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家有女初長成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天上一天,人間一年,陰間一日,世間數載。
秦米終是被抽了前世袖城的記憶,重生在另一個早死的姑娘身上。
紀府。
紀家小姐房內,斷斷續續傳來嚶嚶哭泣。
“芳一,我的女兒喲,你可千萬別出事啊,你若是出了事,你可讓你娘怎麼活啊、、、、、、”伴隨着中年婦人的聲聲哭訴,秦米終是被吵醒。
像是睡了深長的一覺,依稀記得自己在判官那裡中了大獎,重生一次,猛得睜開眼,是一間雅緻的閨房,自己正躺在牀上,旁邊一箇中年婦人正趴在自己牀邊哭得死去活來,因爲哭得太過悲切與心痛,所以根本沒有發現秦米已然睜眼。
“那個、、、、、、”秦米張口,淺說了兩個字,婦從立即止了哭聲驚愕的看着牀上的秦米,一時間神情既歡喜,又激動。
“芳一,我的乖女兒,你可算醒了,你若是再不醒,娘也要一同隨你去了!”說罷,又再次嚶嚶的哭了起來。
秦米微眯了眯眼,腦海中有些亂,她口中說的芳一和乖女人,不就是自己?再回憶回憶,記憶復甦,自己本是一個現代人,卻錯被牛頭馬面勾了魂,到了判官那裡,然後就說自己是中了獎,所以纔會重生到這姑娘的身子裡。
簡單的記憶,有理有據的保持了這些,她卻絲毫沒有發覺異樣,尚好,判官還給她保留了一些這姑娘的些許記憶。
秦米只覺得頭疼得緊,混身發冷,慢慢回想,尚知,這姑娘的記憶截止於她跳入湖中的那會。
莫非這姑娘是跳湖自盡?
秦米眼睛轉了兩轉,見這房間雅緻大氣,這個自稱爲孃親的婦人衣着也算華麗,看上去,應該也算是大戶人家,怎麼這麼想不開好端端的要投了湖呢?
婦人見她半天不語,又擔心起來,忙湊上來問道:“芳一,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雖然的確不舒服,可是見這婦人痛失女兒哭得這般傷心,自己又是到了她女兒的身體裡,也不得不寬一寬她的心,安慰一下,可是怎麼開口都覺得彆扭,半天只擠出了三個字:“我餓了。”
三字一出,婦人大喜:“餓了,餓了好,娘這就讓下人給你準備吃的!”
不出一會兒,果真是一桌子豐盛的飯菜上桌,還真別說,秦米真的覺得自己是餓了,眼見着一隻大肥雞擺在桌上,也顧不得許多,先吃飽了再說,於是便伸手抄起肥雞啃了起來。
婦人一見女兒這般,還真是有些不習慣,平日裡自己女兒也算是個大家閨秀,可眼下這啃雞的模樣也是第一次見,好在她是醒了,便隨她去了。
秦米一邊啃着雞一邊回想着所有的事情,死的這姑娘姓紀,名芳一,而這紀府,算是這石塘城的大戶,一直是做藥材生意,怎奈,強中自有強中手,石塘城中的陳家更是闊綽,因陳家大女兒是當今皇上寵愛的妃子,所以多年以來一直是橫行石塘城,城內許多做藥材的大戶也是皆怕陳家,因爲只要陳家稍稍動用一下關係,便會擋了得罪他們人的財路。
這紀芳一的死,也正是因這橫行的陳家。
紀芳一十八歲,出落得水靈,也算是這石塘城出了名的美人,所謂人怕出名豬怕壯,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紀小姐偶然上街便被陳家二少爺見着,這一見更是不要緊,非要強娶紀芳一做妾,這紀老爺哪裡肯,這陳二少是城中出了名的惡少,雖然也算出身名門,可身上的習氣與地痞流氓差不了多少,將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他,還是做妾,那自是萬萬不能。
