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信之所以這樣問的原因,便是推理、恐怖小說裡面百用不膩的橋段了。只要有着什麼奇怪的事情,主角總能順藤摸瓜的找到線索。
當然,張信並不自認爲是主角,他的這個問題,一來是爲了想要試試看能不能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而來,也只是很純粹的想要轉換一下馮鈴的話題罷了。
“誒你喜歡吃什麼呀?”“對了你覺得什麼樣的女生比較漂亮?”“喂喂你看看這件衣服怎麼樣。”這些類型的問題,就是張信剛剛在十分多鐘的時間裡面被反覆問來問去的問題了。
所以,與其在這些沒營養的問題上討論,倒還不如試試看。
“唔……有哦。你想聽嗎~”馮鈴想了一下之後,竟然開始嘻嘻壞笑的賣起了關子。
張信除了苦笑之外還能做什麼表情:“馮大小姐,你就乖乖告訴我好不好。”說着張信故意做出了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僅僅的盯着馮鈴。
馮鈴的臉微微泛紅,乾咳了幾聲道:“實際上,在前天晚上,我們整棟樓的人都聽到了哦。”
看到張信認真傾聽的樣子,馮鈴得意的笑了幾聲,也就不再賣關子,而是開始繪聲繪色的講了起來。
“唔,那時候大概是前天晚上,十二點左右吧。因爲我平時都是在十一點之後睡覺。而那件事情,就是在我睡着之後不久發生的。”
“我剛剛睡着,就突然被一個很重的聲音吵醒。那一聲相當的清脆,好像是打破了什麼東西。但是之後卻有一聲‘砰’還是‘撲通’之類的東西掉到地面上的聲音,再然後就是從外面有着樹葉的刷拉拉和脆脆的一聲‘喀’。再之後就沒有了。我清晰的記得我看了下時間,但是具體時間我卻記不清了……應該是十二點。”
“清脆的聲音。再是掉落,再是樹葉和喀……”張信的眉頭皺了起來,不知道爲什麼,聽到馮鈴的這些敘述,一個畫面清晰的展現在了張信的腦海裡面。
馮鈴看張信思考的這麼認真,也就沒有打擾他,只是在旁邊靜靜看着他的側臉。
可惜了,這麼一副美好的場景,那麼一個魂牽夢縈的身影。註定是不可能有結果的——這不是命運的問題,而是原住民和整理者之間,永遠有一層隔不開的隔閡。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嗎?”張信看到馮鈴盯着自己,不由得下意識的說出了那一句言情小說經典臺詞,然後在幾秒鐘之後他就反應過來了。
“我的了個天,怎麼突然就從推理小說的橋段一下子就跳到言情小說去了。”張信的心裡暗暗吐槽着。
馮鈴看到自己偷看被發現,臉上不由得又紅了幾分,但是嘴上卻繼續不聽的說道:“然後第二天,也就是昨天。竟然沒有人對那個聲音感覺到什麼奇怪。當然,也有可能他們沒有聽見了……”她說着說着,臉上的潮紅褪去了,開始慢慢的變得蒼白起來。
這怪不得馮鈴。一個相當明顯的狀況竟然被那麼無視了,任由誰也會開始不斷懷疑周邊的人的。
“前天晚上我和兩個朋友都喝醉了……”張信只好乾笑着來解釋。
從馮鈴的房間裡出來之後,張信很明顯像是丟了半條命一樣。這個時候讓他去演半條命就再好不過了——他現在實打實的感覺到自己已經死了一半。
不過。好歹是獲得了還算是珍貴的情報,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
“那四個象聲詞。就好像是貼身爲我們準備的一樣……”龔紅昌的眉頭緊緊的皺着,顯出別樣的美感。
當然了。謝冷和張信一塊木頭一塊冰,當然是完全沒有注意到的。
“沒錯!就是這個感覺!”張信突然一拍大腿。
他在聽馮鈴講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了,但是因爲馮鈴嘰嘰喳喳的一直在旁邊說話纔沒有感受的那麼明顯。現在經過龔紅昌那麼一說,他立刻就響了起來。
這種聲音,莫不成是:打壞玻璃——落到屋內——蹬開梯子——梯子劃過樹葉——梯子掉落地上,這個流程麼?
再加上突然從空無一人的房間裡面傳來的哭聲,這簡直就是爲張信他們精心準備的一個不得不跳的陽謀!
