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眉這邊才一動,就有一道人影從天而降。堂上的人只覺眼睛一花的工夫,就見她被牢牢地按在了地上,只嘴巴還能動,嘶聲大罵着“賤人”。
蕭正乾不耐煩聽茗眉污言穢語,對那從天而降的侍衛揮了揮手,“先將她帶下去,好生看管。”
“是。”侍衛答應一聲,提了茗眉向外就走。
茗眉滿心懼怕,沒有聽出蕭正乾那話是暫時不處置她的意思,語無倫次地喊道:“聖上,我說的都是實話。是她,是她攛掇我來告御狀的,我說的都是真的……”
聲音漸行漸遠,到了門外戛然而止,想是被那侍衛打暈了。
簡蘭似乎被這一連串的變故嚇傻了,一直呆呆地站在那裡,這會兒回過神來,雙腿一軟就跌坐在了地上。
裕德上前將她扶起來,“簡小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多謝公公。”簡蘭白着臉跟他道謝。
“苗簡氏,你也先退下吧。”蕭正乾吩咐道。
簡蘭福身應了聲“是”,回到屏風後頭坐下來,拿手捂着胸口長出了一口氣。方纔有那麼一瞬間,她還以爲自己會死在茗眉手裡,好在那侍衛來得快。
不過聖上沒有馬上給茗眉定罪,倒讓她心中有些不安。
依着她原本的算計,應該是杜晉考先來告狀,把所有人搞糊塗之際,茗眉再來喊冤。然後她被形勢所迫成爲人證,揭開“姐妹身份互換”的謎底。
一切安排得好好的,卻不知出了什麼變故,這兩個人竟然前後腳地跳了出來,聖上又先提審了茗眉,把她的計劃全都打亂了。
眼下還不是揭開謎底的時候,她只能咬緊牙關不承認,將把茗眉這顆下廢了的棋扔掉。那個茗眉已經恨上她了,留着終究是個禍患。但願蓮衣夠機靈,找個機會把茗眉處置了。
每到這個時候。她就愈發想念燕枝和知柳,如果那兩個丫頭還在,根本不需吩咐,她們就會把該做的事情做得漂漂亮亮的。哪裡用得着她這樣c心勞神?
正想着,就聽裕德扯着嗓子喊道:“聖上有旨,帶杜晉考上堂——”
忙將心中的千頭萬緒按下,凝神細聽外面的動靜。
簡瑩也是精神一振,心說重頭戲來了!
杜晉考此刻仍舊處於風中凌亂的狀態。
如果那個叫茗眉的女子說的是真的。那麼與他數度相會,向他哭訴的,就應該是濟安王府的二少夫人。
他一時覺得他好像明白,爲什麼每次見面她看起來都是那樣的疲憊和無奈。頂着別人的名頭活着,能不累嗎?
一時又覺得不明白,她如今已經有了嫡女的身份,嫁的人家也好,便是爲了那一對小公子,也該放下旁的心思,跟丈夫安安心心地過日子。爲什麼還要去跟他私會呢?
雖然他們並未做出什麼有違道德禮法的事情,可他是一個感官正常的男人,豈會覺察不出她對他也是有意的?但凡她流露出一點點不捨和猶豫,他都不會跑來告御狀。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那叫茗眉的女子搞錯了?還是說假的簡蘭冒充了真的簡蘭欺騙了他?可是爲什麼?他不過是一個沒有家世也沒多少出息的窮小子,騙他能得到什麼呢?
他有滿肚子的疑問和不解,想找個人問清楚,濟安王府的二少夫人和泰遠侯府的表少夫人,到底哪一個纔是與他失之交臂的未婚妻?可惜沒有人理會他。
他一個人越想越亂,怎麼也理不出一個頭緒。
就這樣混混沌沌地被人帶着上了堂,又混混沌沌地被人按着磕了頭。
“杜晉考。”蕭正乾語帶玩味地念着他的名字。“倒是個好名字,你可曾讀過書?”
“啊?”被侍衛推了一把,杜晉考才醒了神兒,脫口答道。“我沒讀過書……”
“回聖上的話,要自稱草民。”方知府狐假虎威地喝斷他。
杜晉考“哦”了一聲,一板一眼地重新答道:“草民沒有讀過書,只認得幾個字,賬倒是會算的。”
蕭正乾並未對此發表評論,拍了一下“驚堂木”。便徑直開啓了主審官的模式,“杜晉考,你狀告簡家背信棄義,擅毀婚約,將你的未婚妻另嫁他人,你可有人證物證?”
“是,草民有人證,也有物證。”
“人證何在?物證何在?”
“人證在王府外面的茶樓裡等着呢,物證在他們身上。”
“來人,速去茶樓,將人證物證帶來。”蕭正乾吩咐道。
裕德上前,細細問了是哪一間茶樓,證人的名姓容貌,交代侍衛前去提人。
方知府往窗外看了一眼,見太陽已經爬上了中天,便提議道:“聖上,就快到午膳的時辰了,不若暫時退堂,下午再接着審?”
蕭正乾一擺手,“不必了,審完再用也不遲。”
方知府進京述職的時候,曾見識過蕭正乾爲了找到徹底解決西北連年旱災的方法,拘着文武百官兩天一夜不出朝堂的陣勢, 知道這位聖上做事喜歡速戰速決,便不多勸。
苦笑着揉了一下肚子,心說看樣他的這頓午飯一時半會兒是吃不上了。早知如此,他早上就不吃流食,合該吃一些頂飢耐餓的東西。
屏風那頭,方氏見何皇后蹙了眉頭,蕭樂林直接苦了臉,便善解人意地站了起來,小聲地道:“臣婦叫人準備一些方便進食的東西送進來。”
“我不要吃乾巴巴甜膩膩的東西。”蕭樂林趕忙說道。
“是,臣婦會吩咐她們多備幾種口味的吃食。”方氏含笑應了,便放輕腳步往外走。
從後門出來,找到候在那裡的佩玉,吩咐她去準備吃食。
憐珠趁機跟她彙報了茗眉的事,“……看守義莊的人當天就發現茗眉的屍首不見了,怕咱們王府怪罪下來,沒敢聲張,只把空棺材埋了。
還有一件事,方纔奴婢去跟王爺稟事,正好撞見一個臉生的人從王爺書房裡走了出來。奴婢進去的時候,就瞧見王爺匆匆忙忙地將一方沾了血的帕子塞進袖子裡。
仔細看看,王爺嘴邊也有血跡……”
方氏不由變了臉色,“你是說王爺吐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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