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林晶的一剎那,張銳鋒甚至連身後的恐怖都已經忘記了!
她明明已經逝去了二十多年,卻還是依舊保持着年輕時候的容顏。漂亮嗎?或許真的算不上,但張銳鋒卻知道,林晶是他在生命中最困難時,衆叛親離時,唯一陪在他身邊的那個人。
而現在已經逝去的林晶,卻正好好的躺在他的身後。
雖然有一百多步遠,但張銳鋒卻感覺能夠清晰的看到她的眉毛在微微顫抖,彷彿掙扎着要醒來的樣子。她的拳頭微微攥着,彷彿是感受到了痛苦的樣子……
林翱的性格,來自於張銳鋒。林翱能夠爲了親人,扛下所有的痛苦,張銳鋒能爲了逝去的愛人,無視生理上的疼痛。
只要在腦海裡對肌肉發出移動的指令,渾身上下就好像浸煮在沸水裡一樣滾燙,每一個細胞都彷彿被針扎一樣的劇痛。
當張銳鋒的腳輕輕擡起來一點之後,那種劇痛彷彿增強了十倍,百倍!不,不僅僅如此。如果說現在的痛算是劇痛的話,那先前那種足以讓最剛烈的硬漢屈服的感覺只是被人摸了一下而已。
張銳鋒在憎恨,自己爲什麼暈不過去。這樣的疼痛,換做平時早就能讓他暈個十百來千回的了。然而,張銳鋒同時也在慶幸,慶幸自己真的沒有暈過去。否則,眼睜睜的看着林晶就在不遠處,但卻只能昏迷,絕對比殺了他還要痛苦。
一步。
只走了這一步。張銳鋒就感覺到自己已經死去活來了好幾十次一樣。暴雨和汗水混在在了一起,在泥濘的地上。腳踩出來的坑裡聚集了一個小水窪。張銳鋒甚至懷疑,這些水不是雨水,而是自己因爲實在太痛而逼出來的汗水。
就在他咬牙準備再一次擡起腳的時候,噩夢結束了,第二天到了。
依舊是早上五點,準時醒了過來。
張銳鋒猛的睜開了眼睛,整個人像是裝了彈簧一樣彈下了牀,四處看了一眼。沒有。林晶沒有出現在他的身邊,而是隻能在夢裡。
他嘆了口氣,想要重新躺回牀上,卻發現平時來說無比寬敞的雙人牀,竟然被他一個人出的汗給弄得溼透了。誇張到倘若張銳鋒拿起枕頭一擰,絕對能擰出一汪汗水來。
張銳鋒無奈,老魯又已經被林翱帶走了。只能自己動手把這些東西一口氣扔到了洗衣機裡面,同時琢磨着是不是要再叫一個傭人之類的。
不過很快,張銳鋒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自己活到現在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噩夢,可以說是極其反常的一件事了。而林翱,他的舉動,也是他活到現在最反常的一件事。那麼……這兩件事裡面。會不會有什麼聯繫?或許,林翱也做了噩夢,只是怕他不相信,所以沒有說?
不得不說,張銳鋒能夠把這兩件事聯想到一起。也算得上是十分厲害了。如果換做其他人,反應快的或許還要再做幾天噩夢纔會想起來林翱的異常舉動。如果換了一個反應慢的。指不定死了之後都還沒聯想上呢。
張銳鋒揉了揉腦袋,看了一眼日曆。幸好,今天他不用談生意,只要呆在家裡休息就行了。換做平時他一定會親力親爲去公司做事,但現在這樣,還做個屁的事啊。
不過……能夠再一次見到林晶,真是太好了……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的過去了,張銳鋒重複着往常休息日應該有的舉動,知道在八點多鐘的時候,張心馨揉着眼睛從自己的房間裡走了出來。
張銳鋒眼神身處閃過一抹擔憂,他相信自己的兒子絕對比他要更加堅強,他也相信管家老魯幾十年風雨不變的堅定,但是他唯一害怕的,就是這個只有七歲的女兒張心馨,萬一她也做了噩夢的話,究竟要怎麼辦?
他臉上換上了慈祥的笑容,一把把張心馨給抱了起來,用比在談判場上更加用心的觀察方法看着張心馨,同時問道:“心馨,昨天晚上睡的好不好呀?”
張心馨眨了眨眼睛,甜甜笑道:“好~”
張銳鋒左看右看,這才放下心來。張心馨的臉上沒有半點一樣,既沒有假裝睡的好時的破綻,也沒有被噩夢驚醒的恐慌。能讓他不在臉上發現端倪的,除非是成了精的老滑頭,很顯然,張心馨不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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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張心馨沒有,那麼林翱會不會……說不定他帶走老魯而沒有帶張心馨的原因,就是因爲做噩夢的只有他們兩個人?
