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我也就不賣官子了，幾位也能猜到，我所說的年輕人，正是當年的我，而那個病人，也是我的父親。”
毒龍伸出雙手揉了揉臉，那根還在燃燒着的香菸冉冉升騰着絲線般的煙霧，可他卻沒再抽一口，整個人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
“繼續說。”何旭抽了口煙，眼中閃過一道精芒，淡淡道。
看着毒龍的反應，他心裡愈發肯定，毒龍接下來要說的，一定和某些大案有關。
“那個醫生，是我這輩子，第一個殺的人，當天晚上，我去找他交涉，誰知道他居然和我說，如果湊不出十萬來，絕對不給我爸動手術，我用辦公室裡的電話，硬生生砸死了他。”毒龍擡起頭，看了何旭一眼，隨即轉過頭，看着那豪華的家庭影院，從屏幕之中看到自己的臉，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甚至連語氣都沒有波動，彷彿在說一件比喝水吃飯還要簡單的事。
黃成看了看他，皺眉道；“那你就殺了他？你這是在藐視法律！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樣，那還要我們人民公僕做什麼？要法律制度做什麼？！”
“法律？呵呵，你不會是想說法律會還我一個公道吧？的確，沒錯，我可以告他，但是你知道那醫生是什麼背景嗎？他叔叔是當地最高法院的院長！告他？我哪裡有這個資本？哪裡有這個資格？”
毒龍笑了笑，絲毫不給黃成留面子，語氣中甚至夾雜了幾分悲憤，民不與官鬥，再怎麼說，他都是個普通人，他也無能爲力。
“你繼續說。”何旭瞪了黃成一眼，這個時候打斷毒龍的話實在很不明智，毒*本沒有說到關鍵之處，如果被黃成激惱而不再繼續，那何旭可就悔到姥姥家了。
黃成也意識到自己失言，尷尬的咳嗽一聲，不再說話。
但王鑫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用口型警告；“你小心點。”
“殺了那個醫生，我並沒有覺得快樂或是高興，甚至連恐懼都沒有，我救不了我爸，即使是殺了這個醫生，我也救不了我爸，這些都無法挽回，我需要錢，我渴望錢，有錢就有一切，所以我聯繫了一個高中同學，他高中畢業之後就加入了當時的白會，最後混成個小堂主，我就跟着他販毒，至於他是誰，你們沒這個必要知道，三個月，僅僅三個月，我就賺了幾十萬，巨大的利潤，常人無法享受的一切，深深的吸引我，當我拿着錢去準備去治好父親時，他已經過世了，但我卻沒有退出這條路，我還在走，我想讓媽媽過上好日子，讓她老年享享清福，我就一直走到如今，拼過，幹過，殺過，愧疚過，但我不後悔，事已至此，我也不怕死了，如果你們想殺我，儘管動手吧。”
毒龍聲音顫抖的說完，讓何旭幾人臉上都露出失望的神色，說了半天，他們想聽的，毒龍一句都沒有講到。
“毒龍，和我們走吧，接受法律的制裁。”黃成搖了搖頭，站起身，拍拍毒龍的肩膀輕聲說道。
毒龍是個可憐人，但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反之，可恨的人也有可憐的地方，毒龍正是如此。
“我不想和你們走，不要緊張，我不是拒捕，而是……”毒龍搖搖頭，笑着說了一句，頓時讓周圍的武警緊張起來，統統端着槍瞄準他，隨時可以將他當場擊斃。
毒龍站了起來，無視那些武警警惕的目光和對準自己的槍口，俯下身子湊到何旭耳邊，輕輕說了兩個字。
等到說完，不顧何旭驚訝的臉色，猛的從腰間掏出*，對準自己的太陽穴，“砰！”
一聲槍響後，毒龍的腦袋如同西瓜一樣爆開，紅的白的撒了何旭一身，就連一旁的黃成都沒有幸免，*的威力絕對是可怕的，如此近的距離，開槍之後毒龍的腦袋居然如同西瓜一樣爆炸，身子軟軟的倒地，重物落地的悶響喚醒了衆人，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沒有一個人反應的過來，哪怕是那些訓練有素的武警。
“快！快封鎖現場！”
最爲清醒的還是何旭，他不顧一臉的*，站起身怒斥道。
周圍的武警也醒悟過來，開始保護現場的一切。
而黃成此刻臉色已經鐵青一片，本來到手的功勳，一聲巨響之後，就這麼沒了，上頭聲明瞭很多次，抓人要抓活的，這一次全搞砸了，毒龍扣動扳機的那一刻，全搞砸了。
“何旭！你要爲此負責！！”等黃成回過神開，指着何旭咆哮着，但何旭臉色卻一片淡然，完全沒有在乎眼前憤怒的黃成，而是思考毒龍臨死前對自己說過的兩個字。
“書房……”這兩個字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很可能是毒龍在書房留下了什麼，而何旭也注意過毒龍的表情，是一種輕鬆，自在，死之前沒有任何恐懼，反而是喜悅。
“保護好現場，我去書房看看。”突然，想通了腦海中的幾條疑問，何旭拍了拍王鑫，轉身就朝二樓書房跑去。
“哎！隊長！”不解的看着何旭跑開，王鑫喊了一聲，而何旭早已經跑上了二樓。“幹嗎啊這是。”王鑫撓了撓頭，不過還是仔細的盯着黃成，這一次案子並不算搞砸，但是沒抓到活的，很難說黃成會在現場動什麼手腳，將責任推給他們。
“他幹嗎去？”等到黃成發現何旭已經跑開，本能的覺得這裡面有貓膩，於是便開口問道。
“你管他幹嗎去？辦好你的案子就足夠了。”何旭不在，王鑫自然也不會對黃成客氣，冷哼一聲，便將目光放到已經死去的毒龍身上。
此時毒龍的腦袋已經爛成一堆，根本看不出原有的形狀，髮絲，血水，和腦漿混在一起，讓人看了反胃。
而外面守候着的警察早已經衝了進來，開始拍照，保護現場，並且檢查毒龍的身體。
嘆息一聲，王鑫心裡也生出幾分無奈，一代梟雄，就這樣死在家中，一絲絲世態炎涼的感覺升上心頭，“當警察，到底是屠夫，還是公僕？”
心裡感嘆一句，王鑫卻不在臉上表示出來，滿面凝然的坐回沙發上，看着那些警察忙前忙後，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
“書房，書房。”
上了二樓之後，迎面就是一條走廊，走廊很是寬敞，能容下四五個人並肩行走，兩側皆是一色的木門，何旭站在這裡愣了半天，還是步入走廊，開始打量兩側，嘴裡還在默默唸叨。
終於，走了有十幾步，在左手第四間的房門上，何旭看到那標記着書房二字的牌子，點了點頭，確認這就是書房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當走入書房。何旭愣了一愣，眼前的景象實在有些不敢恭維，四處被翻得亂七八糟，書本撒了一地，書桌的抽屜都被拉開翻過一遍，看到這一情況，何旭不自覺的皺住了眉頭，此時那撒了一臉的*也揮發出它的味道，吸進鼻子裡，讓何旭一陣噁心。
幾步走到書桌前，發現桌子上擺着一張毒龍和一個女人的照片，女人很漂亮，一臉幸福的微笑，毒龍摟着她，模樣十分親暱。
拿起照片看了幾眼，本想放下，何旭卻在照片背面摸到一處不易察覺的暗格。
這個發現讓他眉毛一挑，隨即笑了出來“這個毒龍，真是大膽……”
心裡想着，翻過照片，發現相框背面真的有一處不仔細看根本無法辨別的暗格，只要用手指一推就會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