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周統?靈州霸主級古教混元劍宗年輕一輩至強者,二百多年前就突破成聖,極其好戰,而且嫉惡如仇,這人曾在靈州打遍天下無敵手,以往死在他手裡的強者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容玄被這人盯上,只怕凶多吉少。”
“容玄還只是轉輪境,周統聖者後期,兩人打起來,這不是欺負人麼。”
容玄沉寂數十年纔剛露面,一來就被迫迎戰,引爆了全場氣氛,年輕一輩強者他教強者久聞容玄大名,很想知道這人達到了何種層次,是否真如傳聞中所說的那樣無所不能。
兩人一觸即分,又閃電般對上幾個來回。
不同靈力相抗分界線明顯,刺眼電光撕裂虛空重重擊地,恐怖氣浪橫掃百丈,讓觀戰之人睜不開眼。
人羣中有強者驚呼:“不愧是轉輪境強者,能在聖者後期的周統手裡堅持這麼久,至少是煉神六轉!”
容玄什麼話也不想說,他身居高位這麼些年,修爲已經到了瓶頸,聖者境無敵,這人肯定是不夠看的,只是時機不對,衆目睽睽之下,包括常和他打交道的謝宇策也在,容玄一時不好施展聖人境全部實力,只得祭出聖靈道臺,以陣法抵擋,聖紋摸清了些許,只是腳下的翼鳥還是煉神一轉,沒有變化。
初次交鋒,周統後退數步,他強忍住涌上喉嚨的血,目露驚詫之色。
比想象中的強!
實際上煉神六轉並不能讓周統如此震驚,對方的修爲深不可測,他雖然靠聖劍險勝一籌,但自己也受傷不輕,並沒有討到好。
容玄一把捏住洞穿肩胛的長劍,如果他看的沒錯,萬年海冰神鐵煉製而成的聖器,難得的上品,能破開他的防禦就不稀奇了。
周統想拔劍,對方不放。周統享受着周遭成千上萬道視線,冷聲道:“本想留你全屍,既然你一心求死,那便如你所願。”聖劍發光,威力陡增,肩上窟窿冒血,容玄臉色白了許多,眼裡的精光更甚。
“住手!”一道嘹亮而不失嚴厲的聲音清晰地傳到下方衆人耳中。
吼!
陡然一聲怒吼,雷霆降下!紫毛靈獸發威,方圓百里妖獸紛紛響應,鬼哭神嚎。
說話的是葉天陽,此刻他已經從座上起身,周統被吸引了注意擡眸上望,心裡很費解,不是說葉天陽和容玄這對師徒鬧翻了嗎,這人一連這麼多日誰也沒理會,突然開口制止戰鬥,一時間吸引了十成十的目光,看熱鬧的人不在少數。
“這裡是大衍神朝的領地,邀請大家過來,是爲了能集衆人智慧找出渡劫神蓮開放之地,別爲了個人恩怨大打出手,擾亂此地秩序,還望混元劍宗注意分寸,否則,立即驅逐。”葉天陽道。
“據我等所知,能進大衍神朝領地的無一不是一方大教,亦或是強大的散修,敢問閣下是以何種身份前來,這些靈王境雜魚又是什麼身份。”
“我們是元春派弟子,這位是元春派太上長老容玄,說話放尊重點。我們不是什麼大門大派,不過坐鎮元春派的太上長老卻是陣藥雙宗師。”被稱作雜魚的元春派弟子最高不過靈王境,一個個挺直了腰板,無比自豪。
元春派?聽都沒聽說過。不過和青山派一樣,被稱作‘派’的勢力大多小得不能再小,不值一提。
剛崛起的大教一般都不被古教放在眼裡,更何況是小山門了。
原以爲搗毀了一大古教的傳奇人物會去更廣闊的天地翻雲覆雨,誰也沒想到這人會深藏功與名,窩在名不見經傳的小山門中這麼些年,要不是渡劫神蓮現,只怕容玄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現身。
“陣藥雙宗師自然有資格來此,否則就是大衍神朝怠慢了,靈紋師公會隨時歡迎容玄小友加入。”一位外表溫和的靈紋師走出。
就在周統晃神的時候,容玄伺機而動,分出細小的精神力以吞噬本源力包裹,沒入那柄聖劍中,試圖直接抹去魂印,烙上自己的。周統本就有點想不通,對方不像是轉輪境,此刻聖劍震顫開始不受控制,精神力受到極大轟擊,這絕不是煉神境的精神力,更沒到聖師境!
