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尊聞言臉上變色,立時起身去了前頭。
不一會兒的工夫,又打發夥計來傳話,“二少爺,我們大掌櫃已經叫人去報官了,想必官府很快就會來人勘驗。
他忙着顧不上您,未免您被牽扯進去,請您先回去。詳細情況等這邊事情有了眉目,他會立刻通知您的。”
周漱也知他待在這裡不合適,並不追問什麼,從後門離開九華樓。留下龍井打探消息,自己帶着輝白回了王府。
龍井很快回來了,“二少爺,九華樓給官府查封了,黃掌櫃和幾個廚子也都被抓走了。”
饒是早有心理準備,周漱還是大吃一驚,“死的是什麼人?爲何會死在酒樓裡?”
“是一個姓吳的紈絝子弟,家裡是開香油鋪子的。”龍井一板一眼地答道,“仵作說人是中毒而死,看死狀似是中了砒霜之毒,要等回衙門進一步驗屍才能確定。”
周漱心知這回麻煩了,食客死亡,還是中毒而亡,這對酒樓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打擊。
因不瞭解具體情況,也不知如何應對,想了一想,便問道:“是哪個衙門接的案子?”
“是府衙。”龍井答道。
周漱微微鬆了口氣,“是府衙就好,你先提些銀子去牢房打點一番,莫叫黃尊他們吃了苦頭,我去找父王談一談。”
龍井答應着退了出去。
周漱打發輝白去問了問,得知濟安王剛剛被方氏請去了菁莪院。事急從權,也顧不得那許多,立即趕着來了後院。
濟安王第一眼看到方氏,不由怔住。
她今天特地裝扮過。裡頭穿了一件杏黃色的齊胸襦裙,外面是一件水藍色的半臂,束了腰封,梳着隨雲髻。比平日少了幾分端正疏冷,多了幾分嬌俏柔麗,讓他恍然記起她少女時代的模樣。
“王妃,今天是什麼日子?”他訝然地打量着方氏。“你怎的……”
打扮成這樣?
方氏衝他嫣然一笑。端起事先備好的參茶遞給他,又擡起手臂展示地轉了一圈,“這還是我年輕時候的衣服呢。今天收拾箱籠瞧見,一時懷念,便穿戴起來了。
王爺覺得怎樣?可還有我當年的風采?”
“嗯。”濟安王喝了兩口參茶,目光在她依舊窈窕的腰身流連。眼中有着不容錯識的驚豔,“你這樣一打扮。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
方氏心中嘲諷一笑,若不是嫁給他,她何至於年紀輕輕就往老裡裝扮?微紅了臉嗔道:“王爺說什麼呢?我都是年過三十的人了。”
濟安王很少見她這般嬌嗔的模樣,不免心蕩神馳。放下茶盞。走過來攬住她的肩頭,柔聲問道:“我許久不來,你可是怨我了?”
方氏自是怨的。可她不會說出來,將頭靠在他的胸前。“不怨,我知道王爺心裡也難呢。”
一句話說得濟安王心裡十分熨帖,嘆息地道:“這些年的確有些委屈你了,你放心,總有一日我會加倍補償你。”
方氏滿心不屑,總有一日是哪日?他如今已年過五旬,再有十年就老不中用了,到那時,便是日日陪在身邊又有什麼用,她不照樣守活寡嗎?
強自按捺着心頭的厭惡,湊到他耳邊的小聲地道:“王爺現在補償我也是一樣的。”
這露骨的暗示,讓濟安王抑制不住地血脈賁張了。彎腰將她打橫抱起,大步流星地進了內室。
聽到內室門“砰”地一聲關上,張媽立刻閃身出來,將桌上的茶盞收走。
周漱趕到菁莪院,卻吃了個閉門羹。
“王爺和王妃有要事商議,吩咐下來,不許任何人打擾。”張媽恭敬地笑着,說出來的話卻不那麼客氣,“二少爺若是有事,留下口信,奴婢幫您轉告王爺。”
這種事情哪好叫下人知道,周漱皺了眉頭,“不必了,等父王有空再說吧。”
一面向外走,一面琢磨濟安王跟方氏能商議什麼重要的事情。等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站在採藍院門口了。
記着黃尊的囑咐,正要轉身離去,雪琴已經眼尖地瞧見了他,面有欣喜地迎了出來,“見過二少爺,二少爺您來得真是時候,晚飯已經備得了,二少夫人剛領着三位姨娘就座。
您快進去吧,奴婢這就去廚房,吩咐他們加兩個菜。”
周漱略一躊躇,便點了頭,“好。”
簡瑩沒想到周漱會來,見到他頗有些意外,忙將上首的位置讓出來。
周漱記掛着黃尊,沒有閒聊的心情。當着簡瑩的面,三位姨娘也不敢朝他獻殷勤,飯桌上的氣氛便有些沉悶。
周漱也覺出自己壞了大家的胃口,加之實在沒什麼食慾,吃幾口便撂下筷子,去了內書房。
簡瑩看出他心裡有事,才聽他講了先王妃病逝的內幕,心裡有些在意。吃完飯打發走了三位姨娘,便到內書房來尋他。
進門見他擰着眉頭靠在椅子上,便有意打趣道:“你裝起深沉來還挺像那麼回事的。”
周漱因她這話面露笑意,“那你是喜歡我深沉的樣子,還是喜歡平常的樣子?”
“我喜歡你送我禮物的樣子。”簡瑩朝他伸出兩手,眨着眼睛期待地望着他。
周漱在她手上打了一下,笑道:“你未免也太見錢眼開了吧?”
“除了錢,你也沒什麼能讓我開眼的。”簡瑩皺了皺鼻子,蹦了一下,坐到書桌上,斜着身子看他,“出什麼事兒了?瞧你這表情凝重得跟剛參加完葬禮似的。”
周漱摸了摸臉,心說有那麼明顯嗎?
因她難得主動過問自己的事,倒有些感動,也不隱瞞,將九華樓食客中毒身亡、黃尊被抓入獄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
酒樓出了這種事,只能算黃尊倒黴,簡瑩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在他肩上拍了兩下,乾巴巴地安慰道:“放心吧,肯定沒事的。”
周漱卻因她這話莫名地安心了許多,重重點了一下頭,“嗯。”
那邊廂,濟安王和方氏在牀上很是折騰了一些時候,已經有多少年不曾這樣盡興了,竟有種自己還很年輕的錯覺。事畢還賴在牀上,不肯起身。
方氏藉着清洗身子擺脫了他的糾纏,一進淨浴房,就問張媽道:“處理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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