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管家樂呵呵道,“蘇小姐,您可折煞老夫了,我只是一個下人,哪兒還需要您這麼大的禮節?”
蘇水墨也明白其中道理,但宋管家的年紀比她大,作爲一個懂得尊老愛幼的人,她見到年紀大的,還是會忍不住行禮。
宋管家又規規矩矩地給蘇水墨鞠了一躬,等她坐下後纔開口,“不知道蘇小姐今日來府上,是有什麼事啊?”
蘇水墨想張口借錢,卻不好意思說出來,想了想,覺得還是面對宋城和更容易開口,於是問道,“宋大哥在嗎?我有些事情想找他。”
宋管家有些驚奇地看着她,“侯爺出關了,聖上有旨,讓他領兵去平定匈奴,昨日就走了,侯爺沒跟您說嗎?”
“他走了?!”蘇水墨的驚訝絲毫不少於宋管家。“他……他怎麼從來沒跟我提起過……”
宋管家若有所思地看着蘇水墨,安慰道,“或許是不想讓您徒增擔心吧。”
想到自己之前詢問宋城和戰場上的事情,還表現出了擔心,蘇水墨覺得宋管家說得也有道理。
宋城和一定是怕自己擔心他纔不肯說,等回來後再來找自己,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可是宋城和不在,蘇水墨就不好意思開口借錢了,只好訕訕地站起身道,“那、那我還是先回去吧,有些話我還是等他回來再說……”
宋管家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哈哈,我懂,怕是一些年輕人的悄悄話,不能讓老夫代爲傳達了。”
蘇水墨倏地臉紅了,有些害羞地低着頭,“沒、沒有這回事,都是些平常事罷了……”
說罷,生怕宋管家再說出什麼讓她羞澀的話語,趕緊跑出了屋子。
宋管家讓一個小廝代替自己送蘇水墨出去,捋着鬍子看着蘇水墨的背影,露出了一個笑容。
自從認識她以後,宋城和倒是越來越活潑了。
如果這個姑娘真的能來做宋家的媳婦兒,老爺在天之靈,應該也會很安慰吧。
想到這裡,宋管家轉身去了祠堂,爲宋景賢上了柱香。
蘇水墨坐在馬車裡,望着窗外不斷閃過的風景,止不住地嘆氣。
一方面是爲了宋城和擔心,生怕他在戰場上出什麼意外;另一方面則是覺得自己運氣不好,唯一一個可以幫忙的人,居然不在。
蘇水墨越想越煩躁,最後挑開門簾,對駕車的張興安說,“去趟普救寺,我得去拜佛燒香。”
“好嘞,小姐您坐穩啦!”
張興安答應着,甩動馬鞭,催促馬兒快速奔跑。
來到普救寺,蘇水墨和張興安擠着擁擠的人羣,進了寺廟。
蘇水墨交了香火錢,點燃一炷香,恭恭敬敬地拜過以後插在香爐內,又朝佛像拜了幾下。
“小姐,您爲什麼突然來拜佛啊?”張興安好奇道。
“宋大哥出關去平定匈奴戰亂了,我來求佛祖保佑他平安。”
說這話的時候,蘇水墨依然雙手合十放在胸前,閉着眼睛,看上去十分虔誠的樣子。
張興安撓撓頭,“嗨,我還以爲您想求佛祖保佑度過這次難關呢。”
蘇水墨苦笑,“說不定是我之前那佛家事情開玩笑,不尊重佛祖,所以佛纔對我降下懲罰呢。事情到了這一步,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這不是蘇水墨,蘇老闆麼?”
一個聲音忽然在蘇水墨身後響起。
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蘇水墨轉身,見一個衣着華麗的男子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蘇水墨努力回憶了一下,發現自己並不認識這個人,但也沒失了禮節,福了一下後禮貌地問,“勞駕,恕我眼拙,敢問您是……”
陶賀文擺擺手,笑道,“蘇老闆沒見過我,自然是不認識的,不過我可早就知道蘇老闆的大名啊。在下是京城商會特使陶賀文,初次見面,久仰久仰。”
提到陶賀文這個名字,蘇水墨立刻有了印象,“啊,您就是當年辭退了周青的那位陶大人啊!
“我聽宋大哥說過您,當初還多虧了您幫忙,要不然周青佔着個會長的身份,指不定要鬧出什麼禍端呢!”
陶賀文笑道,“我也只是幫着自家大人做事罷了,談不上幫忙,要謝,您還是謝謝我家大人吧。”
蘇水墨點頭,“那是自然,以前天高路遠,現下我也來了京城,等過兩日將事情做好,我必定親自登門道謝。”
“聽起來,蘇老闆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煩?”陶賀文問道。“剛纔我見您也是愁容不展,不知道是出了什麼煩心事?”
蘇水墨嘆口氣,將自己的遭遇說給了陶賀文。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對一個陌生人訴苦,或許是因爲他幫過自己,又或許是因爲他們不熟,這樣對方聽過以後就會忘掉,就像把話說給風聽,不會對自己產生任何影響。
聽了蘇水墨的話後,陶賀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如此,那還真是不小的損失。不知那賊人抓住沒有?”
“抓住了,但是他家挺有錢,估計還會放出來。”蘇水墨頭疼地揉揉太陽穴。“我當初就該一腳踢死他。”
陶賀文笑了,“蘇老闆真是幽默。”
張興安小聲道,“小姐,形象,形象。”
“人都快沒了我還談什麼形象。”蘇水墨苦笑。“說不定這次交不上刺繡,聖上龍顏大怒,直接就把我砍了。”
“小姐可別說這種喪氣話,您當然是福星加身,一路遇到那麼多困難都逢凶化吉,這次肯定也能挺過去的!”張興安安慰道。
話雖如此,可是他心裡也沒底兒,畢竟皇上的心思誰也說不準。
陶賀文意味深長地附和着說,“是啊,吉人自有天相,蘇老闆一定會有貴人幫忙的。”
蘇水墨擺擺手,“陶大人不用安慰我了,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儘量補救,一切聽天由命吧。”
說罷,她朝佛像又行了個禮,同陶賀文告別後,帶着張興安離開了。
陶賀文轉身交上香火錢,上了一炷香後拍拍腦門兒,也離開普救寺,嘴裡還嘀咕着,“唉,真是有的忙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