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態度
蘇酒卿的聲音平和,就像是平日裡說話一樣,甚至是帶着一點嬌軟。
可偏偏,卻又讓人無法忽視,其中透出一股堅持來:“一件事情歸一件事情。太太挪用的是孃的嫁妝,現在還並不是你我手裡的。”
“所以,太太可以先將東西補齊全了。回頭由舅舅做主分到了你手裡,你再給太太,我絕無怨言。也不攔着你。”
蘇酒卿目光有些許溫和,落在蘇博雅身上:“太太一時拿不出來也不要緊,可以補一張借據。其他的……我也可以不追究。”
蘇酒卿提出這樣的辦法,也是瞬間就讓人無比的意外了。
這樣的事兒……實在是也十分的不給阮玉蘭留臉面。
雖說蘇酒卿明着表態說,可以事後蘇博雅再將借據還給阮玉蘭,這件事情一筆勾銷。但是真寫了這個借據——
阮玉蘭是半點面子也沒有了。
而且若再一不小心傳出去這個事兒……
那就更是徹底的連名聲都臭了。
蘇酒卿這樣,也算是有些咄咄逼人了。
秦復楨微微一挑眉,不等衆人反應過來,就讚許看了蘇酒卿一眼,然後說了一句:“的確是如此。畢竟,這挪用的是姑媽的嫁妝,雖說的確是留給你們的。可到底沒到了你們手裡呢。還是先補齊再說——補不齊,寫個借據,也纔像話。”
秦復楨微微一笑:“不然將來,旁人就該說你姐姐不厚道,竟是拿了大頭多拿了那麼多東西。卻不知其中緣由。”
秦復楨其實這樣說,也有點兒偷換概念。
畢竟外人上哪兒知道這樣的事兒?
蘇家肯定是會想方設法將這些捂死了,半點也不會泄露出去。
而且,旁人也更不可能知道到底兩姐弟之間是如何分了亡母嫁妝的。
但是嘛,這樣說也不是全然沒道理。
至少很負責蘇博雅的道理。
果不其然,就見蘇博雅頓時露出遲疑來。
蘇博雅再看了一眼蘇酒卿。
蘇酒卿這一次卻沒再讓步。
事實上,她要阮玉蘭的借據,也是別有深意。
因爲,她根本就不打算將這個借據給蘇博雅。她是要留在自己手裡的。
將來且不說會不會用這個要挾阮玉蘭。可至少現在會讓阮玉蘭投鼠忌器。
她要將阮玉蘭拿捏在手裡。
阮玉蘭也不傻,只是一琢磨也就明白了這件事情。
然後,想也不想的,就開了口:“我自然會想辦法添補虧空。大不了將我的嫁妝填進來!”
反正借據是萬萬不能夠留給蘇酒卿的。
不然將來,她還怎麼在京城裡立足?
光是別人的笑話,都能把她壓死!
當然,阮玉蘭開口的底氣,也是因爲已經有了徐家的承諾。徐阮氏雖然提了那樣的要求——但是對於阮玉蘭來說,借據在徐阮氏手裡,有和沒有區別不大。
至少比起在蘇酒卿手裡,那是好太多了。
阮玉蘭有底氣說這樣的話,還是叫人有些意外的。
最意外的是蘇景峰。
本來他都打算開口了,此時也就只閉上口,不再言語。
他本想說,用他的私房來填補這個虧空。畢竟他很清楚的知道,阮玉蘭必定是沒有那個能耐還的上的。
而且借據也的確是不妥當。
可沒想到……
阮玉蘭也是不知道這一層,倘若知道這個,只怕腸子都是要悔青了。
蘇酒卿也同樣訝然,不過看了一眼阮玉蘭之後,也就不收斂了驚訝,果斷說一句:“那好,我們就靜等着太太來補窟窿了。”
蘇酒卿又添上了一句:“這件事情,我和博雅都可以既往不咎。但是太太恐怕還的需要去跟我娘道個歉。”
蘇酒卿又看一眼秦復楨,悄悄使了個眼色。
說是悄悄,大概明眼人看見她這個小動作,也都會明白她的意思。
所以,其實也算明目張膽。
秦復楨看得是有點兒目瞪口呆——他還以爲自己這個表妹是個愛惜羽翼的。可沒想到……卻根本不是這樣。
這蘇酒卿一旦光棍起來,比他也不遑多讓。
這一瞬間,秦復楨一下子是就有點兒喜歡蘇酒卿了。
這脾氣,對胃口。
這件事情上的確是再討不到什麼好處。
畢竟總不可能逼着蘇景峰去休妻吧?
這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和蘇酒卿能做的,也就是強逼着阮玉蘭還錢還東西。
大不了事後再做點小動作,將這件事情好好的替蘇家宣傳一回。
可其他的,就不能夠了。
而且現在,阮玉蘭都明確說了要還東西了,那他們還能說什麼?只能等着阮玉蘭還了。
對於蘇酒卿那點小心思,秦復楨咳嗽一聲,語氣也很冷淡:“的確是如此。蘇太太做了這樣的事兒,也該和我姑姑解釋一二。蘇太太就去我姑姑靈前道歉吧。”
還錢是逼迫也是天經地義。
可如此行爲,就是實打實的折辱了。
這樣的折辱,叫阮玉蘭不由得暴怒和煩躁。
阮玉蘭也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不好再說什麼。所以只看向了蘇景峰。
蘇景峰深深看一眼秦復楨。
最後卻問的是蘇酒卿:“大姐兒,你果真要如此?”
蘇酒卿對上蘇景峰的目光,自然也輕而易舉不捕捉到了他眼中的失望:“父親若是真公平公正,就不該偏袒太太。”
“這件事情,的確是太太做錯了。”蘇酒卿幾乎是斬釘截鐵的,就這麼回了一句。
蘇景峰瞬間也就不吭聲了。
這個時候,他還能說什麼?蘇酒卿這一句句的,都是戳了他的心窩子。
讓他既是狼狽不堪,又是無言反駁。
最後,蘇景峰也就只能說一句:“的確是阮氏做錯了,就按照秦家的意思辦。”
蘇景峰都發了話,阮玉蘭只委屈了一瞬間,到底還是不敢反駁半個字。
這件事情東窗事發,要是蘇景峰當場休了她,她也不好說半個字的。
更何況,只是讓她去給一個死人賠不是道歉?
最終阮玉蘭深吸一口氣,低下頭去,乖順應一聲;“原本也是我的錯,的確是應當如此。不僅要去道歉,我更應該懺悔七日,替夫人抄寫經書,以表誠心。”
左右都是沒了臉面,橫豎再退一步。做個好姿態。
阮玉蘭也想得很明白。
看見大家留言啦,原來大家這麼生氣嗎,淡定淡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