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董長生一直等着三位妹妹回來,想帶她們一起去,誰知道董葶珍一回來就說今日不去了。
董長生還以爲董葶珍因正要與陳釗鹿議親的事羞澀,怕和陳釗鹿碰到,便也沒有勉強她。
董長元垂眸看着面前面前的棋盤,卻覺沒有什麼好慶賀的,他相信姑母寧願表姐沒有這個公主之位,也不願意表姐戰場上舍命冒險。
董葶珍坐在妝奩前,手裡攥着樑王送她的玉鐲子,癡癡的笑。
“姑娘!姑娘……表姑娘來了!”董葶珍的貼身婢女海棠小跑進門,行禮後道,“表姑娘已經進了院門了!”
“表姐?”董葶珍忙將手中的玉鐲收緊紅木盒子裡,起身朝外迎了兩步,就見一身便服身姿颯颯的白卿言進了院子。
“表姐?!”董葶珍人逢喜事精神爽,笑得滿面春風朝白卿言迎去挽住白卿言的手臂,“纔剛見過,表姐怎麼來了?”
“讓伺候的人都下去吧,我有話同你說!”白卿言望着董葶珍,柔聲道。
見白卿言神色鄭重,董葶珍頷首讓海棠帶伺候的人都下去,將門窗關緊,同白卿言在臨牀的羅漢牀上坐下。
“表姐,出來什麼事?”董葶珍柔聲詢問。
“你心儀之人……是樑王?”
董葶珍心頭秘密陡然被挑破,搭在小几上的手收了回來,緊緊攥在小腹前,道:“表姐……既然表姐知道了,我也就不瞞表姐了,我與樑王的確是互有情意,之前樑王還將表姐錯認成了小時候的我,所以才鬧了那麼一出想求娶表姐。我之前也想過……若是我接受了樑王,會不會讓表姐難堪,可是我……”
“葶珍,我今日來,並非是因爲覺得你同樑王在一起會讓我難堪纔來的,也並非爲了阻止你,我只把事掰開了同你講一講,以你的聰慧定能判斷出……應當如何處置你們這段關係,表姐絕不干涉可好?”白卿言聲音徐徐。
董葶珍一直都是衆多姐妹中最爲溫柔聰慧,也最不讓人擔心的一個。
更何況,白卿言與董葶珍雖爲姐妹,到底不是一同長大的,不能用對待自家姐妹的方法來強硬與董葶珍說樑王。
見白卿言並不強勢,只說講道理,董葶珍揪着帕子點頭:“表姐請說。”
“在你的眼裡,樑王大概是一個受人欺負的可憐蟲,你一向心善,起初只是可憐樑王,可樑王卻將你視爲此生全部,你從不忍心到動了心,想護住這可憐的樑王,讓旁人再也沒法欺負樑王,表姐說的可對?”白卿言問。
“表姐,樑王是真的可憐!他……”董葶珍想到樑王過得那些日子,眼眶就止不住發紅。
白卿言點了點頭:“我知道,但凡是個心地善良的姑娘家,聽了樑王的遭遇都難免心生同情,而我要同你講的,是樑王誆騙我貼身侍女春妍,將那所爲情信放入我祖父書房之後的事情。”
董葶珍緊緊攥着帕子,咬脣不吭聲。
“樑王說被人蠱惑,欲救信王,這纔要攀誣我祖父通敵叛國,通敵叛國抄家滅族的大罪,樑王會不知道嗎?一個能仿他人筆跡之人,會是個廢物?再說樑王身邊的護衛高升……高升在大都城內看管劉煥章,被我乳兄擒獲,高升爲避免劉煥章反水轉而殺了劉煥章!我乳兄帶着劉煥章的屍體和高升去敲登聞鼓之事,想必你也還記得!”
“高升其武功高超,即便是我的乳兄加上白府的精銳,也是損兵折將纔將高升拿下,這樣的人物甘爲樑王效命,樑王會是個草包嗎?”
董葶珍不吭聲,手心起了一層細汗。
“大殿之中,我乳兄呈上一封樑王的親筆信,用詞殺伐果決,稱……劉煥章若不從或意欲以全盤拖出與樑王合作之事要挾,樑王必要劉家全族與劉煥章黃泉相聚!且從樑王府的僕人回去報信,樑王書寫,到那封信送出樑王府,不過半柱香的時間!樑王在大殿之上面對我祖母大長公主的逼問,也沒有能解釋清楚……那封信到底是旁人口述他執筆,還是他親自所書!”
“秦德昭合謀在南疆糧草上動手腳,以致大軍被困無糧可食,而樑王親筆所書那封信裡,雖無實證,言辭隱約能看出樑王與此事脫不了干係!”
白卿言看着董葶珍逐漸蒼白的面色,低聲道:“人之間情義二字最爲可貴,尤其是女兒家的情義,不該成爲陰謀的犧牲品!而整個董家……也不該成爲樑王奪嫡路上的犧牲品!成親嫁人,說起來是一人之事,可也是關乎全家之事,尤其是沾上奪嫡二字,成……一人爲王,跟從者不見得會落得好下場。敗……皆爲囚徒,跟從者又有幾個能平安善終?”
董葶珍垂着眸子不擡頭,那句……既如此白卿言又爲何要跟隨太子的話,被董葶珍嚥了回去。
“表姐的顧慮我都懂,可樑王不見得有奪嫡之心!”董葶珍擡頭望着白卿言,“而且……表姐,動了心,覆水難收!我已經將我的貼身的平安鎖給了樑王,樑王入宮便是去求陛下賜婚的!”
說着,董葶珍眼淚便掉了下來。
白卿言拳頭一緊,董葶珍怎麼能如此糊塗,將貼身之物給外男?!
白卿言閉了閉眼,稍作平復之後道:“你若能想通,其他的我來辦!”
董葶珍搖了搖頭:“表姐,我知道你是爲我好!你一向襟懷灑落,品性端直,葶珍知道表姐是怕我所託非人才來勸我,並非是因爲樑王曾經愛慕過表姐!可是……樑王是我自己選的,這個世道給女兒家選擇的權力並不多,此次算是我自己爲我自己的親事做主,我很高興!”
白卿言脣瓣緊緊抿着。
“我自小便羨慕表姐!”董葶珍目光十分真誠,“表姐生於白家,被大長公主和鎮國王親自教導,可以做自己想做之事,可以練武,可以騎馬,可以同男子比試,可以訓練自己的護衛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