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攬紅倚翠找姑娘的人數不勝數,但這麼早過來的,除了樓上喝酒的三個公子,寧綰是第一個,春娘閒得無聊,就親自過來招待了。
“公子是想找個什麼樣的?”
這是春娘見了寧綰說的第一句話。
寧綰說,“你們這兒是不是有個叫如花的,我就找她。”
春娘滿眼期待的看着寧綰,原本是想,這人看着眼生,應該是頭一回來攬紅倚翠,要是如了他的意,讓他成爲回頭客也是不錯的,哪知他卻說他要找如花。
春娘瞬間瞪大了眼睛,片刻之後捧腹大笑。
她在攬紅倚翠待了那麼多年,什麼人沒見過,就連斷袖也見得多了。但正兒八經說要找如花的,她還真是頭一回遇到。
看面前的人,雖說長得一般,可穿着打扮不俗,不像是寒酸人家出來的,且聽他說話,還能聽出一股子仙風道骨來,這樣的人,怎會點如花。
如花是誰?是洛城最大的笑話!凡是往洛城走過一遭的人,誰不知道攬紅倚翠有個能與東施媲美的如花醜女。
一本正經來找如花的無非兩種人,一種是初來乍到讓人戲弄了,一種是與人打賭輸了。
聽這人一口順溜兒的洛城話,春娘自認爲聰明的將原因歸結於後者。
道,“公子啊,咱們什麼都好說,就是別說笑。”
管他賭的是什麼,輸的是什麼,春娘是不願意讓這人去見如花的。
畢竟,如花嚇到人,砸的是她攬紅倚翠的招牌。
她繼續介紹道,“我們這兒的姑娘,頂好的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稍微遜色一點的有春花、秋月,不知公子點哪一個?”
“如花。”寧綰道,“我就只要如花。”
春娘真的很懷疑這人到底是不是腦子被門夾過,難道他不知道如花就是醜得無人問津,只能以淚洗面的那位嗎?
“如花姑娘吧……”春娘有些一言難盡的意思,“這名字是不錯的,聽着好聽。如花姑娘想必也是覺得,別人因爲取了個好名字才長了一張美人臉,她自己取名如花就能如花似玉了,可這世上,名不副實的也比比皆是。”
春孃的言外之意是,如花長得很醜很醜,公子千萬不要被她的名字欺騙了,還是換個人吧。
寧綰卻覺得這名字聽上去很是心酸,如花如花,做夢都希望自己貌美如花,這得是多渴望一張美麗的皮囊。
“我沒有說笑,我就要如花,只要如花。”寧綰堅持道。
春娘收起了笑容,恨恨說道,“沒見過一大早登門來找茬兒的,趁我今天心情好,你趕緊走,要是不走,我只能讓人把你打出去了,到時,你可別找我討抓藥的銀子。”
如花醜名遠揚,前來取笑的人不是一個兩個,春娘都習慣了,同時覺得煩,很煩。
這些人真以爲攬紅倚翠好欺負嗎?
寧綰很是無辜,她都豁出去的來了攬紅倚翠找如花了,這春娘卻是個好笑的,分明是開門做生意,居然不讓她見如花,哪有這樣的道理。
罷了罷了,有錢能使鬼推磨,沒有什麼事是錢解決不了的,銀子解決不了的事,金子總解決得了。
“我給十兩,買下如花姑娘一個月,一個月內,如花姑娘閉門謝客。”
寧綰掏出十兩金子遞了過去,想着金燦燦的金子在面前,春娘總不能還將她拒之門外吧?
貌似,真的有可能……
見春娘看傻子一樣看着她,寧綰有些緊張。不管前世今生,青樓這樣的地方,她都是沒有到過的,也不瞭解行情。
難道是十兩金子太少了?
可她只向唐煜借了一百兩金子,拿出十分之一用在如花這裡,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餘下的,她其他地方還有大用處呢。
十兩金子還不夠,金子忒不值錢,逛一回青樓也忒貴!
那些終日沉迷青樓的人還不得傾家蕩產!
難怪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真是醉死溫柔鄉了。
寧綰認命的摸摸袖子裡的錢袋,尋思着再拿多少爲好,拿得少了怕春娘不肯,拿得多了,她實在是囊中羞澀。
寧綰一定不知道,她在春娘眼裡,完完全全是個傻子。
花銀子要個醜女,是拿來嚇唬人還是放在門口辟邪?
要不是如花一哭二鬧三上吊,換着法兒的不肯走,春娘早把人攆出去了。
莫說給她銀兩,只要有人能把如花帶走,她倒貼銀兩都可以。
十兩銀子,她還會稀罕?
春娘不屑的朝寧綰的手掌心看過去。
定睛一看,卻是連眼睛都不會眨了。
十兩金子!
攬紅倚翠頂好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都沒這樣的身價。
“買如花姑娘一個月。”瞅見春孃的態度變了,寧綰忙遞過金子,小心翼翼的說。
寧綰決定了,要是春娘說十兩金子只夠買如花一個晚上的話,她就買塊豆腐撞死在攬紅倚翠門口。
要知道,她堂堂寧國公府的大小姐,一個月也不過是幾兩銀子的月錢。
何況這金子還是以借一還二還欠人情的方法借來的。
再摸了摸自己還剩下八十兩金子的錢袋,想着自己聲名狼藉的模樣,寧綰頭疼得厲害。
要不,要不還是讓人把如花劫出去算了。
現如今,丁點銀子都是命,哪種方法省錢她就用哪種方法。
春娘見面前這人抓耳撓腮的,顧不上什麼招牌不招牌的了,生怕這人後悔,忙一把抓過金子,賠笑道,
“好好好,一個月就一個月,我保證這一個月之內絕對不會有人找如花。一切都都聽公子的,公子隨我來。”
進門皆是客,有人願意當冤大頭,她犯不着跟錢過不去。
如花那廢物,竟然還能給她掙來十兩金子,不枉費一天賞她兩頓飯。
十兩金子啊,這公子真的是,太闊綽了。
寧綰無奈。
金子夠了,春娘早點接下就好,非要矯情半天才搶過去,她這顆心小,受不得驚嚇。
“十兩金子啊,這公子真是太有錢了。”
勾肩搭背站在門框邊的李延和李暉同時咋舌,生出和寧綰一樣的疑問,逛青樓原來這樣貴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