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言深爲贊同。
“此次你隨行,好讓你們姐弟正面交鋒,給你們個機會見一面!也好給鎮國公主戰無不勝的威名再添一筆。”董清嶽笑道。
白卿言頷首,對自己的舅舅滿心感激。
九月初十一早,登州刺史董清嶽、與其子董長茂,攜登州大小戰將帶兵,一同前往登州欲奪回失城,於登州陪伴董老太君的鎮國公主白卿言前往登州相助,登州軍軍心大振。
董清嶽與白卿言各率兩萬兵力,同時進攻登州南北二門,將南戎藏於登州城的主力分散引至城南城北,登州城南北二門戰況焦灼,董長茂則帶着三千輕騎隱蔽在登州城東門附近。
此次攻城,董清嶽不再藏私,全力攻城……遣三十死士沿護城河潛入城中,悄無聲息截殺戎狄軍,更換戎狄軍服飾,以命相博,從城內打開南北城門。
登州南北城門即將失防,快要衝殺入城中的登州軍氣勢如虹,南戎軍隊以肉身抵住已經被撞出寬逢足以過人的兩扇城門。
“快!來人幫忙關城門啊!”坐於高馬之上的南戎將軍拔出彎刀嘶吼道。
更多的南戎兵士衝到門口用肉身,去抵擋那兩扇沉重的城門,不願失去這來之不易的城池。
拼死推門撞門的登州軍哪怕腳下踩着自家同袍的身體,踏着被鮮血和成的泥漿,捨命也要奪回失去的城池。
忽而,一支帶哨箭矢直直從城門之外衝入,一瞬洞穿坐於駿馬之上南戎將軍的頸脖。
緊隨其後,只聽得一聲怒馬長嘶,只見一匹白色駿馬,飛速從被推開只能過一人個半人的城門縫隙之中一躍而入。
白馬之上,是個一身銀甲,手握射日弓,紅色披風翻飛的女子,居高臨下,周身帶血,殺氣沸騰彷彿地獄羅剎。
“兄弟們!鎮國公主已經入城,射殺南戎將軍!殺啊!”
帶頭的登州軍高聲怒吼,門外登州軍頓時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嘶吼着發力……城門縫隙被越推越大,越推打開的速度越快。
“砰——砰——”
兩聲沉重城門撞在城門之上的沉悶聲響之後,登州軍喊殺聲撼動天地。
駿馬揚蹄,一路踏敵而行,如帶疾風,銀甲染血的白卿言,一手將射日弓掛在背後,目光直直鎖定城北南戎兵中那位穿着似是南戎皇族的將軍,順手抓住南戎兵朝她刺來的長槍,用力一挑將人甩出,撞到幾個南戎兵。
她快馬上前,不過三招,便將一槍直直穿透一戎狄高位將軍胸膛,將鮮血淋漓的南戎將軍挑起,一手緊緊扯着繮繩四面戒備,如炬視線掃過被震懾不敢冒然上前的南戎兵。
盧平帶着白家護衛軍立刻上前,護於白卿言周圍,不讓人靠近白卿言分毫。
南戎兵士誰人不曾聽說過那位號稱殺神的鎮國公主?
此時,見這女子竟然用銀槍將他們大皇子挑了起來,誰能不怕。
那南戎大皇子被刺透於銀槍之上,嘴裡還正撲簌簌往外冒血。
白卿言緊咬着牙,用長槍抵着馬鞍,才勉強支撐將人挑起,體力已經到了極限,她做出鎮定的模樣將人甩開,高聲道:“繳械投降者活!抵抗者格殺勿論!”
已經衝入城中的登州軍趁着剛纔南戎兵被震懾片刻,已經將南戎兵團團包圍,聞言,高聲稱是。
白卿言調轉馬頭,帶着盧平和白家護衛軍一路朝着東門方向殺去。
南戎兵敗,阿瑜必定從東門撤軍,白卿言此次前來爲的……便是見阿瑜一面,即便是沒有機會好好說一句話,她也要親自確認阿瑜是否安好。
城中。
南戎鬼面將軍聽說城北已破,城南也危在旦夕,知道大勢已去,命令副將留下幾營人馬斷後,欲帶兵先撤保全兵力。
董長茂之所以帶了三千輕騎於東門外埋伏,爲的便是……白卿言不能在城內趕上白卿瑜,那董長茂便能在東門之外拖延時間,替白卿言攔住白卿瑜。
鬼面將軍剛跨出他在登州暫居的董府大門,就聽到北面傳來戎狄人的喊殺聲或是慘叫聲,他側頭朝北面望去,那騎於白馬之上殺氣凜然的銀甲女子……勃勃英姿就那麼毫無預兆撞入眼中。
白卿瑜青面獠牙面具之下的呼吸略有些粗重,眼眶脹痛,幾乎是在一瞬同白卿言四目相對。
阿姐……
白卿言看到白卿瑜朝她看來的目光,心頭頓時酸脹難忍。
阿瑜的身姿要比出徵前更挺拔頎長些,可他身上再不見那天之驕子的意氣風發,神采飛揚。
“將軍!”渾身帶血的戎狄兵撲跪到白卿瑜的面前,“將軍,晉國的殺神鎮國公主來了!將軍快帶着糧食撤吧!”
白卿瑜深深朝着白卿言看了眼,收回視線一躍上馬,頭也不迴帶兵朝着東門疾馳而去。
阿瑜二字,幾乎要衝破白卿言的喉嚨,她咬緊了牙關,緊握手中長槍,急躁揮槍,欲將攔住她去見阿瑜步伐的戎狄軍全部斬殺。
可戎狄軍真多啊,殺也殺不完,前赴後繼……她只能眼看着阿瑜的身影越走越遠,心如絞痛。
他們還沒有能說上話,她還沒有靠近阿瑜看看他到底傷得如何。
她還沒有告訴阿瑜,她不要什麼鴿子血,她只要阿瑜能平安回家!
白卿言雙眸猩紅,失常的急躁,殺招來的凌厲又兇狠,可大開大合卻也暴露了極大的短處。
若非盧平與白家護衛軍拼死相護,怕白卿言此時已經受傷。
“大姑娘!”盧平見白卿言情緒失控只知冒進,高聲喊道。
盧平一聲大姑娘,總算是讓白卿言回神,迎面一箭急速飛來,白卿言側身閃躲,箭矢擦着白卿言的耳根而過,頓時鮮血淋漓。
溫熱的鮮血讓白卿言冷靜下來,她猛然扯住繮繩,不再強行冒進,駿馬揚蹄立定,白卿言一把抓住背後射日弓,在駿馬前蹄落定之時,抽出羽箭,朝着高處的弓箭手,沉穩放箭。
冒進只會白白丟了性命,他們姐弟即便是今日沒有說話的機會,可只要都活着,就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