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爺爺、許叔叔、杜阿姨。”文嘉清恭敬地打着招呼,然後纔看向依然站在房門口,拿一種打量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許老爺子,笑道:“許爺爺,爺爺曾不止一次提及你這兒有六套適合泡各種茶葉的珍貴的茶具,他很想拿茶葉和你換,但卻不好意思以賤換貴,所以就只能經常到這兒來蹭茶喝,說是即使不能將這些茶具搬回家細細珍藏起來,也要時時品嚐一下這些茶具泡出來的茶水,如此纔不枉此生哪!”
以往,文嘉清這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深厚功力不知拍了多少人的馬,讓多少人,尤其是老人家對他另眼相看,但,此刻,文嘉清卻極悲摧地拍到了許老爺子的馬腿上。
誰讓文嘉清不僅長得帥,家世好,還是京城二代中寥寥無幾的不依靠家族勢力而成就了一番事業的“精英”。這樣的文嘉清,不僅是京城世家當家主母們心中最佳的兒婿人選,更是一衆世家貴女們傾慕的對像。
而這段時間,不論許老爺子走到哪兒,總會遇見那種種打着關心許麗娟的旗號,實爲想要從許老爺子這兒得到一個準信,並且儘快爲自己家的兒子或孫子定下婚約的撬牆角的人,只令他那自詡寬廣的心胸都快忍受不了了,心裡更是一早就懊惱起自己往日逢人就炫耀許麗娟這個乖巧可愛孫女的舉動來。
若非如此,想必,這些人根本就不會猶如見到了蜂蜜的螞蟻一樣不管不顧地撲上前來!
不過,這些都還是小事。最令許老爺子惱怒的是這半個月來,傅老爺子那番太過明顯的牽線的舉動。
於是,不論傅老爺子每天如何地明示暗示,許老爺子都咬緊了牙關,想盡了法子阻攔住傅建柏和許安康、杜夢琪這兩人見面的機會。只因在許老爺子看來。這兩人的年紀和閱歷都還不夠,稍有不慎就會落入傅建柏設下的陷阱裡,很難說不會出現那種“將許麗娟賣出去了還幫着傅建柏收錢”的情況。
而眼下,這個膽敢直接上門的文嘉清也不例外!
於是,許老爺子淡淡地瞥了眼文嘉清,在心裡默默地將文嘉清這種他以往看見時絕對會在心裡誇獎一番的表情和話語都批判了個徹底。佯裝思索了一會兒,才一臉恍悟地說道:“哦,原來你就是那文老頭嘴裡的逆子哪!”
說到這兒時,許老爺子還特意頓了頓,細細地打量着被他剛纔那句不留情面的話語給驚到了的文嘉清:“文老頭經常說他的兒子和孫子一個兩個都不知道體量他研究古玩的辛酸和艱苦。更不知道子承父業,讓他每每嘆息養了一大堆兒子和孫子還不如不養……”
“……”這是膝蓋上面被射了一箭的文嘉清,要知道,以他對人心的揣摩和窺測,再加上許老爺子根本就沒打算刻意隱瞞,他又豈能不明白許老爺子的話外之意?!
雖然早在許德宇痛快地答應他到許宅蹭飯的要求時,他心裡就有了這樣的猜測,但也難免因爲許德宇時常在他面前提及許麗娟。導致他對許麗娟這個自己以前曾遠遠地見過一面,如今卻再也不復往日天真單純的女孩子生出了一絲好奇,纔會因着種種緣由而順水推舟地答應了下來。
當然。事實上,今天晚上看見許麗娟後,他就可怕地發現自己心裡的那些好奇不減反增。於是,面對許老爺子這番刻意爲之的話,他只能默默地傾聽着,根本就不能理直氣壯地爲自己分辨一二。
“……”這是第一次看見許老爺子毒舌狀態全開。終於明白爲何自家老爸老媽頻繁地告誡他,許老爺子雖然笑得人畜無害。但卻是一隻披着羊皮的狼的許德宇。
當然,和文嘉清做了二十多年兄弟的許德宇。在這一刻也敏銳地察覺到了文嘉清的“不對勁”,一瞬間,他心裡還真可謂是酸甜苦辣澀五味俱全。
“……”這是這段時間已經不是第一次領略到許老爺子那炮火全開,整個地圖盡情掃射,死傷一大片場景的許安康。此刻,他只能默默地爲無辜躺槍的文嘉清掬了一捧同情的淚水,但秉承着“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態,根本就沒有任何解救文嘉清於水深火熱裡的想法。更何況,許老爺子也不是一個無的放矢的,若非文嘉清惦記上了許麗娟,許老爺子這條平時順毛捋的龍絕對不會暴怒成這樣。
當然,許安康絕對不承認自己心裡也泛起了不豫的情緒,看着眼前這個原本還算順眼的文嘉清,那更是輕易就能挑出一連串的毛病來。
“……”這是由許安康使來的眼色裡明白了許老爺子的牽怒態度,默默無語地擔心起往後許麗娟的終身大事的杜夢琪。
“……”這是一個轉身就發現事情快要超出自己預料範圍的許麗娟,趕在許老爺子的怒火越來越高之前,笑眯眯地打斷了許老爺子那到喉的譏誚話語,抱怨道:“爺爺,還不快點來吃飯,等下飯菜涼了,你吃了胃不舒服,我可不會管你哦。”
早就被一陣又一陣飯菜香給誘惑得直咽口水,卻因爲沒有任何人出聲阻止而不得不繼續演下去的許老爺子悄悄地鬆了口氣,然後微擡下巴,以一種高冷的態度哼了一聲:“我只是看文老頭每天哀聲嘆氣,覺得特別礙眼,所以才說上一兩句,不要太感謝我啦!”
