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了這一幕的顧清風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顧婉婉,心裡的遺憾和嘆息等情緒盡皆浮現於臉龐上:“媽,這件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
若說之前,顧清風還覺得有人刻意針對顧婉婉,打定了主意要利用手裡的勢力和人脈關係狠狠地收拾一通那背後興風作浪之人的話,那麼,在這一刻,顧清風就第一次生出也許他從沒有認真地看清過顧婉婉這個妹妹的念頭來。
這不想也就罷了,越想,再結合今天報紙上面的報道,就讓顧清風越發地覺得顧婉婉確實慣於“僞裝”起來。甚至,顧清風還難得地生出這樣一個懷疑——也許,這些報紙上面報道的都是真的。
得出這樣一個結論的顧清風臉上的血色也盡褪,從心底最深處冒出一股無法抵禦的寒意,很快就漫延到他全身各處,讓他真切地體會到了坐在開了暖氣的大氣裡,喝着滾燙熱乎的豆漿,卻如同一瞬間置身於西伯利亞,一股又一股的寒風不停地朝身上刮的刺骨森冷的感覺。
這十多年來,傅老爺子不止一次地拽着傅建柏去相親,而能讓傅老爺子看中的都是一些不輸顧家勢力的世家貴女。雖然大部份世家貴女都畏懼於傅建柏身上流露出來的氣勢,而只是和傅建柏見了一次面後就沒了下文,但也有許多聰慧的世家貴女基於各種緣由而創造了不止一次地和傅建柏巧遇的機會。這些世家貴女中有一部份礙到了顧婉婉的眼,遭受到了來自於顧婉婉的瘋狂報復,另外一部份則巧妙地避開了顧婉婉的設計不說,並且還反報復了回去。
正因如此。前幾年顧婉婉纔不得不離開華國,打着出國留學的旗號,實則是無法避開好幾個貴女聯手的報復而不得不遠避國外,以此和那幾個世家貴女的身後家族交差。
顧母和顧婉婉都不知道短短時間裡,顧清風腦子裡就浮現了那麼多念頭。不過,這並不妨礙兩人從顧清風剛纔那句不贊同的話語裡猜測出顧清風的打算。
“兒子,許麗娟都將婉婉害成這樣了,你這個做哥哥不說幫忙也就罷了,竟然還阻止我們找許家算賬。你說說,你這樣。對得起婉婉嗎?對得起你媽我嗎?對得起這個家嗎?!”
“媽,你這是說什麼哪!”顧清風苦笑一聲,道:“任何事情都需要講究證據,你們手裡沒有任何的證據,單憑猜測就想找許家算賬。我怕……”你們不僅沒能算到賬,反而還被人反算賬哪!
“哥……”顧婉婉眨眨眼,串串晶瑩的淚水滑落,不過,她卻根本就顧不上去擦拭,而是定定地凝視着顧清風,滿臉哀怨和委屈地說道:“我知道你和許家大哥是好友,所以我不怪你爲許家說好話。但。我是你的親妹妹,你就不能爲我想想嗎?就算你不爲我想,也要爲顧家想想。我被人這樣抹黑,對顧家有什麼好處?再說了,我纔回國不久,就要面對這樣的栽贓陷害,往後你讓我如何和京城的世家貴女們打交道?而傅大哥得知這一切,又會如何想我?我一心爲顧家謀利。卻得不到家人的支持……”
“婉婉,別哭了。你哥他不是故意的……”顧母將顧婉婉摟在懷裡,輕拍顧婉婉的後背。狠狠地瞪了顧清風一眼,道:“兒子,婉婉是什麼樣的性子,外人不知,我們能不知?當年,若不是那幾家施壓,婉婉怎麼可能被你爸送到國外去?這些年也不知婉婉一個人在國外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當年你們爲了顧家而放棄了婉婉,現在婉婉好不容易回國了,難不成,你們又準備爲了一個和顧家地位權勢相等的許家的打壓和陷害而放棄婉婉?我告訴你,這不可能!”
“當年我不能保護好婉婉,現在我一定要將婉婉保護好。婉婉是我的女兒,她的心思我一清二楚,她爲了顧家不知犧牲了多少,就連自己的婚姻都不在乎,換來的就是你們這樣的漠視和不理解?你們可以堂而皇之地無視婉婉的犧牲和付出,我可不成。婉婉是我十月懷胎才辛苦生下來的,原本就該是我們顧家千嬌百寵的……”
“我就不相信你看不出來,林家那一系列的風波之後就沒有許家的出手?要知道,許家人一向‘護短’,當年礙於許麗娟癡戀林昊蒼,所以許家一衆人不得不嚥下所有的辛酸和苦楚。不過,許麗娟清醒了,許家人又怎麼可能繼續忍氣吞聲?而能得到許家一衆人真心呵護疼寵的許麗娟又怎麼可能是一個單蠢的?既然許麗娟能悄無聲息地設計了林家,又如何不能設計了婉婉?”
