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是與否

周圍的壓力連萬成都隱隱感到一絲不安。學生們看向他的目光不是一開始的挑釁,而是一種恐懼、厭惡、憎恨,無數令人難受的情緒的融合。他都感受到了強烈的敵意,更不用說生性就比較孤僻敏感的趙冰悠了,害怕和難過到顫抖的情緒開始從他的內心最深處蔓延開來,直至傳到全身。

“同學們,認真聽課。”多虧李平轉頭髮現學生的異狀,強行把注意力拉回他身上,否則萬成估計不一會兒就要做出點什麼奇怪的事情了。

然而,萬成依舊有些不安。雖然現在由於上課,暫時還不會發生什麼事,但是一旦等到下課鈴響起來……他可不保證單人炎會不會再一次幸運的救了他。

不過事實總是喜歡出人意料。一下課,萬成就被李平叫到了辦公室去。目的自然不是爲了懲罰,而是爲了問清楚學生們異常的原因。

畢竟很明顯,學生的目光都齊刷刷的聚集在他的身上。

“趙冰悠同學,剛纔爲什麼我一說孫雨虹同學的死訊,其餘的同學就看向你了?老師知道這件事和你沒關係,所以你只要把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就好了。”爲了照顧趙冰悠可能會懼怕自己如同審訊犯人一樣的口吻,李平還特地補充了一句。

萬成簡單的把昨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並沒有偏向任何一方,只是以一種很客觀的角度來說。他知道,眼前的李平想要得到的是一個客觀的答案。

“原來如此……”李平思考了一會兒,從抽屜中拿出一個護身符一樣的東西,交給萬成。“趙冰悠同學,這個護身符你帶着,也許稍微會有點作用的。”他並沒有詳細說護身符有什麼用,只是萬成看到,剛進門的單人炎在無意間瞄到自己手中的護符的時候,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萬成點點頭,收了下來,轉身離開。

“李平,我覺得……”關門時傳來單人炎認真的說話聲音。

他拿着護身符,思忖了良久,才決定戴上它。雖然從小悠的日記裡瞭解到李平應該是會黑魔法的,這個護身符一定和黑魔法有關係,但——

也從來沒人告訴他黑魔法一定都是攻擊性的東西,所以萬成最後還是戴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萬成的錯覺,在戴上護身符之後,他總覺得周圍的人都稍微淡了一些。萬成揉了揉眼睛,那些人就變成了原來的模樣。

經歷這些事情的萬成最不敢說的一句話就是“估計剛纔我看到的是幻覺吧。”,這句話已經等於十分明顯的死亡flag了,所以他堅信剛纔的事情一定是有緣由的。至於爲什麼……只能留到以後再說了。

萬成和李平的談話並沒有多久,在下一節課上課之前萬成就回到了教室。之後他就發現了護身符的作用。

注意到他的人明顯變少了。

有的時候他經過幾個學生的位置時,本來應該會有那種令人難受的目光的,此時卻好像經過他們的是一團空氣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

唯一注意到他的只有幾個人而已,在白天,那種讓人不安的最深的幾道目光的主人。

“喂,小悠,李平找你沒什麼事吧?”雖然趙冰悠讓萬成感覺到異常孤獨,但是李無的話送到他耳朵裡的時候彷彿順帶了一股暖流,消融了趙冰悠的所有負面情緒。

不過想想也是,整個班級除了一個年過中年的老教師和李無之外,所有人都對趙冰悠的排斥都是溢於言表。而李平又不可能時時陪在趙冰悠的周圍,因此能夠“操控”趙冰悠的心情的,也就只剩下李無一個人了。

只不過萬成並不這麼想,他只覺得,李無和趙冰悠都要倒大黴了。

孤僻的學生和唯一親近孤僻學生的普通學生,再加上兩個人都沒什麼實力,怎麼看都是一副中二校園放學走着瞧的節奏。

萬成唯一沒有預料到的是,這一刻竟然來的這麼快。

僅僅是一節體育課過後的時間,李無就陰沉着臉回來了。由於萬成並沒有去上課的緣故,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可想而知,如果沒有傷而改變了態度的話,不是被人威脅就是有什麼把柄落在別人手裡了。

“老師,我要換座位。”下一節課一上課,李無就一反常態的站起來向李平報告。

“怎麼了李無同學?”李平面帶微笑的問道。然而他的心裡也感到了隱隱的不安,趙冰悠這個新來的轉學生還是讓他相當掛記的,他也自然清楚整個班級唯一一個和趙冰悠關係比較好的學生是李無。

現在李無卻當着全班的面申請換位,而且一直吵鬧無比的班級竟然異常安靜。若是李平還看不出來其中的道道,他十幾年書也都白教了。

“坐在這裡太丟臉。特別是在某些人後面。”注意着李無的萬成自然可以看到他是咬着牙說出這句話來的。

萬成倒是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果,趙冰悠可是完全不知道的。他的心裡頓時百感交集,而且還是都負面情緒。

“你……不,要知道趙冰悠同學自小就父母雙亡,一個人上學很辛苦的,你在她後面要好好照顧她才行……”李平有些慌不擇言,他話一出口,萬成和李平兩個人就同時知道要遭。

強烈的屈辱感猛地冒上了萬成心頭,迫使他揚長而去!