周統猛然醒悟,擡眸道:“不對,你是聖……”
容玄眸光一凜,動了殺氣,瞬息上前漆黑神火於手,直接洞穿對方咽喉,如同切割豆腐般斜劈而下,將之斬成兩半,容玄抹除了聖劍內的魂印,長劍劇烈震顫,脫手而出,一劍洞穿正欲逃逸的魂魄。
周統連慘叫都沒能發出,只留半截軀體頹然倒地。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間,幾乎就在葉天陽把話說完,容玄直接下手殺人,絲毫不給大衍神朝留面子,更沒把混元劍宗放在眼裡。
囂張!狂妄!
底下一片譁然,混元劍宗其他強者殺氣陡漲,容玄毫不避諱地與之對視,揮了揮剛入手的聖劍,一股毫不遜色於聖者後期的凜然劍威沖霄而上,刀光切割虛空。
“想報仇?一起上。”容玄很想試試刀鋒,繼續挑釁道:“混元劍宗是吧,我記住了。”
誰知這話一出,混元劍宗的強者反而恢復理智,收斂了殺氣,至今難以想象此人滅了上清,更讓不朽山元氣大傷,這麼多年過去,威勢不減,如果怒起來對混元劍宗下手可怎麼辦。
當然,這是藉口。
他們畢竟是道修,不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對陣藥雙宗師下手,再加上這是大衍神朝,那麼多帝位繼承者都肯保容玄性命,外加方纔就表明態度的葉天陽。
如果此人以陣藥雙宗師的身份,被靈紋及煉藥兩大公會庇護,那就難辦了。
暫時不能招惹,一切等稟報宗內再說。
“師父。”葉天陽繃着一張臉。
“怎麼,我既然來了,你難道想請我出去。”容玄道。
正因爲屠神族身份在這地方不好使,他這才真身過來。
葉天陽不說話。
“他敢!”雷火打了個響鼻,從天而降,體型迅速縮小了一半,落在容玄身邊,揚起鼻子蹭了蹭他的腰。
“老大,這些年,你去了哪裡?”
“受了傷,去了個小門小派閉關,轉眼這麼多年,時間過得真快。”容玄感嘆道。
“真快,一晃九十年。”葉天陽冷不丁地接了句。
謝宇策身後跟着一羣謝族強者,他從元春派弟子身旁經過,目光復雜地問:“容玄在你們那兒待了多久。”
“少說也有七八十年了。”元春派弟子受寵若驚地回答,謝族殿下聲名顯赫,乃是大衍神朝第五位順位繼承人,平日裡難得一見,更別說面對面交談了。
謝宇策一時語塞,緩緩吐出一口氣,回望了容玄一眼。
容玄不喜歡與人交往,更不願被衆口相傳,就好比當初指揮萬獸峰與天門峰一戰,成就了他,成就了別人,事情一結束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這纔是容玄,高調過後總會低調一陣子,除了閉關修煉其餘一概不放在眼裡,雖說利益至上,但所謂的權勢名利都只是把戲而已。
而破衍則是另一個特例,那人會握緊一切能得到的利益,連一點蠅頭小利都不放過,肆無忌憚地高調,絲毫不加收斂,剷除競爭對手及掠奪城池收刮財寶,手段千變萬化,叫人防不勝防。
自從坐上總舵主之後,破衍更是變本加厲,上次兩人聯手從其他帝位繼承人手中奪了一座大城說是給他的,結果謝宇策得到手的時候,裡頭靈寶全空,破衍帶着一干人等不見蹤影,不想都知道是誰幹的。
一追問,對方立刻裝傻,或者乾脆避着他,和外界傳言中神秘可怖的屠神族總舵主形象相差甚遠,謝宇策被氣笑了。
幾十年來兩人分分合合,總之一有需要,那人定能厚臉皮地找上門,說起來距離上次大吵,也已經大半年沒見了。
“恭喜突破煉神六轉,許久不見,別來無恙。”謝宇策笑着走到容玄面前,只是與葉天陽隔閡深重,對容玄態度一如往昔。
“還不錯。”容玄並不想引起太大注意,煉神六轉的是他任被封在容族傳承之地的主身,而現在的靈身同樣是聖者後期,隱環逆天能改變容貌自然能改變修爲,自己處在煉神境的靈力及魂力波動沒人比容玄更清楚,稍作修改也好掩人耳目。
至於跟來的這幾位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山門,這也是他早做的準備,表面上坐鎮小山門閉關,實則還是以破衍身份在外活動,只是小山門中的其他人以爲他一直閉關未出罷了。
接着謝宇策又是一番噓寒問暖,甚至說如果得到神蓮,定分他一份,而且那語氣,容玄聽得渾身不舒服,實在是差別對待有夠明顯。
好幾個月前他才和謝宇策談判不成大吵一架,甚至大打出手,前不久渡劫神蓮的消息一出,容玄打定主意親身前來,但爲了不露馬腳特意以破衍的名義和謝宇策做交易,他傳訊講和,謝宇策端着架子拒絕,萬億買它一顆神蓮子,竟還拒絕!
