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中出現那句“半個月”的句子,實際上是在昨天。也就是說,知道小說出現句子的第二天,萬成……不,李幻瘋的生活纔開始出現了真正的變化。
之所以不是說萬成的原因是因爲,以往萬成被作爲鬼圖的重點照顧,實際上是有根據的。因爲他的拼圖板集齊之後,可以解開整個鬼圖的秘密。但這些都是後話,在這張鬼圖之中,先前茶拾也曾經提到過,重點是在萬成的某個朋友身上,而這個朋友,就是李幻瘋。
對了,至於茶拾,這個獨來獨往的傢伙,早就一個人住在外面了,直到今天,李幻瘋在接到電話之後,他們才聚集在了一起。
事情是在今天早上八點多鐘,李幻瘋的作息一般是要睡到中午才醒,在加上他已經寫不成小說了,於是更是睡到自然醒,根本不看時間。
而這一次,卻是手機的鈴聲吵醒了他。
等他接起電話,卻是一聲虛弱的“救命”。而這個聲音,在李幻瘋的印象之中卻從來沒有聽到過!李幻瘋對着聲音有着不一般的敏感,通常來說只要聊天過一次就會記住了。
當下他便把這件事告訴給了衆人,他們一致認爲這是鬼圖的開始,類似於觸發點的存在。但怎奈何李幻瘋根本不知道那個人是誰,所以只好結合那聲救命,從身邊最親密的人開始一個個詢問有沒有誰遭遇不測的。
本以爲這種做法只是毫無用處的大海撈針,沒想到竟然真的有了用。
當他把手機電話簿落在最底部的時候,卻看到了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名字——黎百。
李幻瘋立刻就意識到了黎百可能就是那個關鍵線索。再次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卻被告知黎百的一個最重要的朋友失蹤了,留下了神秘莫測的信息,邀請他去幫忙。
這種跟偵探小說一樣的展開,衆人自然不會錯過。在詢問了地址之後便匆匆往黎百的住宅趕去。
……
他感覺到,他現在正坐在一個靜室裡。
之所以是感覺,是因爲他此刻的腦海正處於一片混沌。恍恍惚惚,似有若無。這個靜室似乎並不大,而他也許正坐在靜室正中間的蒲團上。說來奇怪,這個靜室竟然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靜室的牆壁明明是樸素的白色,但卻似乎有好幾團黑影在那裡不斷蠕動,發出尖銳的鳴叫,想要朝他的方向衝過來。卻被兩幅字散發出來的光芒擋住了。
正是他此刻正對着的兩幅字。
左邊的那一幅,龍飛鳳舞的字體,卻散發着一股肅穆莊嚴的氣息,頗有一字一乾坤的意味在內。“寧執有如須彌山”。
他定睛看向右邊的字,上面是用莊正不苟的字體寫着七個大字“莫執空如芥子草”。
就在他看清這兩幅字的瞬間,腦海之中突然一陣劇痛。好像是靈魂正在被一片片地割開。他想移開視線,但是視線卻好像被定在那兩幅字上,即使快要痛的暈過去也無法移開。
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的痛楚,他的視線卻隨着痛苦一點一點的變清晰。
他驚恐的發現,原來被兩幅字擋住的黑影,已經鑽進了他的身體裡面!
痛苦之餘,他感受到這些黑影並沒有攻擊他。只是想要對他訴說什麼。只不過聲音太過刺耳,讓他頭痛罷了。即使黑影在兩幅字的光環下漸漸暗淡,卻仍然堅持着要說些什麼——貪……我……?
他忍着疼痛努力分辨着,卻只能分辨到這兩個字。或許那兩幅字聽懂了黑影的訴說,光環慢慢變暗了。
“者……”他勉強又分辨了一個字,突然感覺到一陣更甚剛纔的疼痛傳入了腦中!他驚恐地感覺到來自黑影突然散發出的一種氣息——那是一種想要將他整個都吞噬下去的氣息!
他把視線移到那兩幅字上,他感受得到這兩幅字可以剋制黑影——即使不是幫助他,只要能夠讓黑影停下就夠了。
兩幅字並沒有再次散發出光環。而是以肉眼可見的增長速度不斷的變大。再變大。
隨即,便朝着他籠罩下來!