這紀芳一更是滿心的不情願。
可那惡少更是不肯輕易罷休,雖然被紀老爺一次一次委婉的拒絕,依然不甘心,某日便帶着府中家丁,擡着聘禮要強娶紀芳一進門,紀芳一本性懦弱,即便有先萬個不願意也別無他法,因此便投了湖,這才使得秦米有機會重生於體內。
秦米想起這些,更是暗自嘆氣,有錢又怎樣,還不是被人逼得無路可退。
正在此時,紀老爺聽說寶貝女兒醒了,便忙趕回府,剛邁進門,便見着女兒正口的吃雞,生龍活虎,別提多開心。
“芳一,你醒了!”紀老爺是個微胖的老頭,有些發福,面相卻十分和善。
秦米舉着半隻雞愣了半天,最後只是傻笑,雞肉填滿嘴裡,已張不開口。
“芳一,你可有不舒服?身子感覺怎麼樣?用不用請郎中?”紀老爹剛一坐下,便問長問短。
“行了,沒看着女兒正在吃飯嗎?你就不能等會再問!”紀夫人嗔怪道,卻是滿臉喜色。
“對對,對對,多吃,多吃!”說罷,紀老爹又將一蝶魚又往她面前推了一推。
“陳家今天可有人來了?”紀老爹問道。
講到陳家,紀夫的面色一下子由剛纔的喜慶變成了愁眉:“來了,每天都來問芳一有沒有醒過來,說是若是醒了,就要把芳一接到陳府去完婚。”
“看來這陳家,是不能死心了。”紀老爹也愁了起來。
秦米在一旁也聽得清楚,這麼說,自己面前現在是有一個大難關要過?還要嫁人?嫁一個惡少!想到這裡,胃口頓時沒了。
紀夫人眼見着女兒也不高興了,忙又問道:“可有什麼法子?咱們就說芳一沒有醒不就行了?許是時間長了,他也便將此事忘記了?”
紀老爹輕聲唉氣搖了搖頭:“瞞得了一時,哪裡瞞得了一世,再過幾年,芳一出嫁,這紙怎麼包得住火,陳家若是知道我們騙他們,還不將咱們整個紀府上下弄它個人仰馬翻!”
“這什麼世道?還沒有王法了!強娶良家婦女?陳家出了個宮妃就了不得了?妃子再大,也大不過皇帝!”秦米將雞一扔,氣真的是不打一處來。
此話一出,將桌上二老弄得一愣,不敢相信這還是自己女兒。
秦米被他們看的不自然,隨即又笑了笑:“我只太生氣了,怎麼會有這麼壞的人。”
“芳一,你放心,爹就算死,也不會讓你嫁到陳家去!這些事你們娘倆兒就不必操心了,我來想辦法!”說罷,紀老爹猛得一拍桌子,將桌子上的半隻肥機震得顫了一顫。
吃飽喝足,秦米自己呆在房裡,推開了窗子,見得一彎明月高掛於夜空中,十分朦朧。
興致一來,乾脆搬了椅子坐到窗邊賞起月來。
突然想起這紀家小姐的事,也真覺得棘手,自己現在更不能袖手旁觀,若嫁,必然也是嫁自己,想到這就搖了搖頭,怎麼可能輕易就範。
想到這麼頭大的事,不禁責怪起那個判官來,好端端的,本是答應了給投個富貴人家,可真是富貴了,富貴得都要活不起了!
再想到判官,又總覺得自己的記憶似乎不太流暢,總覺得缺了哪段,有好多細節都連不成串,可又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小姐,你睡了嗎?”正在此時,門外傳來丫鬟銅月的聲音。
“進來吧!”秦米大聲呼道。
只見小丫鬟端着一碗藥進來,因爲燙手,忙放到了桌上,又用手指捏到自己耳垂上降溫:“小姐,藥熬好了,你快趁熱喝了吧。”
秦米實再受不了這藥味,索性擺擺手:“一會再喝。”
“小姐,看你一臉愁容,還是在擔心陳家的事嗎?”
