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猶如觸電一般,痙攣了一下。
眉毛眨動了幾下,額間滿是汗水,隨即,雙目睜開。
偌大的豪華房間,一張雙人牀上,只蓋着一張薄毯,穿着一件絲質睡衣,頭髮凌亂的女子,她茫然的雙瞳看着天花板。手微微握緊,她只感覺,喉嚨猶如火燒一般地渴。
獨自一人住在這,已經過去了很久。
“我……”
她在這黑暗的房間內,掙扎着站起身,卻感覺頭一陣陣暈眩,似乎這暈眩也逐漸影響到了視覺。雙目看去,一切都是迷迷糊糊,和黑暗混雜在一起,顯得充滿了一陣幽暗的氣息。
這時候,她側耳傾聽,外面,卻是下起了暴雨。
雨水用力地敲打在窗戶上,而風也將玻璃吹得咣咣作響,放佛外面有着什麼東西要破窗而入一般。雨水已經從窗戶的縫隙灑入,窗簾已經溼透了,地面上也到處都是水漬。
室內一下變得陰冷了許多。
今年的夏天,似乎很是奇怪。八月只是剛進入下旬,那酷暑的天氣就漸漸開始消散了。天氣的反覆無常,彷彿預示着什麼不祥。
她想喝水。同時,身體似乎也感覺越來越冷,室內的溫度不知道什麼緣故,似乎下降得很厲害,可是她根本就沒有開過空調。
這種詭異的氣氛,實在是太奇怪了。
她走到窗戶前,將窗完全關緊。風停下後,一直飄動的窗簾也是垂下了。
她穿上了拖鞋,走出了房間。面前,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要再走過去好一段路,才能到達廚房。房間內的淨水器,已經沒有水了。
穿着拖鞋,在靜謐的走廊上走動的時候,她始終感覺,這偌大的別墅,似乎並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在。
轉過走廊拐角,終於走入廚房後,她拿起了熱水瓶,拿出了一個玻璃杯。
然而,不知道爲什麼,手抖得特別厲害,玻璃杯放在桌子邊緣的時候,沒有放穩,一下摔倒在了地上,裂成碎片。
穿着拖鞋的腳,也被玻璃碎片劃過,而滲出血來。
她的身體也因此沒有站穩,差一點跌倒在地。腳上的疼痛襲來,讓她皺緊了眉頭。扶着桌子,去將掉落在地上的碎片撿起,拿下毛巾,捂住出血的部位。
外面的雨,絲毫沒有停下的趨勢,反而越下越大。
將最後一塊玻璃碎片拿起,準備放入垃圾箱的時候,她卻是忽然看到,在玻璃碎片上,清晰映照出了廚房門口,赫然有一個紅色的身影走過!
她頓時身體一怔,碎片頓時落在了地上,碎成更小的幾塊。這時候,腳上的疼痛又開始襲來,而身體的冰冷也愈加讓她發抖起來。
她猛然回過頭去,而身後,沒有人。
睜大雙目,她走出了廚房,看着走廊。可是,外面,空無一人。長長的走廊不會那麼快就有一個人走到轉角處,如果是跑的話應該會有聲音。
紅色……紅色……她的腦海中,一大團紅開始蔓延開來,手上,依舊還拿着那沾染了血的白色毛巾。那被擦拭了的殷紅鮮血,和腦海中的那團紅似乎融合在了一起。
血……紅色的……她立即扔掉了那塊毛巾!
那塊碎片映照而出的紅色身影走過去的方向,是在右邊。而她邁開了步子。雖然一走動,傷口就更加疼痛。但是她顧不得了。
她想去確認那紅色身影。
她想走快一點,然而總是會因爲拖鞋而導致速度變慢,索姓甩掉拖鞋,赤着腳,在走廊上走動。
來到了走廊另外一邊,轉過去,就是朝一樓走去的樓梯。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壓抑忍耐着腳上傳來的劇痛。此時喉嚨依舊很乾渴,但是她已經不再去考慮喝水的事情了。
她跨出步子,踏在樓梯臺階上,慢慢朝着下面走去。
踩在上面,總是能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伴隨着外面不斷加劇的雨聲,以及偶爾會響起的雷鳴,總是讓她心神煩亂。
走到樓下的時候,她看到了牆壁上懸掛着的一隻貓頭鷹鍾。現在,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
樓下是一個簡單的餐廳,旁邊是一排落地窗。當然,窗子好好地上了鎖,而此時的落地窗因爲雨水不斷沖刷而下,根本看不清楚外面的情景。
她不由地看着這個餐廳,以及中央擺着的四人餐桌。這個家的所有傢俱,都是國外的名牌,有許多都是自己以前聞所未聞的。這樣的奢華別墅,對於過去的她而言,縱然一生不吃不喝,也未必可以買下。
而這偌大的房間,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當將目光挪向一旁的時候,她卻是赫然睜大了雙目,身體更是因此迅速朝後面傾斜,甚至撞倒了一張沙發!
那因爲雨水沖刷而顯得朦朧模糊的落地窗外,正有着一個隱隱約約的紅色身影!而接着,兩隻手印,在玻璃上浮現而出!
她立即抓起了一把椅子,高舉過頭頂,身體不斷地朝後。
她想張開口喊些什麼,可是,她居然發現,因爲喉嚨太乾渴,而且似乎由於緊張,她竟然什麼也說不出來!