……
黎百猛的從夢中驚醒過來。
“寧執有如須彌山,莫執空如芥子草……難道是十方世界的某個神明給我的警告麼?”剛纔夢裡的一幕卻意外的記憶深刻。想起了那牆上的兩幅字和想要吞噬他的黑影。那種痛徹靈魂的感覺,讓黎百打了個激靈。他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竟然被一個噩夢嚇成這樣。
雖然黎百已經清醒了過來,但他始終對剛纔的夢無法釋懷。
恍若旁觀者的視角,牆上掛着的醒世偈語。以及最後籠罩着他身心的那片陰影……黎百隱隱感覺到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
“希望這僅僅是一個夢罷了。”黎百隻能用這種方式來甩掉心中的不安。
搖了搖頭,扔掉了腦袋裡殘存的不適和亂七八糟的想法,黎百打量了一下週圍的環境:一個並不大的房間裡只有一張矮餐桌和一個書櫃,書櫃裡放滿了各種各樣的書和密密麻麻的獎盃。而餐桌上倒着十幾個酒瓶和幾個空碟子——這是他家中的客廳。
“唔……竹教授呢?”黎百愣了愣。想起了這頓酒水的賓客,而此時這位賓客似乎並不在。
竹教授是華洛大學中文系的權威教授,在某個學術講座上以一篇《太白論》技驚四座。而和竹教授相交的黎百,則是真真正正的被人稱之爲天才的存在。在二十三歲就摘得了華洛大學中文系副教授的寶座。
說來兩人的相交也是頗有一些戲劇性的意味。正是竹教授發表《太白論》的那天,滿座皆驚,卻只有一個年輕人站了起來,大肆的反駁太白論中一些不甚合理的現象。聽衆雖都嗤之以鼻,竹教授花費數年時間寫出的文章怎麼會有這種錯誤,但最終在竹教授的反覆檢查下發現那個年輕人找出的幾處的確是他當初查閱錯誤資料的地方——這在一貫謹慎做文的竹教授身上鮮少出現——而出現的一些錯誤,也恰巧是這個年輕人先前專門查閱過的地方。這種事不可謂不巧,從而黎百和竹教授便成爲了忘年之友。
“小百,我們今天不談學術,只管喝酒!”恍惚之間,他和竹教授喝酒的情形突然清晰了起來。
那時竹教授只是不斷地勸着黎百喝酒。
“……三層,……天……”在黎百拼命被灌酒的時候,似乎聽到了竹教授的口中好像呢喃着什麼。“竹……竹老,怎麼了?什……什麼三層?怎……怎麼不喝……”黎百聽的有些不清楚,雖然奇怪,但是也只是勸竹教授喝酒。
“小百啊,你還年輕多喝點,我就不行了。”雖然竹教授平時和黎百相聚喝的也不多,但今天卻一口都沒有動過,只是在一旁勸着黎百。當黎百問到“三層”的時候,竹教授不經意間皺了下眉,並沒有回答,勸酒勸得更勤了。
看着黎百被自己灌得東倒西歪,臉上露出一絲慈笑。他和眼前的這個小夥子亦師亦友,可謂關係深厚,可惜……
“竹老,我,我不行了,下……下次再。”黎百噗通一聲倒在了桌子上。
“小百。這次一別不知道什麼時候再次能相見了。你還年輕,那個地方,我並不想讓你知道……如果我能活着出來的話,下一次,我便帶上那裡的那個東西過來請你喝酒。”竹教授站起身來,走到黎百面前,像對自己孩子般摸着黎百的頭。一抹堅毅浮上臉龐,轉身離開。他害怕自己再待下去會沒有去那個地方的勇氣了——當然,這一切,不省人事的黎百並不知道。
再之後,便是那個靜室。
黎百的回憶也終止了,雖然沒有聽到竹教授告別的語句,但是他心中那絲不安卻更加強烈。
“三層……天?”黎百準確的抓住了竹教授無意中說出來的幾個字。只是,僅僅只有這三個字,黎百完全沒辦法找到其中有價值的的東西。
黎百掏出手機,試着撥打竹教授的電話。
令人意外——或者說黎百預感到的事發生了。平時無論竹教授在幹什麼總會第一時間接通的電話在此時卻無人接聽。
黎百並不死心,只是不斷的打着電話,即使他心裡明白竹教授既然第一個電話沒有接,之後再接電話的可能性趨向於零了。果不其然,竹教授的電話依舊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不安的感覺讓黎百感到異常的焦躁。他腦中不斷思索着竹教授可能前往的地方,而作爲線索的卻僅僅只有“三層天”這條線索。想要在這種情況下找到竹教授的行蹤,無異於大海撈針。
黎百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冷靜的效果是良好的。黎百想到既然竹教授會找他來喝酒告別,那麼定然也會找其他人。只要一個個問過去,能找到竹教授行蹤的機會也就相當大了。
而他原本是想打電話給和竹教授相當熟悉的梅教授的,從他們的姓之中就可見一斑。但不知爲何,在他看見電話簿中“李幻瘋”這個不倫不類的名字之後,他便鬼使神差的按了下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