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張儀倩黑化了那麼一下,但是事實證明她是對的。她已經成功的把右手臂放進了大廳的棺材裡,然後和萬成做了一樣的行動,那就是繼續回到她負責的那一塊去搜索有沒有別的軀體了。
先不說萬成和張儀倩兩人的二度搜索是否順利,鄧雨原碰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如果說,尋找軀幹的過程,萬成是太順利,而張儀倩的是危險無比的話,那麼鄧雨原的要結合這兩個,再加上一個繁瑣。
順利、危險、繁瑣。
當鄧雨原走到他負責的區域裡的某一個房間的時候,幾乎被房間裡的景象驚的說不出話來。密密麻麻的腿正從天花板上垂落下來,除了分不清左右之外,濃烈的血腥味幾乎讓鄧雨原再一次暈倒。
不過,先前提到過,永遠不要小瞧任何一個整理者。
雖然鄧雨原……但是他現在也是經歷過五六張鬼圖的,姑且算是比較資深的整理者了。更何況他和張信以前經歷過一次,幾乎算得上是身心考驗的鬼圖。在剛纔張信跳出去說“你還是太年輕”的時候,鄧雨原其實也可以跳出去這麼說。
當然了,這只是一個比方。
他粗略的掃了一眼,房間裡至少有上百條腿。
全都在滴着血。
鄧雨原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曾幾何時,他就像看戲一樣,看着賣肉攤位上掛着的豬腿。而現在,不知道是誰的人腿,就這樣一條條的掛在這裡,比豬腿還要多。
笑容之中帶着一點嘲諷。
但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這一次的尋找頂多算得上是繁瑣——試試看把每一條腿都破壞掉。這樣是一定可以找到最正確的軀幹的,但是——
當鄧雨原破壞掉第一條腿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左腿竟然傳來一陣灼燒的感覺。
他很快就意識到,除了這裡掛着的腿應該是左腿之外,如果他找不到如何辨別真正軀幹的方法的話,那麼他就會在找到真正的祭品之前,先把自己的腿祭掉。
是的,祭品。
他可沒有忘記,這個屋子,可是被稱之爲活祭宅的存在。
屋子裡的腿,掛的整整齊齊。每一條腿都不一樣。鄧雨原突然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就好像這些腿,正在齊刷刷的盯着自己看一樣。
自己左腿的灼燒感已經消失了,但他再也不敢小覷這些東西。誰知道是不是還有隱藏的危險在?
他躲過懸掛着的一條條腿,可有時候還是會不小心撞到其中某一條腿的腳上。頭髮蹭在懸掛着的腿的腳面上,鄧雨原似乎感覺到自己的腳背也有些癢。
一定是錯覺……
他只能夠這麼想,雖然,他的理智很清晰的告訴他,這一切,都是正在發生的事情。
不過,無論如何,他鄧雨原,決不能死在這種小兒科的地方。
好在這個房間雖然不小,但總有盡頭的時候。在房間的最裡面,發現了一個金燦燦的寶箱。就好像萬成和張信在自殺鬼圖裡發現的一樣。
鄧雨原連吐槽都顧不上,急匆匆的打開了寶箱,同時手中握住了拼圖——
寶箱裡空空如也。
這並不是突然從鄧雨原眼前冒出來的一句提示,而是這個寶箱裡的確什麼東西都沒有。他的內心不由得騰起了一股被玩弄的怒火。
剛想一腳踹翻寶箱,卻詭異的發現了箱子內部似乎有什麼東西。
一行小字。
——請勇敢的面對現實吧。
這行小字不僅沒有消除鄧雨原的怒火,反而讓他有些火上澆油。他又沒有鑽垃圾桶尋找時光機,他可是好好的走進了滿是人腿的房間裡,而且還找到了這個放在最深處的箱子,發現了裡面隱蔽的字。
可是它竟然說讓自己勇敢的面對現實?
不得不說,能夠在這種情況下依舊保持冷靜,鄧雨原不愧爲一個比較資深的整理者了。他用手蹭了蹭臉頰,合上箱子,一屁股坐在了上面,開始思考着如何才能拿到真正的軀幹。
鄧雨原試着又打破了一條腿,但正如字面所說一樣,感覺到痛的絕不是這些掛臘腸一樣掛着的腿,而是他自己的腿。
一陣比剛纔更甚的灼燒感傳來。若不是鄧雨原的忍耐程度比較高,恐怕現在的他就會抱着腿在地上翻滾了。
看來,不管怎麼想,都跑不了這句該死的提示了。
但問題就在於,勇敢的面對現實,這種空泛的話究竟要怎麼樣理解才能作爲一句提示?還是說,只要按照字面意思就行了?