“……”膝蓋中了無數支利箭的文嘉清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彷彿剛纔差點被訓成狗的人不是他似的,笑眯眯地說道:“爺爺若是知道許爺爺這樣關心他,一定會特別高興的,然後就再也不會每次見到我三哥就教訓他一通,說他那種倒賣古董的行爲是對古董的一種褻瀆……”
可憐的文嘉佑,明明沒有招惹到文嘉清,卻還是在這種情況下被文嘉清推出來擋槍了。
許家一衆人爲文嘉佑掬了一捧同情的淚水,倒是明白了文家那些人爲何很少回家,有這麼一隻小狐狸蹲守在家裡,那些心眼不多的,誰敢冒着一連再被賣的風險送上門呢!
這天,許家的餐桌特別熱鬧,而這餐飯也吃了整整半個小時。直到最後吃撐了的許老爺子摸着鼓脹的肚子,帶着小虎出門散步去了後,因爲鼻青臉腫而被許老爺子、許安康和杜夢琪三人聯手教訓了一通的許德宇,和不論說上什麼話題都能被許老爺子和許安康兩人想偏,只覺得滿腹悲憤和無奈的文嘉清這地難兄難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滿臉苦澀地互相攙扶着離開了。
當然,來的時候,他們的車子是空的,回去的時候,別說車子的後備箱了,就連車後座和副駕駛座上面都擠滿了東西,可謂是真正的滿載而歸。
待到許德宇駕駛的車子上了xx路,和文嘉清的車子徹底分開後,許麗娟才撥通了許德宇的電話,叮囑道:“五哥,看到紮了紅色彩帶的箱子沒有?這個箱子裡裝的是一種非常有營養的水果,每天吃一顆,剛好夠一個月的量,等你吃完了,我再送給你。”
許德宇偏了偏頭,剛纔許麗娟神秘兮兮將這個長寬高各50cm的箱子擺放在副駕駛座上面,並且還特意交待他上面不能壓重物,早就將他的好奇心都吊起來了。若不是顧及文嘉清,他當時就按奈不住滿腹的疑惑而直接出聲詢問了。
此刻,聽了許麗娟的交待,許德宇不由得輕笑一聲,道:“究竟是什麼水果,還讓你上心成這樣,一天還只能吃一顆?若我多吃幾顆,會怎麼樣呢?”
“那我就只能替你收屍了。”許麗娟涼涼地說道,一點也不顧及許德宇此刻在開車。
“嘎吱!”許德宇忙不迭地踩剎車,總算是趕在車屁股離開斑馬線前將車剎住了,“小娟,你這丫頭……”
許德宇拿右手抹了一把額頭冒出來的冷汗,卻是根本就捨不得責怪許麗娟。哪怕他剛纔真被拍了,回頭就會被許老爺子行家法,然後強制性地將他丟軍營裡去重新改造一番,他也只能哀嘆一聲,“小娟,有沒有這麼誇張啊?”
“五哥,本來我還想關心你一下,問問你剛纔遇見了什麼纔會急剎車,不過,鑑於你懷疑我,不相信我,所以,我就不關心你了!”許麗娟氣呼呼地說着,心裡卻暗自檢討自己不應該因爲許德宇身上那些效果強大的防禦飾物,就這樣大大咧咧地在許德宇開車的時候說這些話。
最近,她這顆心確實有些浮躁了……
是因爲家人明知她身懷秘密,卻一如既往地將她當作一個小女孩來呵護疼寵,將她的小性子都寵出來了?還是因爲她順利地整垮了林家,還收拾了時常找她麻煩的鄭初蝶和陸雪瑤兩人,所以覺得終於可以過上自己想要的悠閒自在的日子,而放鬆了對周圍事物的警惕和戒備?抑或是因爲傅建柏和傅老爺子隔三岔五就到許宅來,雖幫着修復了傅老爺子和許老爺子兩人當年的兄弟情誼,卻也帶來了一個比最毒的毒蛇還要毒的女人顧婉婉的敵意,從而讓她也難免心裡生出一絲煩燥?
……
不,並不僅僅如此。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