換成容玄,就能白送了!?
容玄覺得現在的謝宇策成熟了不少,這人信了葉皓然的話,已經篤定他是容族,卻絲毫不提容族秘辛,這讓容玄心悸,卻沒有太過忌憚。
“本就不是你指使,我怎麼捨得遷怒於你,以往恩怨一筆勾銷,這些年經歷了太多事,我想通了,也看開了,對於你,我已經沒了執念。”謝宇策看着他,笑着道:“還是朋友。”
“看情況。”容玄默了下:“遷怒我,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你還是一樣。第三十二朵伴生花開了,要出發了,你保重。”謝宇策笑出聲,朝他擺擺手,率先帶着一衆下屬跳下破空船。
“老大,老大,該走了!”雷火遠遠催促道。葉天陽看不下去,一直想往外走,雷火想攔着他卻被帶出去老遠。
“你們全都自己去尋機緣,任何人都別跟着我。”容玄沒動,目送他離開,並讓元春派弟子自由活動。
其實謝宇策的心思並不難猜,像極了耀武揚威,確實是斬斷過去了,以前這個朋友差不多能爲他兩肋插刀,而今這個‘朋友’的份量,還得防着不被他捅刀。
謝宇策有破衍這個倚仗,屠神族總舵主都已經知道那個秘辛,大衍神朝帝位繼承人葉天陽一旦與容玄聯手成了威脅,就算謝宇策沒反應,‘與大衍神朝有仇’的破衍也不可能沉得住氣。
畢竟在他看來,破衍和容玄就是兩個人,而且還相互對立。
不提容族秘辛,不再威脅他幫助葉天陽的後果,是因爲哪怕兩人聯手,謝宇策也已經有那個自信可以應付了。
可惜了,註定事與願違,容玄心想。
真不知道日後謝宇策若是知道真相會是什麼反應,容玄稍微有那麼一丁點好奇。
葉天陽出去的時候,心情就不怎麼好,他追着謝宇策出去,只走了沒多遠,就被先前趕出去的上清仙宗長老堵了個正着。
“別擋路,怎麼不擋他們,非要來擋我們。”雷火不悅地道,明明幾乎差不多出來,謝宇策的人馬就沒人敢攔,他們的倒是被堵住了,看葉天陽好說話是吧。雷火簡直想給他們幾巴掌。
“大衍神朝忘恩負義,養的都是些狼心狗肺的東西,若沒有我上清仙宗的苦心栽培,哪有你們二人的今天,如今仙宗敗落,你們就恩將仇報,真令人寒心。”一位蓬頭垢面,衣袍凌亂的中年聖者指着葉天陽的鼻子破口大罵。
葉天陽悶聲道:“算了,放他們走。”、
“是。”
陡然,一道冰冷藍光從天而降,正中那人頭顱,轟地一聲粉碎,有人始料未及,被血骨碎末濺了一臉,還沒來得及抱怨誰不長眼,但見一人落地,淡藍色長袍隨風鼓動,空氣冷了大截。
容玄收劍落地,環視周圍一圈,最後視線落在葉天陽身上:“還是不長進,跟他們廢什麼話,聽不慣就殺了。”
葉天陽本來不想和他說話,視線卻怎麼也挪不開容玄肩上的血跡——血窟窿癒合了,但鮮血染紅了衣袍。他繃着臉,泄氣地道:“師父不是說,任何人都別跟着你的麼。”
“我有事找你。”容玄道。
話音剛落,容玄驀然皺眉:“什麼人,出來!”
海冰聖劍發光,三道劍芒破空而出將數丈開外的虛空切割出三角的縫隙,這是基礎的破空陣,能讓人無處遁形。
適時那人一步踏出,穩穩落地,卻靜得連衣袍都沒飄動一下,一臉無辜:“我不認路就跟過來了,只是路過。”
容玄覺出此人不凡,手中海冰劍一抖,發出悅耳的輕鳴,這是警示。
“是你!”葉天陽半晌才認出來人,讓師父先把急着動手。
正是那位他留意過多次卻沒打探出所以然的男子,靠在樹梢上卻隨樹一起倒了的那位,可這人身上纖塵不染,未免太乾淨了。
葉天陽暗自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