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指着寧綰叫了起來,“公子,是他,是那個賭聖!”
柳如風瞪那小廝一眼,他沒瞎,他知道那是在好德莊賭三把贏了萬兩金子就開溜了的賭聖。
他一眼就看到了,還要提醒?
他是想起了上次見面的那天。
那人帶着銀票走了,他派人去追,人沒追到,他的人還被殺了不少。
不僅如此。
據手底下的人說,這位賭聖,不,該說這位顏神醫,是和那個偷了他糧食逃跑的人是一起跑的。
一個搶了他的銀票,一個搶了他的糧食,兩人偏還是跑向一條巷子,匯合後一起跑的。
這分明是早就商議好的,一人拖住他,在好德莊斂財,一人趁他不在,去搶他的糧食。
配合得真好,不僅配合得好,隱藏得也挺好的。
他讓人暗中調查,剛查出點兒眉目就斷了線索,依照那留下來蛛絲馬跡根本沒辦法往下查。
他覺得是他這段時間撞了鬼,註定時運不濟要散財,本來想就這麼了了的。
哪知,這會兒,這人自己出來了。
這麼明目張膽的出現在他面前是什麼意思?是趕巧了還是另有圖謀?
膽子也忒大了。
不過,既然出現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就別想逃開。
反正他有空,看他怎麼收拾他!
寧綰看見柳如風掐了一把愣在原地的小廝,那小廝痛得快要叫出來了,不知怎麼的又生生的壓下去了,眼淚汪汪的咬緊下脣,把人扶了朝她走過來。
走到寧綰跟前,柳如風眉開眼笑的說,“原來是你呀,怨不得會認得我。”
寧綰暼一眼跟在柳如風身後的沈嬤嬤,摸摸腦袋,不好意思道,
“這洛城又有幾人不識得二公子,我一直住在洛城,當然是識得的。二公子忘了麼,在好德莊見面的那一天,我就說了的,說了還會見面的,可能是二公子貴人多忘事,把我忘了。”
還有這回事麼?
柳如風仔細的想了想。
哎,還真的是。
原話記不得了,不過確實是說過還會再見面的。
柳如風再次把寧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這顏神醫,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長得又矮又小,像個沒長開的孩子。
早知道要見面,提前告訴給他聽,這是未卜先知嗎?
世上哪有這麼稀奇的事。
顏神醫只怕是早就知道了柳如月有問題,如此說來,顏神醫背後的人,來頭不小啊。
他要是治住了顏神醫,順藤摸瓜把顏神醫背後的人一個個找出來,這纔有意思。
這麼想着,柳如風對寧綰的態度愈發親暱了。
他笑眯眯的說,“哪能忘了,只是沒想到你不僅是賭聖,還是個神醫,要知道賭聖和神醫是一個人,我早就讓人來請你了。”
寧綰嘿嘿的只是笑,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傻小子。
要是早點讓柳如風知道,柳如風就不會讓她出現了。
兩人有說有笑,像是知音一般,好像都忘了地上還躺着兩個滿地滾的人,好像都看不見那兩人鮮血淋漓,好像剛纔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還不將顏神醫請到馬車上?”
柳如風笑着掃了一眼邊上站着的那幫廢物。
“是是是,顏神醫這邊請。”
衆人回過神,卑躬屈膝的把寧綰領上了中間的那輛馬車。
沈嬤嬤見顏神醫上了馬車,沒管柳如風要怎麼安排,直接鑽進寧綰所在的馬車裡了。
沈嬤嬤擅自進去馬車,柳如風面上的笑也就垮了。
小廝試探着問,“公子,要是不想這人進去府裡,有的是方法,沈嬤嬤不過是個下人。”
想殺顏神醫,大可直接動手,不用顧及沈嬤嬤。
沈嬤嬤不過是後宅裡的婦人,死了就死了,柳夫人總不能拿這說話。
他是覺得,這位顏神醫年紀雖然小,但遇事不亂,這又放到了兩個人,萬一真把柳如月治好了怎麼辦。
“這可不是一個婦人那麼簡單的事了。”柳如風冷哼。
要是平時,他說殺了就殺了,誰也拿他沒辦法。
可這回,柳文定發話了。
也是祖父讓他過來請人的,他要是沒有把人請過去,或者說人出了什麼差池,不僅柳文定一家不會放過他,祖父也不會放過他的。
真是巧,柳文定怎麼就回來了!
“找人來問問。”他陰沉沉看着地上的兩人。
小廝點頭,隨便抓了一個人過來。
問,“這是怎麼回事?”
那人看着地上的兩人,看着他們指縫間還在源源不斷的流出鮮血,臉色一白。
柳如風問,“那顏神醫會武功?”
要是不會武功,這高高壯壯的兩人不至於被打成這副模樣。
要說會武功,他卻是一點沒感覺到那人會武功。
難道是武功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嗎?
這樣一想,柳如風心裡有些憋屈,他每天起早貪黑的練武功,一天沒落下,也沒見得武藝有多高強啊。
“不是的,公子。”被拽來的下屬很確定的搖頭,“那人不會武功,只是刀子使得順。”
當時的情形。
“這樣子請人,好沒誠意。”
刀柄快要戳到臉上了,寧綰這才反應過來似的,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其餘幾人鬨笑着將寧綰團團圍住。
“喲,脾氣還挺大的,你以爲自己是誰啊?”之前拿長劍橫在寧綰脖子上的那人吊兒郎當走過去寧綰身邊,壞笑着道,“你這小身板,要是惹惱了我,把你賣去青樓作小倌,讓人嚐嚐神醫的滋味。”
“真的?”寧綰擡頭看着那不知死活的人,動了動袖子裡專用來削骨的短刀。
那人哈哈哈的衝着寧綰大笑,嘴巴張得老大。
下一秒。
寧綰脣角一勾,握着短刀的左手突然上揚,看也沒看那人一眼,反手輕輕一劃。
“血花四濺,整張嘴左右都被劃穿了,足足劃出兩指寬,叫都沒叫出來就倒下去了。左手,她還是用左手劃的。”
柳如風聽到這兒,臉色也變了。
不看人,左手,隨手一劃,就能把人嘴劃破,把這些人的膽子嚇破了。
這麼多手藝在身,又是個狠辣的主兒,這位顏神醫,只怕沒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那另一個人呢?”小廝半害怕半好奇的問。
同伴被人收拾了,當時在場的人都憤怒不已,抽出長劍就要砍人。
寧綰卻是一點都不害怕。
她本是用右手抓住那人手腕的,這時候換成了左手,左手的短刀移到了右手上。
她舉起短刀,笑着對衆人道,“要不要看看更有意思的?”
末了,她還衝衆人拋了一個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