腦海中的那團紅,開始席捲着整個頭部,她的身體也因此開始不斷顫慄起來。而接着,她似乎感覺到,那紅開始吞噬自己。
緊接着,她忽然低下頭來。她感覺到一股液體,正沿着大腿內側朝下流。她此時穿的是絲質睡裙,而只見一道血線,已經流到了腳踝處。
月經……嗎?
而那血,在她看來,已經變得妖異的紅。
而再度擡起頭,看向落地窗,那個紅色身影,卻是不見了。
這總算是讓她鬆了口氣。
然而,痛經讓她咬緊了牙關,混雜着恐懼的她,身體靠在牆壁上,緩緩開始倒下。而那月經的血,卻是讓她感覺到,一陣陣冰冷,甚至混雜着某種恐怖的東西……還是無法發出聲音。
地面上,已經流出一大灘血來,她疼痛得緊咬牙關,而就在她再度低下頭去看的時候,一個滿臉是血的女姓頭顱,卻從睡裙下方緩緩露出!
她的身體頓時猶如觸電一般僵住,然後身體立即站起,而隨即直衝到那張四人餐桌前,撞翻了一張椅子,摔倒在地上。
那顆頭顱,已經不見了。而她立即將睡裙整個脫下,將下身完全**,仔細看去,卻是隻能看到那個地方依舊流血不止,卻是沒有任何那顆染血頭顱的蹤跡。
疼痛和恐懼抽走了她所有的體力。
電話……打電話給十三……這是她腦海中殘留下來的最後一個意識。她艱難地爬着,現在手機不在身上。而要打電話的話,則必須……她看到了一旁的矮櫃,上面有着一個電話機。一步步,好不容易爬到那,她抓起了話筒,可是手卻顫抖不止,最終,話筒一下掉落在了地上。
她擡起手,開始撥打號碼。可是,第一次卻是傳來“您撥打的電話號碼是空號,請查號再撥”的提示。
她不能再忍受,只好繼續撥打。
但是,似乎因爲手顫抖得太厲害,完全無法撥下正確的手機號。
最終,因爲用力過猛,甚至讓電話機的電話線脫落了。
她此時感覺到,身體越來越虛弱。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傾盆的雨,同樣也在公寓的上空降下。
羅十三此時絲毫沒有睡意。他不時會有些擔心心戀,但是,他現在,最好是能夠不給她打電話。
躺在牀上,始終輾轉難眠。內心被一片陰鬱籠罩着。
進入公寓以來,至今,可以說是一事無成。最後,也只能讓心戀一個人,待在那個別墅內,而他卻無能爲力。
伊清水雖然死了,可是她留下的問題,卻一個都沒有能夠解決。
而他,則因爲伊清水這個魔女,而不得不在所有人面前撒謊,不得不隨時隨地地演戲。更是要時刻擔憂着,最恐怖的局面的發生。
但願是自己想多了。但願,一切不會那麼快就變得糟糕。
最終,他還是站起身,從牀頭拿起手機,給心戀打去了電話。可是,手機響了很久,都沒有接。
這頓時讓他擔心起來。心戀最近告訴他,她最近都睡得不夠熟,時常在夜半醒來。而手機她是始終放在牀頭的。
出什麼事情了嗎?
羅十三開始不安起來,並立即站了起來,開始換起衣服。最後,拿上車鑰匙,匆匆出門。駕駛着自己的那輛悍馬,快速行駛而去。
由於雨勢很大,路面已經有了積水,能見度也較低,大大影響了速度。
他知道目前警方很可能在監視着心戀,但是現在不能管那麼多了。無論如何,他都必須要去確認她是否出事了。
無論如何!
大概過去一個小時的時間,他才趕到那個別墅區。下車後,撐起雨傘的他,快速衝向別墅大門,取出鑰匙,將門打開後,立即關上。他此時爲防萬一已經進行了一定的變裝。而他剛要去打開燈,忽然間,他感覺到走廊不時吹來一股穿堂風。
他不禁想起了什麼,目光朝向前方看去。
走廊盡頭,有着一扇門。而那門,此時是虛掩的,隨着風的吹動,不時地搖擺着。
他立即衝了過去,走到那扇門面前,而對面的一扇窗戶,此時窗戶大開,風不斷吹進來。
“這扇門,不是一直上鎖的嗎?”
他立即產生了恐怖的預感,立即打開門,然後筆直朝着下面衝去!
這是一個地下室,而且地下室,相當廣闊,有着不少房間。
而到了地下室後,他就立即朝着某個房間跑去。而那個房間,此時門也大開着。
將門,輕輕開啓。他希望是自己錯了。用手機發出的微弱光芒,照了過去。
紅色。
眼前,是一片紅色。
十幾具穿着紅袍,死相悽慘的屍體,一具具陳列在房間的解剖臺上,其恐怖的形象,足以讓人睚眥俱裂。
有一具女屍,頭部被剖開,可以看到大腦;有一具男屍,胸口被切開,露出內臟器官;有一具屍體,身體的一半被剝去皮膚露出筋肉;還有一具屍體,被無數針線將面部和兩隻腳的膝蓋部分縫合在了一起……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