萬成緊緊的握住拳頭,用盡全身力量才面前遏制住了這個念頭。聽着周圍所有學生的嘲笑,他第一次有些認同趙冰悠覺得李平纔是罪魁禍首的觀點。

雖然他之前認爲這個老師並沒有做錯什麼,但是此時此刻,即使只是一句話的失誤,也可以影響到一個人的生死!

高中是一個人較爲衝動的時期,這個年齡又性格孤僻的趙冰悠怎麼可能受得了這種屈辱?之後的自殺也只不過是水到渠成罷了。

幾乎是渾渾噩噩的上完了剩下的幾節課,萬成帶着滿腔不安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在他踏入房間的一瞬間,又是一陣劇痛席捲了他的腦袋,然後眼前就變得一片黑暗。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萬成彷彿看到趙冰悠走了出去……

她的背影……

“醒醒!拿到日記了嗎!”又是十九號喚醒了萬成。看萬成睜開了眼睛,十九號便自己動手把日記拿了出來。

六月四日晴

今天的心情糟透了。你竟然會背叛我。在我心裡你明明是第一位,但是你卻……你卻……算了,沒關係。既然你們都打算欺負我的話,我就去那裡,一個你們永遠都無法欺負得到的地方……還有……我的爸爸媽媽……也在那裡……

萬成坐了起來,看完了日記,心裡總覺得有些彆扭。

無意間,他的眼光瞥到紙張背面,大吃一驚!

他看到背面,儼然用鮮血一樣的字體寫着四個字:救救我吧!

“你看這裡!”萬成指着日記上的血字,想要從十九號那裡獲得一些有用的意見。然而,十九號聞言卻是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後迷茫的搖了搖頭。

也就是說,這些字,只有萬成自己能夠看見……

他猛的一拍腦袋,再度轉身衝進了教學樓內!

突兀出現的血字不可能沒有目的,如果說,只有萬成能夠看到的話,那麼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萬成獨自經歷的教學樓內,正在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而這件事只有他能夠阻止!再加上日記的內容,萬成幾乎是在一瞬間推斷出來一個可怕的結果。

趙冰悠,正在被無形的力量操控着自殺。

正如他先前經歷過的鬼圖那樣,恐怕趙冰悠的自殺並不是自願的!由於有了先前的經驗,因此萬成很快意識到了這點。

……

“給我停下!”萬成再度回到了趙冰悠的意識中,然而他驚恐的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再度控制她的身體,只能搖搖晃晃的向着教學樓的樓頂走去!

按道理來說,萬成完全可以不管趙冰悠,只要等到趙冰悠死去之後被李平復活,再回到她的身體裡就可以了。

但那四個血字卻給萬成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密聯合的感覺。

就好像一旦趙冰悠就這麼死去的話,他一定會追悔莫及的。

萬成的感覺曾經讓他逃離危險很多次,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回到了這裡。問題是,要究竟如何才能讓趙冰悠停下。

很怪異的感覺。

明明是自己的身體,卻無法控制。明明想着要後退,雙腿卻不聽使喚的在向前走。

“一定是小悠搞的鬼……”萬成狠狠念着,但卻也沒什麼辦法。他的雙手在努力下稍稍可以動了,可是雙腿的力量要遠遠超過雙手,僅憑趙冰悠兩條纖細的胳膊是無法阻止的。

現在他的情況外人看起來可以說是相當滑稽——兩條腿不斷地在向前邁進,而兩隻手卻一會兒抓住牆角一會兒按住雙腿,想方設法想要阻止腿的前進。

萬成有苦自知,卻沒什麼辦法。

隨着時間的漸漸推移,他已經走到天台門口了。雙手痠麻無比,他懷疑如果再用力的話就要失去知覺了。

怎麼辦……究竟怎麼辦……

天台並不大,如果想要阻止趙冰悠自殺的話,那麼他的時間還剩下短短的,從門口走到邊緣的時間。

一定有什麼方法可以阻止,只不過自己還沒有想到而已。

拼圖?不行,這個身體是不能使用拼圖的。

手臂也已經沒力氣了,雙腿更是不受自己控制……

等等!

萬成突然發現,自己在使勁奪回雙腿控制權的時候,走路的速度微不可見的慢了一些,然後又變恢復到了原來的速度!

而萬成所用的力道並沒有變!

這就說明,此時此刻,一定是小悠主導的力量在自己身上!

換句話說,小悠的力量如果全部集中在兩腿上的話,別的地方的力量勢必就會減弱,萬成的雙手就是最好的例子。

死馬當活馬醫了!天台由於沒有什麼人來的原因,相當雜亂,各種拖把水桶之類的東西都堆放在路中間。

萬成用盡全身力量微微扭轉了雙腿,讓它的方向朝向一個路中央的水桶!