……
顧清風揉了揉痠痛的太陽穴,滿臉無奈地說道:“媽,既然你都清楚,那麼,你也就該明白我爲何勸說你和婉婉不要去找許家的麻煩。”
“呵!”顧母冷笑一聲,“你們怕許家,我可不怕!再說了,若許家真得那麼可怕,又怎麼可能中了林家的計策,差點就被林家反制住?!要我說,你和你爸一樣,都被這些年來安逸的生活磨平了鬥志,年紀輕輕就生出這種得過且過的心態……”
顧清風:“……”這都是哪跟哪啊!
更何況,一個家族是否能發展壯大,看得不是眼前,也不是家族子弟是否個個都有出息,而是看這個家族的家主是否有着精明的目光和敏銳的洞察力,以及一顆理智得讓人讚歎的大腦,和欣慰於子侄比自己更優秀的寬闊的胸襟。
當然,這個家族的子弟們是否能在面對困境時緊緊地抱成團,不畏任何艱難險阻地迎難直上這一點也很重要。而許家就是這樣的家族,相比起來,顧家根本就沒辦法和許家相比,就更不用說那得了許家提攜之心卻恩將仇報的白眼狼家族林家了。
在顧清風看來,林家那幾欲昭彰於世的野心和*早已盡在許家一衆人的掌握中。而任由林昊蒼肆意地蹦躂,也不過是將林昊蒼和林家做爲了讓許麗娟成長起來的一塊墊腳石。如今,許麗娟已經如許家長輩們預料中的那般成長起來,並且隱隱地流露出帶領着許家走向一個新天地的氣勢,那麼,林家這塊墊腳石也就失去了用途。
“叮鈴鈴……”
“喂?”滿腹鬱氣的顧母順勢接起電話,不過,下一刻,她就一臉的怔然了,“婉婉,找你的。”
顧婉婉心裡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預感,下意識地接過電話:“我是顧婉婉,請問你是?”
“呵!”一道猶如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發出來的冷笑聲迅速襲向了顧婉婉,讓顧婉婉的手指不由得一抖,緊接着,話筒就快速砸向地面。
顧婉婉忙不迭地伸手去接,卻沒有接到話筒不說,還不小心碰到了免提,於是,那道冷漠中蘊含着無盡惡意的女聲就在客廳裡響起:“顧婉婉,一別數年,如今不過是接到我的電話,你怎麼就驚嚇成這樣?活像我是地獄裡爬出來索命的惡鬼似的……呵……這個世間可沒有那麼多惡鬼哪!”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但顧婉婉依然迅速切斷了免提鍵,拿起了話筒,眉頭微蹙地放到了耳旁。
對方雖不能親眼看見剛纔那一瞬間的混亂場景,更不能親眼看見顧婉婉臉上的表情,但也能想像得出來幾分,遂繼續陰惻惻地補充道:“不過,也確實,你應該驚訝。畢竟,我在你心裡一直都是單蠢的,是一顆隨便幾句話就能輕易挑撥利用的棋子。不過,顧婉婉,你應該知道,棋子也是有尊嚴的,而我這顆棋子也不是你想利用就能利用,想拋棄就能拋棄的。”
顧婉婉雖覺得這個女聲很熟悉,但思索了許久依然沒有想出個所以然的她,很快就將心裡浮現出來的不妙的預感等複雜卻又讓人覺得詭異的情緒摒棄一旁,只是抿了抿脣,冷聲問道:“說吧,你究竟受了誰的指使?”
“顧婉婉,你覺得,誰能指使得了我呢?”女人輕笑一聲,譏誚道:“看來,這些年來,你又設計陷害了不少人哪。要不然,你怎麼會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呢?嘖……早就該讓世人知曉掩藏在你這張美人皮下面的蛇蠍心腸,真期待這一天的到來哪!”
“倒是可惜了,我還沒來得及對你出手,纔回國不久的你就又想要陷害另外一個女人。這種踢到鐵板的感覺,如何?”
“你究竟是誰?!”任誰被人一連再地譏誚都無法忍受下去,更何況還是顧婉婉這個可謂是從小嬌養到大,雖沒有享受過多少來自於父親等長輩的疼愛,但母親和哥哥等一衆長輩卻將她捧到了手心裡呵護疼寵,更甚至還因爲父親不喜歡她而讓母親和哥哥將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她身上,而她也不負母親和哥哥的厚望,更沒有了墮了顧家的家風,由一個原本讓人憐惜的嬌弱女子一躍成爲衆多世家當家主母選媳的名單之首!
這樣的底氣和每次算計與她出身相同的世家貴女的屢屢得手帶來的驚喜,都讓顧婉婉早就將自己定義爲“高大上”的世家貴女,和那些被迫相親、聯姻的世家貴女可不在一個檔次上。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