張銳鋒的聯想能力再一次爆了表,拿出手機立刻就給林翱打了個電話。
“兒子,你老爹我做了個噩夢,有點兒擔心,你那怎麼樣了?”張銳鋒想了想,決定還是開門見山。如果林翱真的做了噩夢的話,那麼憑他們之間的互相信任,林翱是絕對不會有所隱瞞的。
不過可惜的是,哪怕張銳鋒想破頭皮也不可能想得到魯管家和張心馨留下來的紙條,以及那種臉吃臉的恐怖情形。
“沒事。等到有了結果我會告訴你的。”林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意外,不過回答的毫不拖泥帶水。
張銳鋒隨口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想了半晌,他回到了臥室,從抽屜裡拿出了那本無比珍貴的筆記本。說是珍貴,換做旁人來看只是一堆毫無意義的文字和符號,但這裡面着實記在了他這些年做生意的心得,是專門留給自己兒子林翱的。如果有人爲某個得到筆記的人解說裡面的內容的話,那麼只要稍微鍛鍊一下,很容易就可以變成百萬富翁。至於像張銳鋒這樣身價五千萬以上,還是需要一定的運氣的。
當然,張銳鋒這個時候拿出筆記,絕對不是又想到了什麼心得。他翻到筆記最後一頁,上面寫了一些有關張銳鋒絮絮叨叨的話,在他看來就跟曹操臨終前的那一番絮絮叨叨是一個類型。他苦笑了幾聲,往前翻了幾頁。
他決定把這個噩夢記下來。
“不對啊?”杜曲霏看着這張筆記,思索了半天突然有些疑問。
筆記是林翱在說到張銳鋒兩個月之後突然到訪,其中筆記就是他那個時候拿來的。於是林翱也就毫不藏私的把整本筆記交給了萬成和杜曲霏。反正那些生意的東西他們兩個也看不懂,沒必要遮遮掩掩的。
“時間的問題麼……”萬成皺了皺眉頭,他理解杜曲霏的話。
但,他想的要比杜曲霏多的多。
首先,在張銳鋒裡面記載的,毫無疑問是萬成等人剛來時的那個場景。那條路就是遇到崔雨柔的那條路。但是,就是這個地方,這裡面就有很大的問題。
這條路的一端,是崔雨柔的小店,和她的家裡。再筆直往前走是村莊,路上左轉就是張銳鋒的別墅。而這條路的另一端,卻是向着市中心走的,半路上就能走到雨欣小區。
而別墅的周圍,是沒有其他道路的。
也就是說,如果張銳鋒想要從別墅到市中心,然後坐火車搭飛機到各地去談生意的話,百分之百要驅車經過這個地方,而別墅是在十幾年前買的,所以他在這個地方至少走了十幾年。
一個成年人,在某個幾乎天天走的地方走了十幾年,竟然會認不出來?
如果張銳鋒發現這條路就是他每天走的路的話,日記之中一定會寫道“這裡竟然是我家附近”類似的話,但筆記裡沒有,就好像這條路張銳鋒從來沒去過一樣。
這是張銳鋒的噩夢中,萬成注意到的第一點。
而第二點,萬成還是挖了深埋的記憶才發現的地方,就是那個紅色的鬼影。
能想到這個東西,主要還是因爲鬼圖一直在影響着萬成他們的搜查,其中似乎更是主要以文婆婆那一次的場景是作爲背景的。在這種情況下,萬成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文婆婆。
還記得文婆婆的描述麼?
萬成是不記得了。不過他有一種感覺,就好像腦子裡就有那個文婆婆一樣。而且,在文婆婆那個鬼圖裡面,唯一的鬼就是文婆婆,讓他不得不聯想起來。
雖然這個點也有可能是個誤區——比如那個林晶纔是幕後主使——當然這只是萬成的猜測,不過,他還是姑且把這個點記了下來,以免以後要用的時候突然忘記。
除了這兩點之外,就是杜曲霏所注意到的事情了。倒不是說杜曲霏比萬成要笨,只是她總共知道的也不多。
時間上的問題。
如果以兩個月爲時間截點,那麼林翱在兩個月前是買了房子的。而在那一天前,林翱纔是遇到了臉吃臉的事件,同時也拿到了魯管家和張心馨的紙條。
但,張銳鋒的筆記上寫的清清楚楚,他回家的前一天開始做噩夢,而回家之後才發現林翱他們搬走的。
也就是說,從時間上來看,應該是:林翱遇到恐怖事件,拿到紙條的同一天,張銳鋒開始做噩夢,第二天,林翱搬到雨欣小區,張銳鋒看到林晶,做了第二天的噩夢。
那一天……究竟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