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城和雖然不是公孫大娘,卻也讓蘇水墨覺得,他舞劍的氣勢不愧對於“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爲之久低昂”。
宋城和舞動的身姿之中,剛毅而又透露着俊俏,英姿颯爽,帶着獨有的年少之氣。
那是一種渾然天成的,長在骨相里的落拓不羈,他揮舞寶劍的動作中,一招一式之間,彷彿能把天地都收進去。
宴席間的衆人都靜靜地看着宋城和舞劍,有的驚歎於他的劍術,有的驚訝他居然能在御前帶着寶劍,可見地位非凡。
舞畢,宋城和朝皇上行了個禮,宴席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皇上更是喜上眉梢,“好!愛卿平日不善舞劍,想不到,竟比武家兄妹還要好!”
宋城和一聽就知道,皇上這是有意栽培自己,趕忙推卸責任,“微臣不敢,實則,武祈年與武祈安有一種雙人舞劍,比微臣的更加驚豔!”
“既然如此,那明年朕一定要好好瞧瞧!”
見自己已經將責任推出去,宋城和悄悄鬆了口氣,退回自己的坐席。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皇上約莫着時候差不多了,忽然站起身。
衆人頓時大氣都不敢出,等待着皇上的下一個舉動。
一旁的貼身太監更是擔心不已,連忙將大麾給皇上披上,“皇上,您當心着涼!”
皇上將大麾推開,言語與神情之間,頗有些激動,“諸位愛卿,今天不止是朕的壽日,實則還有一件喜事要宣佈!”
聽到這話,宋城和便知道,自己猜對了,但並未流露於形色。
有一個頭發花白的大臣顫巍巍地站起來,躬了身子問,“皇上,是什麼喜事,讓您如此開顏?”
“朕的堂兒,今日就要回宮了!”
衆人大吃一驚,尤其是三位皇子,臉色在一瞬間可以說是五彩斑斕,變化多端。
一些大臣交頭接耳,小聲議論着,宋城和爲了瞞過周盛明的眼睛,也裝出吃驚的樣子。
皇上擡手示意他們停下,聲音裡依然有難以壓抑的喜悅,“前段時間,朕已經將堂兒召回京城,並恢復其身份與名字,就差公之於天下了。
“所以,朕特意選在今天這個日子,就是想讓諸位愛卿除了爲朕祝壽,也與朕一同迎接堂兒的歸來!”
對於這個結果,宋城和可以說是心知肚明。
他早就得到情報,知道皇上已經秘密將太子召回京城,但是皇上一直將太子藏在宮裡,並沒有真正公佈出來。
不過,皇上特意將武家兄妹都調去邊疆,讓他們避開自己的壽宴,就是爲了防止武祈安失態,所以宋城和推測,皇上會在這個時候將太子推出。
皇上最寵愛的便是太子,更何況,在自己的壽宴這麼重要的場合將他召過來,爲其恢復身份,其疼愛可見一斑。
宋城和看了身旁的周盛明一眼,見他不動神色,心裡暗諷他會裝。
也正是因爲皇上對太子的寵愛表現得太明顯,所以纔會讓周盛明對其忌諱如蛇蠍。
皇上揮手示意,遠處的太監頓時站直了身子,喊道,“太子到——”
在衆人的注目之下,身着太子服的周盛堂緩緩走來。
他昂着頭走向皇上,身上帶有一股遠超於其他皇子的威嚴與尊貴,眉眼間卻是與其年輕的外表不符的沉穩。
在周盛堂經過蘇水墨身邊時,蘇水墨卻是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慌亂之中甚至打翻了酒杯,但根本來不及去管,只是結結巴巴地指着周盛堂道,“蕭、蕭……”
“蕭納言!”
在自己喊出來之前,蘇水墨飛快地捂住嘴巴,但這三個字還是從她嘴裡溜出來。
聽到有人喊蕭納言的名字,周盛堂的腳步微微一頓,卻並未回頭,而是繼續走向皇上。
來到宴席中央,周盛堂緩緩行了個禮,開口道,“兒臣周盛堂,參見父皇。”
是蕭納言的聲音!
蘇水墨在心裡尖叫。
這個人就是蕭納言啊,不是單純長得像,而是就是他本人啊啊啊啊!
此時的蘇水墨感覺自己的腦子已經完全思考不過來,畢竟今天晚上出現的意外實在是太多了,她感覺自己的腦容量都不夠用了。
皇上親自走下宴席,拉着周盛堂的手,滿臉的心疼,“堂兒啊……你受苦了……”
一番冗長的客套與儀式結束後,周盛堂在皇上身邊落座,宴會也得以繼續進行。
因爲太子回到身邊,所以皇上明顯比之前高興了不少,酒也喝了很多。
見終於能自由地開口說話,蘇水墨趕忙拽住身旁的周盛麟,急切地問,“這這這,這就是太子?!”
“幹什麼幹什麼,別拉拉扯扯的!”
周盛麟嫌棄地往回縮了縮胳膊。
“怎麼,看上太子,想做太子妃了?”
“你能不能正常一點,我就是問你,他真的是太子?!”
“是啊,哪兒不對麼?你難道不覺得我們長得很像?”周盛麟指着自己的臉說。
蘇水墨迅速掃了一圈宴席上的幾位皇子,堅定地搖搖頭,“不像,你們兄弟幾個除了名字以外,沒一個長得像的。”
“切,這可是真龍之子的面相,你看不懂。”周盛麟翻個白眼。
蘇水墨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周盛堂,還是不能接受這個巨大的信息。
他明明就是那個在自己書坊裡打工,任人欺負的木訥少年蕭納言,也是後來幫宋城和抓住周青,破獲印章失竊的大理寺少卿,怎麼突然搖身一變,變成太子周盛堂了?!
身旁的周盛麟肯定知道點情報,於是蘇水墨轉頭問道,“六殿下,我問你啊,太子以前是不是不在京城?”
“是啊,好幾年了。”周盛麟理所當然地回答。
“爲什麼,皇上不寵他?”
周盛麟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不寵他爲什麼封他爲太子?父皇最寵愛的可就是他了。”
“當然,本王也不差,誰讓本王遺傳了母妃的所有優點。”周盛麟自戀地說。
“我以前好像……不對,是絕對見過太子。”蘇水墨躊躇着說。“那個時候,他說他是大理寺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