“當然了,誰願意嫁給那種人啊,還做小妾?做他的春秋大夢吧,反正我是不嫁,你說這紀小、、、、、、”說到這裡,秦米感覺不對,自己現在不就是紀小姐,哪能以這種口吻說話,見着這銅月認真的神情,秦米忙改口道:“你說這既小心,又仔細的,又能怎麼樣?經過這一劫,我算是想開了,總不能讓人欺負得活不下去!要想辦法解決纔是!”秦米說得大義凜然,她尚不知,現在的她和以前的包子紀芳一,根本是萬千差別。
銅月瞪圓了眼,隨即一拍手:“小姐,你說的太好了,可是您打算要怎麼辦呢?”
這銅月本是開心的,可是後面的話說着連她自己都泄了氣,顯然是不相信自己家的包子小姐能做出點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來。
秦米起身,大步走向那藥碗,端起碗來一飲而盡,隨之臉上的表情十分扭曲,但還是向銅月亮了亮空碗說道:“看吧,這就是下決心的第一步!無論什麼事,都要乾脆麻利!改日我去會會那個惡少!她不是喜歡紀小姐嗎?就讓她喜歡個夠!”說罷,秦米將碗重重的放在桌上。
“小姐,你不就是紀小姐嗎?”銅月如同小二和尚,歪着頭問道。
秦米點頭:“我說的就是我!”
說罷,又走到銅境面前,見這如花似玉的面龐不禁暗喜,還真是個小美女呢,鮮花怎麼能插在牛糞上!
從今天起,自己就是紀芳一!自己的命運要自己做主!說罷再次仰望天上明月,心中默默唸叨:“芳一,許你現在已去投胎,不過你不要怕,你的爹孃會由我來保護!我會將你的命運改寫!一定!”
心中正十分激昂之時,銅月又快步跑過來,一把將窗子關上:“哎呀小姐,你怎麼能開窗子呢?你身子纔剛好,這麼開窗吹涼風會着涼的!”
秦米一臉黑線,這還真是個小管家婆。
“對了,我還有一事不明。”
“什麼事?小姐你說。”銅月此時已將窗子關得嚴絲合縫。
“當今皇上是個昏君嗎?”
秦米此話一出,銅月上前來趕緊捂住她的嘴巴警惕的說道:“小姐,這話可不能亂說,我東茫皇帝可是一個千古難得一見的明君!”
“東茫?”秦米唸叨着,還真是一個奇怪的地方。
銅月點頭:“小姐啊,你不會是撞壞腦子了吧?連這都忘了?皇上自從登基以來,勤政愛民,除奸臣,鬥外敵,不知道有多好呢。”
秦米擡了擡眉:“這麼好,還讓自己身邊的妃子和他的家人橫行一方?”
“想必是皇上他不知道吧,畢竟咱們這小地方山高皇帝遠的。”
“寵幸這樣的妃子,怕本身也不是什麼好貨。”
“小姐,你這話就不對了,咱們老百姓其實都根本不在乎皇上他寵愛誰,只要他能讓咱們過上好日子就行了,這皇上還真算是一個有爲的帝王,從他登基到現在只不過五年的時間,就將一直存心謀反的周氏一族幾乎全部除掉,現在已執掌全部大權。”說到這裡,小丫頭銅月一臉崇拜表情。
“什麼要幾乎全部除掉?”秦米問道。
“周氏還有一人在逃,這人可不一般,一直也想要這天下呢,咱們東茫之前一直有一位女將,名爲袖城,就是死於此人手下。”
“還有一位女將?”秦米倒是對這個十分感興趣。
“對啊,小姐,這些還是以前你講給我的,怎麼現在你全不記得了?”
秦米尷尬笑了兩聲,自己並非全不記得,只是記得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