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之所以打仗,本意並非爲了一時痛快的殺戮,這話是祖父成日教導我們……絕不可忘的!”白卿玦大手扣在白錦稚的腦袋上,“什麼時候我們再也沒有仗打的時候,就是天下太平的時候,這才應當是我們最期盼的。”
海風吹亂了白錦稚的髮尾,她仰頭望着自家兄長,半晌之後看向負手立在船頭的長姐,頷首:“七哥,我明白,你放心。”
若是沒有戰爭,韓城王便不會死,長姐心中便不會因爲……韓城王給了她絕對的忠誠,她給予的信任卻有計謀收攬的成分在而愧疚。
這一次……迎韓城王的遺體回家,是長姐親自帶人爲韓城王換上戰甲,將韓城王入棺,且將韓城王安置在長姐所乘的這艘戰船之上。
水師將士們都沒有怕,因爲那是他們的韓城王,陛下願意親自護送韓城王的屍骨回鄉,他們心中多的是感動,覺得韓城王的忠心沒有錯付,不論韓城王是因什麼犧牲的,死人……在外人看來總是晦氣的,他們的陛下願意和韓城王同乘一船,護韓城王回家,足見陛下重情重義。
“長姐……這一次回去之後,我們恐怕還是要對燕國三年後之後可能會不遵守賭約而做準備!”白卿玦緩聲開口,“這一次,燕國答應了長姐的賭國之約,是爲了死中求活,可三年時間也夠他們喘息的了,就怕到時候……”
“兩國之間再怎麼用齷齪的手段鬥,可慕容一族作爲皇室……在大周佔盡優勢的情況下,以天下百姓和將士性命爲說辭,昭告天下與我們大周賭國,輸了卻還要以將士性命拼死一搏,他們皇室的尊嚴不允許。”白卿言眉目間含笑。
立在一旁的柳如士也笑着道:“再者,當初陛下叮囑過,讓我們大周不要將西涼之地全部吞下,既然燕國以百姓和將士性命來逼迫我們大周賭國,我們大周……自然在和燕國定盟的時候,說過不允許他們放棄已經成爲燕百姓的西涼舊民性命,這便能讓燕國在兵力不足的情況下分兵西涼,所以真的打起來只要魏不恭這邊兒能夠全力支持,就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之前,柳如士還不明白,燕國送到手邊的土地爲什麼白卿言不讓他們要,後來……見這一次燕國攻打東夷國調兵遣將時捉襟見肘的模樣,柳如士便懂了。
白卿言淺笑同柳如士頷首後,又同白卿玦說:“沈天之……也是一個帶兵的能手,是個能化腐朽爲神奇之人,如今他大軍在手……若是燕國耍賴,在沈天之這裡討不到好!”
更別提,燕國還有錦桐在。
白卿玦並不瞭解沈天之,
瞧着自家長姐脣瓣微張,他知道這沈天之是當初大伯父白岐山留給白家在朔陽的退路,所以這沈天之才一直留在朔陽,可帶兵的能手?
不過,既然長姐這麼說了,必然是真的,白卿玦從不懷疑自家長姐。
“長姐順利推出了大周國債券,而且這一仗帶回來了這麼多東夷國的賠償,是不是要給之前賣了大周國債券的人分一分?”白錦稚問,“尤其是燕地那些買了大周國債券的,總得讓他們知道大周的好處!”
“過猶不及。”白卿言緩聲開口,轉頭望着白錦稚,“說好了大周國債券會給多少利,便給多少利,這一次我們在東夷打了勝仗得到了賠償,便分給百姓,這樣下一次呢?或者等賭國勝利之後,大周國債券繼續推出,買了大周國債券的人會不會希望國家再次打起來,好讓他們從中獲取好處呢?”
白錦稚聽到白卿言如此說,頓時滿臉恍然。
“如今剛開始推行大周國債券,應當是怎麼樣的便是怎麼樣,這便會是日後的標準,所以……切不可得意忘形啊四姐!”白錦瑟仰頭看着自家四姐,一本正經的叮囑。
白錦稚雖然被自家小七妹說教了,可是一點兒也不生氣,擡手摸了摸白錦瑟的發頂:“知道了!以後凡事我會多動動腦子,不能因爲長姐和兄長在,就懶得動腦子!”
江淮生瞧見原處有掛着大周旗幟的快船朝着他們大周水師船隊的方向快速行駛而來,江淮生立刻前來同白卿言稟報:“陛下,有掛着大周旗幟的快船過來了。”
“嗯,派人去問問,是不是有什麼急報。”白卿言隱隱有些擔憂。
能有什麼事情,是需要大周派快船來東夷國送消息的。
大周朝中有阿瑜、阿琦和錦繡還有呂太尉他們,一般來說,若非是有了極爲重大且他們難以抉擇的事情發生,他們都會處理好,不必派人前來。
“是!”江淮生立刻派人前去詢問那大周來的快船。
不多時,從水師戰船隊岀去的快船同那大周方向而來的快船一同回來,還有呂太尉的孫子呂元慶。
呂元鵬正悠哉悠哉地倚在門框上,得意洋洋瞅着司馬平, 正啃着從司馬平手中搶過來的蘋果,就見自家那個冷麪兄長,跟着水師將士憑空出現在了他們這艘戰船之上,那涼颼颼的視線精準非常朝着他的方向看來。
呂元鵬幾乎是下意識立直了身子,將手中的蘋果一把塞到嘴裡,原本欲對自家兄長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可嘴裡鼓鼓囊囊塞的全都是蘋果,笑得比哭還難看。
就連司馬平都規規矩矩立直了身子,雙手背後朝着呂元慶露出蕭容。
呂元慶眉頭緊皺,用手指了指呂元鵬,便收回視線朝着白卿言的方向走去。
“這情況不對啊,你哥……這表情凝重,恐怕朝中出大事了!”司馬平瞧着呂元慶的背影忍不住開口道。
聽司馬平這麼說,呂元鵬感覺陡升一種緊張之感,直衝天靈蓋,司馬平一向聰明,他說的事情八九不離十。
算日子,他的兄長從大都城趕到快抵達東夷國境之內,事情應當是他們剛從大都城出發之後至少超過半個月甚至是一個月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