鄧雨原在原地整整思考了十數分鐘,最後還是下定決心了。
他能感受到,大廳棺材的空缺中,一定會有一條左腿在這個地方。
那就按照字面上說的,賭一把。
鄧雨原使勁的用手蹭了蹭臉頰,走回了門口,拿出了他最引以爲傲的一塊拼圖。
血紅色的角圖。
他只有兩塊拼圖,其中一塊,還是帶他來拼圖世界的那一塊。不要說資深的整理者,有許多隻經歷過一兩張鬼圖的人,拼圖數量都會和他持平,甚至比他更多。
然而,他能夠活過的鬼圖,那些個持平的人,全都死在了裡面。
原因只有一個,他的這塊拼圖。
一張巨型鬼臉從他的拼圖裡顯現出來。就好像鮮紅的拼圖一樣,鬼臉的五官,開始慢慢的滲出鮮血。鄧雨原卻並不在意,他知道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事情。
他一狠心,咬破了手指,把流淌着血液的手指伸進了鬼臉的嘴中。
鄧雨原的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無比。然而,手中的鮮血卻依舊在源源不斷的流出,甚至有一些還滴落在地上。
因爲,鬼臉所需要的飼料,並不是鮮血,而是鄧雨原的靈魂。
使用一次拼圖,就需要交出兩點的靈魂值。並且,如果是多次使用的話,所需要的靈魂值還會逐步上升。
這是他來到活祭宅之後第一次使用拼圖。至於效果……很快就會知道了。
鬼臉在吞噬了鄧雨原的靈魂之後,一瞬間,臉上的皮彷彿被誰削掉了一樣,掉落了下來。不僅如此,還在不斷的變大!鮮血就好像泉水一樣從臉皮的裡面流出,沒過多久,整個房間的地板上,就多了一層薄薄的血液。
倘若只是這樣的話,鄧雨原就不會如此的驕傲了。
失去臉皮的鬼臉,張開了嘴巴,吐出了一團黑色的黏液,掉落到了地上的血層。
剎那間,血液就好像煮沸了一樣,竟然開始蒸騰起來,而雙腳都浸在血液裡的鄧雨原,竟然感覺不到絲毫熱度!
很快,整個屋子就被血霧給籠罩住了。
不斷傳來了“嗤嗤”的腐蝕聲。
早有預料的鄧雨原從身上撕下了一塊布,放在口中使勁的咬住!
他生怕沒有忍住從自己左腿傳來的活烤一樣的疼痛。這陣疼痛持續了整整幾十分鐘才停下,要不是鄧雨原先前有過類似經歷的鬼圖,恐怕現在早就昏厥過去了。
鬼臉消失了,回到了拼圖裡。面色蒼白的鄧雨原,一瘸一拐的走了幾步,等待屋子裡血霧的消散。
還剩下一條腿,掛在屋子正中間。
鄧雨原不顧滿頭汗水,向着目標跑了過去。終於,沒有出現任何差錯,鄧雨原拿到了這一部分的軀幹。接下來只要拿到棺材旁邊破壞就可以了。
可能是因爲目的達成的興奮,鄧雨原竟然覺得,從自己左腿傳來的疼痛慢慢減弱了!
看來,自己已經成功的破解了這個謎題。
鄧雨原的興奮之情不能自已,嘴角的笑容無論如何都收不回來。
真的是這樣的嗎?
就在這個時候,張信也發現了一絲端倪。
也許因爲鬼圖知道他的智謀因爲靈魂值抽取不斷下降的原因,並沒有安排很複雜的謎題。但是這個不復雜,是以張信從前的水準來看的。對目前的張信來說,依舊是一個比較困難的挑戰。
有幸不幸,無人知曉;或是天意,或是人爲。
總之,張信前往的地方,是所謂“恐怖遊戲”裡十分常見的廚房。
其實很容易理解。
人類這種生物,看起來很強悍,實際上都很脆弱。只要是侵入體內的一點點簡單的毒素,又或者是來自體外的槍擊刀割,很容易就讓人失去生命。
因此,人類便很容易就感覺到恐怖,尤其是在兩種情況下。
一,是看不見的地方,比如背後。
好比說,專心正在寫恐怖小說的作者,如果不是爲了尋找恐怖的感覺,很少會把自己的背後留給一片比較寬敞的空間。
第二,則是違反常理。
違反常理,很容易讓人感覺到恐怖。或許有的人不理解,那麼這裡舉幾個例子。
平時的一日三餐,都是吃的豬牛羊肉,感覺不到任何問題。因爲,這是常理,這是每一個人類約定俗成的東西——豬牛羊可以吃。
但如果哪一天,你的廚師告訴你,這一頓吃的是人肉。
那麼,估計你在上吐下瀉之餘,還會報警把廚子抓起來。
因爲,這不符合常理,人,是不可以吃的東西。
同樣都是肉,可以吃不可以吃,全部都取決於人所堅定的那一份所謂常理。
如果你依舊不明白的話,我還是可以舉一些很常見的例子。
你在照鏡子的時候,按照常理,鏡子裡出現的應該是和你一模一樣的“人”,而這個人,應該會隨着你的動作而動作,和你做着一模一樣的事。
倘若又有一天,你發現,你在對着鏡子哭泣的時候,鏡子裡的人卻在獰笑……
是的,這一切的一切,都歸結於常理。
所以,廚房、鏡子、廁所、黑暗。這些都是很容易讓人感覺到違背常理的地方,同時,有了黑暗,你的視線,也都會變成盲點。
你永遠也無法知道,你的背後,究竟會有什麼東西。
就像現在的張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