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沈則遠一行人到達昆州的時候,春意已經很濃了。
昆州鮮花繁茂,正肆意而張揚地盛開着,整個昆州城,都瀰漫着馥郁的芳香,也瀰漫着,一股熱烈激動的歡樂之氛。
甫入昆州城,沈則遠等人就知道這種歡樂的氣氛所爲何來了。
從踏入城門開始,他們就斷斷續續地聽到周圍的行人、行商在討論李家老爺子的壽宴。作爲昆州城數一數二的人物,李老爺子的七十壽宴可謂全城矚目。
從宴會的佈置要邀請的賓客,從定製的禮服到預訂的壽餅,都成爲昆州百姓津津樂道的內容,更有趨利之人已經計算出李老爺子壽宴當然可以從李家免費領到多少個壽餅,可以得到多少微薄的好處。
“嘖嘖,你們都不曉得,李家壽宴的佈置啊,可以比得上那龍宮了。我有個遠房侄兒在李家做幫工,聽說啊,到了晚上,李家的珍寶亮光閃得人眼睛都睜不開。”路邊的小酒館有酒客甲這樣吹噓說道。
“那算什麼!我聽我那婆娘的外甥說啊,到時候李家會擺三天流水席,全城七十歲的老人都可以免費去吃啊!可惜我家沒有那麼高壽的……不過有免費壽餅可以領,那也不錯了!”酒客乙提供了這樣一個消息,頓時小酒館的不少人在考慮家中人的歲數了。
“同人不同命啊。李家子孫繁茂,個個都是有出息的。李老爺子七十大壽真是風光了!我們這些老頭子,晚景淒涼啊……”也有年紀大的酒客丙語氣蕭索,想到自家的窘況,不由得羨慕感嘆。
沈則遠一行人聽着昆州民衆的種種討論,感受着昆州城內的風貌,來到了落住的地方。
“這就是李家剛剛送來的請帖,邀請我們前去參加李老爺子的壽宴。李家的消息。真是靈通,我們才進入昆州城沒幾天,這請帖就送到了。請帖是以昆州刺史李惠山名義邀請的。帖子上說在桂州有相交之情誼,特邀我們過府參加壽宴。就從這一點貼心都可以看出。李家慣會做人的。”沈則遠翻開一張請帖,沈得善和胡不塗等人說道。
在進入昆州城之後,沈家一行人並沒有居住在客棧,而是住進了早前沈家子侄早就購置的一處宅子。
這宅子佔地並不大,然而縱深幽靜,位置上又靠近昆州最繁華的金碧大街,可謂鬧中取靜。也能方便沈家衆人的出行和辦事。沈則遠等人對這處宅子是滿意非常的。
此刻在宅子的中堂大廳,沈家衆人和胡不塗、應南圖等人正在商量着這昆州城中最熱鬧的事情,那就是李家老爺子的壽宴。
這個壽宴,沈則遠等人想裝作不知道都不行了。因爲壽宴的帖子已經送到了宅子裡。這就表明,李家的人早就知道這一處宅子是沈家的。
雖然沈則遠這一行並沒有想過掩藏行蹤,卻在抵達之後沒幾天就接到了帖子,還是覺得有些怪異。
“這個壽宴,咱們是必須一去的。這昆州城中的大事。咱們怎麼也得去見識一下才是啊。”沈餘守快人快語地說。
這幾天,他在昆州無論去到哪裡,都聽得周圍的人在說着李老爺子壽宴的事情,現在有機會親自去李家看一看,他是怎麼都不願意錯過這個機會的。
“李家這些年在昆州已經是穩穩領先一頭的架勢。在昆州三家之中最爲勢盛。這次李家是趁着李老爺子的壽宴,再一次昭示李家的勢力和地位,這是不難猜的事情。就是不知道楊家和張家對這場壽宴有怎樣的看法。”應南圖想了想,這樣說道。
對於昆州三家的具體情況,他早就向沈則遠等人詳細描述過,對於這三家的勢力糾葛和爭鬥,他知道得也很清楚。
從某種意義上來,理清了這三家的勢力,就是理清了昆州具體的情況。所以他認爲這一次壽宴,是很有必要去看一看的,就算不爲着謀劃,去看一看戲,倒也無妨。
“正好,趁着這機會,可以見一見楊家和張家的人。想必李老爺子的壽宴,楊家和張家的老爺子肯定會出席的,我們也可以接觸接觸這三家的人。”沈得善接着應南圖的話說道。
既然李家來了帖子,這壽宴是一定要去參加的,正好可以探一探昆州的水深。說不定在壽宴上,會遇到什麼有趣的事,也說不定的。
一旁的胡不塗拈了拈鬍子,並沒有說話。這帖子邀請的沈家,並沒有他胡不塗什麼事情,他不用考慮參加是否的問題。
看來李家的消息雖然靈通,卻並不是十分細緻和全面的,從帖子就可以看得出來,李家並不知道自己在昆州,不然以自己安和堂當家人的身份,早就應該接到邀請帖子了。
“這樣最好了,本來你來昆州,就是不欲爲人知的。我看啊,你以後也不用外出了,正好隱了形了。”沈得善一語指出了胡不塗心中所想。
李家可能近來專注忙着李老爺子壽宴的事情,不少事情都忽略了,比如現下胡不塗來到昆州的事情。
或許,胡不塗喬裝得也很成功,誰會想安和堂當家人會是沈家的一個老僕從呢?
