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的屋子裡,百里絕還算清秀的臉上揚起陰險的笑容,對着正擺弄着花瓶的越氏說道:“母親,剛纔我們埋在瀟雨院的眼線來報,聽說……”
故意拖長的尾音讓越氏手裡的動作頓了頓,百里絕冷笑一聲,這才繼續說道:“聽說,那個女人再次失敗了!”說完,像是揚眉吐氣一般,狠狠的揮了揮扇子。
見隨着他手中煽動的動作,涼風吹起刻意擺弄的髮絲,房頂上的花初七胃裡一陣反酸,嫌棄的看着下方裝腔作勢的百里絕,心裡吐槽道:這都快晚秋了,還扇扇子?再聯想到之前在南辰底下賣場時,百里絕陰險的想要暗中強奪黑袍老者給她的東西,花初七忍不住心裡再次對他深深的鄙陋了。
“哼,活該!我倒要看看,那個賤女人和她那個女兒再怎麼囂張的起來!”隨着越氏的話音剛落,她手中的一株還近乎鮮美的月季花也隨即“啪嘰——”一聲,應聲而斷成了兩截。那折斷的花朵,倒映在她眼裡襯得她整個人越發黑暗,讓人不敢靠近。
百里絕聽到這兒贊同的點了點頭,看戲似的補充說道:“這次可是那個百里青青自己硬要攬上的事,加上她那個一丘之貉的娘,真是一路貨色。這次完成不了父親交代的事,父親鐵定對她們大爲惱火,屆時,只要母親你……她們的好日子可就到了頭了,而我們,終於也不用再看這母女兩的顏色過活了!”
嘖嘖嘖,真是有什麼樣的瓜就有什麼樣的果。花初七看到下方母子二人同進同出,好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神情,當下有些汗顏了,同時心裡對這樣的越氏已然存了一份忌憚。想來也是,能夠在鐵血正室的威嚴下還生下了個兒子,當二夫人當的風生水起,足見這個越氏不是個等閒之輩。
花初七忍不住自我調侃的想:莫非每個妾室都這麼“能幹”嗎,她府裡也是有個麻煩蔣氏呢。說道蔣氏,花初七心生疑惑,她在府裡的這兩天竟然沒見到蔣氏來找她麻煩,反倒是花夢裳那個沒腦子的來耀武揚威了一趟。莫非,她私下又有什麼計劃了?
將心裡逐漸推理出的猜測存在了心裡,花初七這纔回過神來,繼續探過頭看向下方的兩個人。正好聽到百里絕對着越氏試探的問道:“母親,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越氏將瓶子裡斷掉的花朵拔了出來,手指一揚,就隨意的扔在了地上,背對着百里絕面上不動聲色的說道:“絕兒怎麼突然這麼問?”
沉思了片刻,百里絕終究還是道行太淺,加之是自己的生母,心裡兜不住話,直接把心裡的疑惑問了出來:“母親,昨日府裡面的大火是不是和你有關……”
“噓!”話還沒說完,越氏一個箭步就衝上來,一手堵住百里絕還要往下說的嘴,一手食指抵着嘴脣,噓了一聲,見百里絕乖乖不說話,越氏這才左右看了看,生怕有人偷聽,那小心翼翼的樣子讓百里絕更加驗證了自己的猜測,連忙撥開她捂住自己的手,用急促又小聲的聲音問道:“母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越氏左右看了看,就是沒注意到頭頂上方還有個窺探者,見沒有什麼異常情況,這纔看着百里絕急切的眼神,沉沉說道:“這件事你就不要問那麼多了,你只要記住,母親一切都是爲了你好就行了。”
百里絕耍了個心眼,見她堅持,換了個方式繼續試探道:“可是母親,那你起碼告訴我是何方高人吧,我可不信母親自己能想出這麼大膽的事兒。”
想了想自己的兒子以後要和自己一起對付那幾個人,越氏腦子一轉,想着也不是不可告人的事,剛想鬆口對百里絕說什麼,突然從天而降一個不明物體,只聽到“嘭噠——”一聲細微的響聲,生生打斷了越氏要說出口的話。
“快看這是什麼!”百里絕指着桌上憑空出現的一張紙條,驚聲說道,眼裡帶着顯而易見的疑惑神色,仔細看還有一層驚嚇的成分在裡面。
越氏畢竟是見過世面的,在起初被驚了之後立馬就震靜了下來,四處打量了一番,花初七隨着她不經意看過來的視線,身形一動就下了屋頂。越氏此時見沒有聲響這纔想要手迅速的探了過去,打開了桌上小小的紙條。只見上面寫着寥寥幾個蠅文小字:汝之朋友,獨自一人,出來一敘否。
越氏看完將手中的紙條揉成了團,眼裡露出比夜空還黑的深邃,心思一動就有了注意,立馬冷聲對着百里絕命令道:“你在這兒等着,不許出來。母親去見個人。”