“亂。”謝冷很難得的說了一個字,卻正中他們心坎。
隨着事情的進行,已經開始顯得漸漸亂了起來。
事實上,問題只有一個——有人在說謊。
不管是馮鈴也好,還是這裡的其餘任何一個住戶也好,事實上張信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和他們的關係如何。
萬一其中有一個和張信關係不好的,但是看到張信突然像失憶了一樣笑嘻嘻的站在自己面前,那麼要說點謊話什麼的也是在理。
也正是因爲如此,事件纔會變得複雜起來。
這世界上每一件事情都是簡單的,只是因爲有了謊話,纔會變得複雜。不管是“我沒有殺人”,還是“全都是他的錯”都是這樣。每一個說謊的人都是爲了自己,即使是表面上看起來爲了朋友,實際上不也是爲了自己和這個人的友誼不失去,然後不讓自己寂寞麼?
謊話,真是一個討厭的東西,無論善意的還是惡意的都是如此。
即使是病房中,妻子對丈夫編造了一個醫生說你還能活很久的謊話——難道那個健康的人,真的認爲病人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麼?
但,這全都是我的一面之詞,世上任何一個人觀點都是不相同的,正如世界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片葉子一樣。
而現在,張信正是要嘗試着,去解開由真話和謊言編制着的一個謎題之中,謊言的那個部分。
雖然看起來,這個工作相當的困難就是了。
……
“準備好了麼?”這是張信不知道第幾次說這句話了。好像在他們剛進第三個遊戲的時候就這麼說過。
他們現在正站在五零三的門口。張信走在最前面,而龔紅昌和謝冷則是走在他的後面。
張信三人並沒有五零三的鑰匙,從鑰匙孔裡面也完全看不出什麼東西。如果想要進去的話,只有暴力破解一條路了。
反正藉口他也已經想好了——不,只是在事實裡面稍微參雜了一些謊言而已。
因爲,現在正從鑰匙孔裡面,不停的飄出一股惡臭。
雖然飄散到了空氣中之後並沒有那麼明顯,但是因爲張信從鑰匙孔往裡面看過,在連剛剛湊過去的時候就聞到了。
他說不清楚這是怎麼樣的惡臭,並不像是屍體的味道,反而有些像是在垃圾堆裡一樣的感覺。
“準備好,我數三二一就動手。”張信倒數三聲了之後,他和謝冷齊齊的撞向了門!
由於是老房子的原因,門相當的脆弱,根本不可能經得起兩個經常鍛鍊的人的猛撞,門啪嚓一聲就打開了。
也正在門打開的時候,從裡面飄來的臭味頓時濃郁了不少。
然而,讓張信差一點驚嚇到的事情並不是這個。
因爲是使勁全力撞門,所以他的身子難免會踉蹌幾步。
但,當他站定身子的時候,發現,自己離一雙血紅的眼睛,只有半步的距離了。
那雙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從眼睛的地方,也散發出來了濃郁的臭味。、
張信下意識的差點準備一拳揮過去,但是看到那雙眼睛並沒有什麼動靜,只是看着他的時候,他的拳頭硬生生的被他停在了半空。
謝冷和龔紅昌也看到了這一幕,下意識的就擺出了防禦姿勢。
“你們……是誰。”然而,血紅色的眼睛竟然開口了,而且,聲音很甜。
“你是……那個昨天在哭泣的女生!”龔紅昌只是聽了這麼幾個字就分辨了出來。
張信睜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女生”。
她的衣衫襤褸,頭髮也亂糟糟的,周圍更是有幾隻蒼蠅在圍繞着轉。身上無處不是污漬,臉上也是黑色的髒東西,雙眼爆紅,很明顯是揉多了,又或者是長時間的睡眠不良所造成的。
並不是鬼,只是人。那惡臭,也是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的。
“……小妹妹,你爲什麼在這裡?”張信皺着眉頭問道。這樣一個人,雖然是乞丐裝扮,但是也至少是一個人,爲什麼周興衛要說這裡是空房呢……
等等,周興衛似乎並不是這裡的房東,而且如果這個小女孩從來不出門的話,那麼也無怪乎周興衛不知道了。
張信突然發現自己差一點就掉在了思維慣性,而去懷疑周興衛了。
“我……不知道……”小女孩低下了頭。
毒娘龔紅昌,這個時候卻同情心氾濫了起來——不過事實上,謝冷也沒有反對,因爲小女孩身上的味道實在是讓他們有些影響思考。
他們就這樣一路把小女孩帶到了自己的四零一里面。
只是,他們卻沒有看到,不僅僅是被他們誤認爲鬼的小女孩的雙眼。
在他們的背後,還有另一雙眼睛,正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