李家算漏了胡不塗,事情就好玩多了。想到這裡,沈得善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意。
“李家這個壽宴這樣隆重其事,聲勢會不會太大了?”對此,沈寧有些疑惑,不自覺地問道。
如果是沈華善七十大壽,沈家必不會這樣大張旗鼓。沈家一貫以低調行事,或許是以己度人,沈寧總覺得李家大辦壽宴的行動十分違和。
“勢不可用盡,福不可享完的道理,並不是每人都懂的。昆州離京兆甚遠,不必考慮朝堂影響的問題,況且從李家在昆州的勢力來看,這場壽宴,再熱鬧再隆重也不爲過。”聽着沈寧的疑問。應南圖笑着回答。
沈得善和胡不塗也點點頭,表示贊同應南圖的說話。這個時候的李家,正是最輝煌的時候。李老爺子有這樣的壽歲,自然是要賀一賀了。
或許所有李家的子孫。甚至是所有昆州的百姓,都覺得是這是應該慶賀的事情。遠道而來的沈家,自然是要去好好看一看李家最熱鬧最輝煌的時候了。
到了李老爺子壽宴的那一天,沈得善帶着沈則遠,掐着恰到好處的時間,來到了位於南屏大街的李家祖宅。
饒是他們見多識廣,可是在見到李家壽宴的盛況時。還是忍不住一愣:這場面,這氣勢,這手筆,比之京兆勳貴之家設大壽。還要盛啊!
大永百姓有言:“江南富庶,西寧有財”,看來果然是這樣沒錯。
從南屏大街的街口開始,一直到李家祖宅門前,長長的街道張燈結綵。最令人矚目的是大街上掛着的壽字紅燈籠。這些壽字紅燈籠體形碩大,每一個燈籠上面都寫着一個壽字,足足有一百個,而且每一個壽字都不一樣!
當燈籠轉動的時候,那些壽字還會順着筆畫漏出七彩光芒。整個南屏大街,全是流光溢彩!若是有醉迷糊的,不知此處天上否人間否了。
光是這一個擺設,就令前來參加壽宴的賓客讚不絕口,甚至有賓客在大街上徘徊不止,就是爲了細看那一百個名家手書的壽字!
當然,這一百個壽字,在沈得善和沈則遠這對叔侄看來,一點用處都沒有,他們對這些壽字是不感興趣的。他們感興趣的,乃是壽宴的主人及某些重要賓客。
有着吳越沈家的頭銜,又有着謝同甫等人在桂州刺史府對沈家的那禮遇,沈得善和沈則遠這一對叔侄,受到了李氏子弟的熱情恭迎。
很快,沈得善便見到了壽宴的主角李老爺子,而引導他們前去給李老爺子祝壽的,正是昆州刺史府的長史魏中希。
“給老爺子拜壽了!這是沈家的一點心意,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祝老爺子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甫見面,沈得善便這樣祝賀道,說着祝壽的場面話,示意沈餘守送上早就準備好的賀禮,十分恭敬地給李老爺子行了禮。
“賢侄快請起!快請起!有心了!”沈得善祝賀的話語剛落,就聽得李老爺子這樣招呼說道。他話語爽朗,語氣親切和善,聽着如沐春風,讓人心生好感。
沈得善這纔看見了傳聞中的李老爺子的樣子。李老爺子身形高大微胖,穿得十分喜慶,臉上帶着和善的笑意,鬚髮都白了,笑呵呵的樣子,看着像是佛畫中人。
如果不是雙眸偶爾閃過的威嚴和壓勢,沈得善會以爲這是一個尋常老頭,而不是昆州最顯赫一族的族長!
這樣的人,纔是最不簡單的啊!看着李老爺子的樣子,沈得善想起了關於李老爺子的種種描述。能把一個家族帶領至最輝煌的高度,這怎麼會是一個和善的老頭?!
不由得,他心中微凝,神色恭敬之中也帶着幾分審慎。
若說沈得善怕什麼人,他會說最怕的乃是佛口蛇心之人。偏偏,這幾十年來,他見到太多這樣的人了,不知道李老爺子會不會也是?
在沈得善打量着李老爺子的時候,李老爺子也在觀察着給他祝壽的沈得善和沈則遠。吳越沈家在京兆勢盛的種種情況,他是知道一二的。
吳越沈家的族長沈華善可謂風頭無兩,既是中書侍郎又是太子詹事,或許是下一個中書令大人也說不準,就連西寧道觀察使謝同甫和西寧衛大將軍彭明義都賣沈家面子,自己這個昆州李氏族長當然也會對沈家很客氣。
想到這裡,李老爺子再次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意,對沈得善客氣說道:“賢侄請坐!今日賓客衆多,實在是招呼不周!改日,定必下帖子請賢侄過府一聚,到時定要好好敘談敘談!中希啊,你今晚可要招呼好沈賢侄諸人!”
李老爺子對着魏中希這樣交代說道,語氣殷殷。
李老爺子對沈得善、沈則遠的客氣和禮遇,令在場的賓客甚感詫異,相應地,對沈得善等人投去了探究和好奇的目光。沈賢侄?沈家?哪個沈家?這不少賓客這樣想道。
而這些賓客中,不少都是昆州舉足輕重的人物,他們都是多年和李老爺子打交道的人,是以知道李老爺子的爲人和處事。李老爺子都如此客氣和禮遇的人,定是大有來頭的。看來這兩個人,定然不是普通人了!這兩個人是誰啊?
看到了李老爺子的舉動,坐在賓客中的楊老爺楊從東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和衆賓客一樣,好奇而探究地看着沈得善等人,心中卻彷彿看到了曙光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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