“母親……”將百里絕急促的呼喚聲拋在了腦後,越氏邁着急促的步伐就小跑了出去,全然不顧身後之人的疑惑叢生,待關上門後,越氏還確認性的看了看,卻不知門內的百里絕也早已走上前,將耳朵抵在了門框邊上。
剛急匆匆的轉過頭來,越氏就被眼前突然多出來的,一道佇立的人影給出聲嚇了一跳。只聽得來人悠哉悠哉的說道:“初次見面,將軍府,越夫人。”
花初七一字一句的說着話,讓越氏纔將將回過的神再次飄走了,好不容易思緒回籠,眼睛在看到面前女子臉上一塊斗大紅斑後,腦中劃過一個可能性,立馬驚疑出聲:“你……你是花初七!”話說到後面,已然是帶上了肯定的意味。
“怎麼,不歡迎我嗎。這麼意外,我怎麼記得,是你先像我投的合作?”身子漫不經心的靠在了精緻的圓柱上,花初七看着一直在打量着她的越氏,很是紈絝的說着。
越氏在微弱的月光下,一看到花初七臉上那一如傳言中醜陋的紅斑,明顯眼睛裡劃過了一絲不明顯的不屑嘲笑,只是她掩飾的再好還是沒逃過花初七犀利的眸子,面上不動聲色,花初七正好聽到越氏虛僞的討好聲:“哪裡哪裡,堂堂的郡主親自駕臨,妾身一個小小的身份,怎麼還敢不歡迎呢……”
越氏是個聰明人,心裡早就知道這兩天事情發展的過於順利,且肯定和她面前這個看不出底的少女有很大的關係,又怎麼敢使臉色和怠慢了,一連串恭維的話就說了出來,只是她語氣中顯而易見的敷衍和虛假的神色,明顯沒有讓花初七有半分動容,只是心裡涌起一陣冷笑,
“夠了!”一聲嬌俏的女聲突兀的打斷了她滔滔不絕的無用話。
一寸光陰一寸金,花初七實在是受不了這麼浪費金錢下去了,直接出口打斷了越氏心裡那點小九九,直截了當的說道:“你知道我來的目的。我想,不用我多說了吧。”
一瞬間,花初七身上的氣場就如同天上撒落的月光,內斂而堅定的氣勢把越氏這個在心機堆裡打滾的女人都不敢小覷,當下也住了嘴,壓下心裡的震驚,面上也多了幾分正經,點頭說道:“謝謝你幫我阻攔了雲氏那個賤人,這兩天,她可沒少吃到苦頭。也不枉費我偷偷的給你報信了。”
“呵。”看到越氏眼裡終於流露出一絲真實的情感,雖然是嫉恨,花初七還是輕笑了一聲,無所謂的接着說道:“合作愉快。昨日的這場大火,燒的很是及時。這兩天她和百里青青是做不成什麼了。而離我約定的日子也只剩下了一天。”說完,花初七的眼裡露出玩味的笑意。
猜不透花初七心裡想的什麼,越氏習慣性的又帶上之前的那副虛僞的樣子,恭身說道:“郡主,可是還有明天一天,聽說那個賤人打算花重金找人了,萬一她真的……”
後面的話沒有繼續往下說,不過越氏知道花初七必定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果然,花初七假裝沒注意到她的有心試探,而是直接丟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話:“那就讓她找啊,不妨來個順水推舟,讓她財物兩空也是極好的啊……”
說到一半,花初七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在越氏越發疑惑的眼神中繼續說道:“我想明天也是時候了,雲夫人也沒有時間再來管這個事了吧。”她分明記得,她之前遞過去的毒藥,也就是明天會發作藥效了呢。
“希望郡主能夠得償所願。”雖然不是完全清楚花初七葫蘆裡的藥,不過越氏心知她肯定是有了辦法來對付雲氏,而這,也正是她想要的。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說的就是她這個漁翁,越氏收斂起了眼底的一抹算計,假裝真誠說道,卻不想,她心裡所有的小算盤,其實早就一個不差的全都落入了花初七的眼裡。
嘖嘖嘖,她聽說,自作聰明的女人死的最慘了。
“先走了。留步。還有我們合作的事,先不必和貴公子說。”留下這麼一句不痛不癢的話,花初七足尖一蹬就直接掠出了越氏的院子,在她走後,牆角草叢中也動了一動,好像躥過去了什麼東西。
“咯吱——”一聲,百里絕偷偷的打開了門,正巧看見了一個模糊不清的背影,連忙問向身旁的越氏:“母親,這個就是那個幫助我們的人?”
他怎麼覺得這個背影有幾分熟悉……
越氏想到剛纔花初七臨走留下的話,只沉沉說道:“這件事,母親日後再同你細說。時間不早了,你快去就寢吧。母親也乏了。”
“是。”百里絕應了一聲就退下了,只是離去時眼裡還是帶着幾分疑惑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