面前,看着這個自己打心眼裡恨的男人對他們說:“凌大哥,韻娘,這是——家父。”杞子有些不情願的介紹說。
凌世祺和趙韻娘愣了一下,後禮道:“原來是伯父,世祺剛纔冒犯了,請恕罪。”
“這是我的朋友,凌世祺公子和他的夫人趙韻娘。”杞子看也沒看樑思忠說。
趙韻娘上前禮道:“伯父,剛纔得罪了,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