也許是因爲使用的力道比較大,他感受得到上半身已經漸漸能夠控制了。

三步,兩步,一步……

就是現在!萬成吃力的做了一個十分簡單的動作——探出頭往水裡看了一眼。

自己的倒影出現在水面上。頓時,緊緊包圍住萬成雙腿的力量消散了,他一個重心不穩差點栽到水桶裡。不過幸好,誤打誤撞的總算是解除了小悠的控制。

先前萬成猜測,這個教學樓一定一個自成的小空間,怨鬼小悠把自己的力量侵入到這個世界,使得自己看不到自己的樣子,已經算是打破了空間的規則,而剛纔怨鬼又控制了趙冰悠的雙腿,這又打破了空間的另一個規則。那麼,想要變回原來的空間,就只能修復先前被打破的規則,這樣一來第二個被打破的規則也會自我修復。

當然,這些都是狗屁不通的東西。

真正說來,還是“因爲萬成運氣好,所以萬成死不掉”這種感覺吧。

他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萬成也不知道這樣做是不是正確的,畢竟如果趙冰悠沒有死掉,那接下來也不會復活,更加不會有其它的情節發生。照之前的樣子來看,自己寫的日記和小悠寫的假日記雖然有寫出入,但是還是類似的。

這個,算是強制改變劇情了吧,萬成自我嘲笑了一下。

突然,他想起剛剛在水中看見的倒影。想到自己連趙冰悠的相貌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的就成了“角色扮演”,還真是有一種有些愧疚的感情。

這麼想着的萬成走到剛纔的水桶旁邊,朝裡面看去——

竟然又是一陣頭痛,然後暈厥了過去。

……

等萬成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他不知道這一次出了什麼意外,爲什麼會睡得如此之久。

不過幸好,十九號似乎聽到萬成的動靜走了進來。他一開口就讓萬成有些好笑,因爲連他都能從電子合成音裡聽到十九號話語中濃濃的高興,雖然他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你終於醒了!快出來,我保證你一定會開心的。”

萬成頗爲無語的跟着十九號走出了門。

“萬成。”

有些冷冷的聲音,然而卻難以掩飾話語中的興奮之情。當萬成看到這個人的一剎那,拼命的揉了揉眼睛,他不敢相信竟然在還能夠看到她!

“石靈!你,你……你沒死嗎!?”萬成驚訝的問道。

“只差一點。說起來還要感謝你呢。”石靈冰雪初融般一笑,讓萬成感到一陣……不習慣。“昨天你是不是阻止了趙冰悠自殺?”

“你怎麼……難道我‘附身’的不是趙冰悠而是你?”萬成滿臉的不敢相信。

“不,應該是趙冰悠,不過也是我。”石靈的話讓萬成一頭霧水。

十九號和萬成就站在門口,聽着石靈講着他們不知道的一些事。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我附身的人,的確是趙冰悠。只不過你的靈魂之類的東西也囚禁在趙冰悠身上,但由於你有拼圖保護,所以趙冰悠雖然身份沒有變化,但是外貌卻變成了你的樣子。所以怨鬼會費盡心機的不讓我看見自己啊。”

萬成很快就理清楚了事情,與此同時,他想到了教學樓內的“李無”。一個邊緣化的女生,只有“李無”會親近,而這個女生也被李無所感動,對李無相信着……現在來想,這不正是對石靈其實是在趙冰悠體內這個事實,有一個充分的伏筆麼?然而這究竟是誰的力量……還是說……自己先前那番亂七八糟的有關空間的猜測問題如果是正確的話……這莫非是這個空間故意給他的暗示?

不過可惜的是,雖然意外得獎救出了石靈讓萬成十分高興,但是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信息能夠幫助他們完成任務。

“不,有幫助。”十九號彷彿看穿了萬成的思想,接口道。“既然教學樓裡的世界只能你一個人進入,那麼我們兩個就可以探索教學樓的另一個世界了。我總感覺在那裡應該不止是怨鬼的一個陷阱,而之前我一個人的力量又不夠,所以我們從單方面的進展變成了雙管齊下,你說有沒有幫助?”

十九號很難得的一口氣說了這麼長的句子,更加難得的是竟然一下子就說服了萬成。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們先休息一下,明天再去吧!”萬成點了點頭,決定等第二天再開始探索。

而且,他還有一個沒有說出來的想法。

既然石靈已經完好無損的站在他的面前了,那麼,是不是李無,其實現在也在某個地方一個人努力着呢?

PS:還是因爲鞭炮問題,再加上渣幻這幾天感冒其實挺嚴重的……因爲魔都忽高忽低的氣溫,所以小時候到現在的老鼻炎(過敏性鼻炎)犯了,幾乎每打幾個字就會打個噴嚏。所以在文字、句意的表述上可能有些不清,還請多多包涵。不過,斷更這種事是不會發生的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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