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言是故意在聖旨末尾加上了司馬若丹,算是點一點司馬彥,也點一點薛仁義。
若是薛仁義對自己的未婚妻上心,看到司馬若丹這個名字總要想一想,畢竟司馬若丹……這個名字並不常見。
若是薛仁義覺得妻子是誰無關緊要,那也正好,她也瞧着阿琦似乎對這個司馬若丹也很照顧。
不論如何,總要讓當時人知道真相。
而且,白卿言已經瞭解過當年司馬若丹母親母家的冤案,不過是同御史簡從文一般,因爲擋了佟貴妃的路,被拔除了罷了。
所以,不論最後阿琦和這個司馬若丹成不成,就衝着司馬若丹在那下葉城關時所立的功,就足夠讓白卿言還她母親一個清白的身份,也還司馬若丹一個清白的身份。
白卿言這倒聖旨一下,倒是有不少人上門恭喜司馬彥,誰都知道這司馬彥收了一個養女名喚司馬若丹,之前早朝之上白卿言還關心起司馬彥養女和新晉的狀元薛仁義的婚事,然後就下旨冊封司馬若丹爲襄協郡主,不知情的朝臣們還都以爲……這襄協郡主司馬若丹就是司馬彥的養女司馬若丹。
只是,不少人都好奇,這司馬彥的養女分明就在大都城,到底是怎麼襄助大周軍得到了葉城關,還是首功,得了一個郡主的爵位。
這幾日本就惴惴不安的司馬彥,知道皇帝冊封司馬若丹爲襄協郡主之事差點兒驚得喘不上氣,他強撐着應酬送走了同僚,只含含糊糊說可能是重名了,襄協郡主的確不是他們家養女。
等同僚一走,司馬彥白着一張臉,扶着座椅扶手,顫巍巍在椅子上坐下,他心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司馬彥妻室在後院得了消息,也是驚得跌坐在了軟榻上,二話沒說連忙讓婢女扶着她來了前院,她看到自家夫君面色難看坐在椅子上,倒也沒有顯出慌亂來,心裡倒是穩了一些,擺手十一身邊的婢女退下,自己拎着裙襬跨進正門門檻:“夫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母親這一次闖大禍了!”司馬彥還算沉得住氣,他擡頭朝着自家妻室看去,“陛下下令重查司馬若丹母親蔡氏一家當年的案子,你說……這襄協郡主是誰?”
司馬彥的妻室喉頭翻滾,想起那日丈夫回來說,
朝堂之上陛下過問薛仁義和自家養女婚事的事情,原先司馬彥的妻室還以爲只是陛下關心新科狀元,現在看來哪裡是陛下關心新科狀元,分明是陛下在試探。
司馬彥的妻室也扶着座椅扶手,坐了下來,聲音帶着輕顫:“難怪……難怪陛下那日會過問薛仁義的婚事!陛下……這是都知道了!夫君,這可怎麼辦?”
司馬彥閉了閉眼,氣得砸了手邊的杯子:“我司馬彥自入御史臺,一路做到御史中丞,從無行差踏錯,總是在參別人,這下好到,這一次竟然要參到我自己頭上了!”
他當初就不該因爲母親尋死膩活便心軟,縱容了這件事……
但凡做事,要麼就不做!要做……就要做到萬無一失,這是他從小就知道的道理。
可他的母親說司馬若丹已經被她派去的人結果了,他就信了,結果這司馬若丹就這麼憑白的在葉城關冒了出來,還成了幫大周軍拿下葉城關的首功之人。
司馬彥沉住氣,知道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而應該想辦法解決。
首先要去向陛下請罪,這是刻不容緩之事,二來……也要對薛仁義那邊有個交代,雖說薛仁義現在還沒有被委派官職,可薛仁義是一個有真材實料的,否則也不會被點爲這一次的狀元,像薛仁義這些年輕人,將來都會被陛下重用,這從被點爲傳臚的董葶珍所寫的《大周官員考覈綱要》就能看出一二來,陛下下一步必會大膽啓用年輕人。
想到這裡,司馬彥不敢耽擱,同自家夫人說了一聲,便更換官服進宮求見白卿言請罪了。
司馬彥的妻室李氏不似司馬彥那般沉得住氣,氣得已然是在心裡將司馬彥的糊塗老孃恨上了,她送走了司馬彥,便朝司馬老太君的院子走去。
李氏原原本本將事情同司馬老太君說一遍,司馬家老太君驚得臉色發白,整個人都軟在了軟榻上,不可置信的望着李氏,聲音止不住的向上揚::“你說……那個司馬若丹沒死!還成了攻破葉城關的大功臣,被封了郡主?!你確定是那個司馬若丹?”
李氏坐在繡敦上,雙手交疊放在小腹前,還是平日裡對婆母的那般恭敬模樣開口:“正是,陛下還下旨要重查司馬若丹母親蔡氏母家當初的案子,母親細想……這可是要爲司馬若丹洗清身世,正清白的意思。”
司馬老太君險些昏死過去,她強撐着坐定,又問:“阿彥呢?”
“回母親, 夫君已經換了官服進宮請罪去了。”李氏咬緊了牙,低聲說,“可他身爲御史中丞若承認做出這種事情,官位是肯定保不住了,謀害他人性命能不能活,也還是兩說……”
李氏擡頭,怨懟的目光朝着司馬老太君看去:“母親爲了家中的一個庶女,不聽夫君和兒媳的勸告,非要做出這換親之事,眼下……家破人亡就在以前,母親……可滿意了?”
對她一向恭敬的兒媳突然這麼同她說話,司馬老太君詫異朝着兒媳看去,卻也明白兒媳心中的憤怒。
對待兒媳一向嚴苛的司馬老太君,這一次倒是一反常態的坐在那裡不吭聲,心裡想着如何彌補。
“聽說剛纔那個庶女已經出門了,對府上的人是未婚夫婿相約,薛仁義這個時候約她岀去相見是爲了什麼,母親心裡應當有數!”李氏說完站起身來,同婆母行禮,“夫君是母親的獨苗,是我孩子的父親,我瞭解他!他在陛下面前一定會替母親全部承擔下來,丟官是小,丟命事大!夫君能不能救,就端看母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