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羣人按兵不動的時候,石房子走出來的兩個人正舒展了身子,雙雙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就分別快步來到石房子的一左一右,正對着山林揮動起了手上的小旗子,口裡還唸唸有詞說着符文一般的話。
那小旗子不知是什麼材料做成的,不動時周身樸實無華,而一旦隨風而動又會立刻發出淡淡的火紅色光華。在它的揮動下,不多時灌木叢中的衆人,竟慢慢發覺空氣中飄來了陣陣渾濁之氣,花初七心道一聲不好,手立刻捂住鼻子,低聲對衆人說道:“小心沼澤毒氣!”
學着花初七的樣子死死捂住了口鼻之前,原貞的紫眸看着揮舞的旗子眯了眯,然後快速說了一句:“主人,這個旗子有問題。”說完就立刻屏住了氣。
的確有古怪。花初七心裡沉着的思考着:她讓假扮僱傭兵的人,從雲氏哪裡得來的情報可沒說還有這一層毒氣瘴啊。看雲氏的樣子,顯然並不知情,那麼今天如果不是她機警的發現不對勁,雲氏派來前來拿這一處東西的人,豈不是都會死在這片毒氣瘴中?
她可不覺得雲氏會多此一舉的做這種事,要知道,做不好這件事要是被將軍府的那個脾氣不好的老頭子知道,沒她好果子吃的,再說,她還得幫她的寶貝女兒百里青青擦屁股。那麼這麼一來,莫非,其中還有其他人的介入?
想到這一層,花初七腦中忽然浮現出一雙精明的眼睛……越氏?想了想,花初七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不對,她若是有這個能耐,又怎麼會想的起來找自己合作,拿自己當箭耙子。等等……花初七眼睛忽的一亮,一拍腦袋,她怎麼忘了宮裡的那個女人。
容妃!
花初七終於找到了思路,瞭然的想道:容妃是將軍府的人,一定也知道這一處地方,可是從越氏那兒她也瞭解到容妃和將軍府因爲長時間異地,還未親暱到那個地步,想來,一定是容妃暗中安插人在這一處設置了這個陷阱吧。這樣,等於整個石房子的東西都間接的歸了她了。想到這兒,狡猾如花初七也忍不住感嘆:嘖嘖,好一個暗度陳倉啊,看來她還不能小瞧這個女人。
“咳,咳咳。”“唔……”“嘶——”
刻意壓抑的雜亂聲音將花初七的思緒拉回現實,她一回頭,這才發現衆人已經在這逐漸濃郁起來的毒氣下有些扛不住了。面上劃過一絲焦急,花初七轉頭看向還在使勁揮動小旗子的兩名侍從,狠了狠心,厲聲對着衆人說道:“跟着我,別怕,我們見機行事!”
說完,花初七就大大方方的站了起來,然後換上了一幅慌張焦急的神色,邁着小碎步坦然的走向石房子。她身後的衆人一見如此,互相使了個眼色,也紛紛落落大方的站了起來,慌張的跟上花初七的步伐,時不時還作出左顧右看的樣子。
果然,他們這麼光明正大的一出現,立刻就引起了那兩名正放着毒氣的侍從,二人對視一眼,同時看到了對方眼裡的慌張,然後其中一個粗壯點的趕緊衝上前攔到石房門前,從背後掏出一把鋒利的長劍,大聲說道:“站,站住!你們是誰,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
另一個人聽到也是反應過來,三步兩步也跑了過來,同樣舉起長劍攔住了一羣人,嘴裡罵罵咧咧道:“哪來的一羣雜碎,好大的膽子,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還不快快離開!”
聽到他們說話這麼不客氣,夏炎眼裡頓時冒出了火光,罵他們可以,但是竟然對主人不敬!挽起袖子就想上前動手,卻在半途中被最前面的人兒放了下來,同時耳邊傳來一陣焦急的話。
“哎呀兩位大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都是我們冒犯了。”花初七面紗下看不清神情,只是聲音明顯帶着十足的慌張勁兒。兩個侍從這才注意到領頭的竟然是個看上去身形姣好的女子,聲音柔柔的,讓他們也不好意思繼續兇着臉。
想了想,那個粗壯點的對着花初七一本正經地說道:“知道冒犯了就快點走吧,我們哥兩個就當沒看到。”雖然不知道這羣人上怎麼找到這兒的,但是這要是被上面知道有人闖了進來,還不扒了他的皮啊,還是快點打發掉他們這一羣人好,省的節外生枝。
原以爲他這麼一說,面前的一羣人一定會識相的走開,誰知道那個領頭的女子竟然紋絲不動,反而很是爲難的柔聲說道:“這位大哥,不是我們不離開,而是實在是迷了路啊。哎。”
花初七此時露在外面的眼瞼充滿了哀愁,如同那碧水般泛起陣陣漣漪,看的兩個侍從都是面上一愣,露出了癡迷的神色,另一個侍從不由自主的問道:“姑娘是去做什麼的,怎麼好端端的,大晚上要來這個地方,還,找到了這兒?”
聽他這麼一說,花初七更加重重的嘆了口氣,那嬌柔的聲音聽的對面二人心頭一緊,然後就聽到蒙面女子娓娓說道:“我們這羣人,都是奉了將軍府雲夫人的命令來拿一處地方的靈器的,可是中途我不小心把地圖丟失了,於是走着走着竟然迷了路,這不,我們幾個聽到了聲響,就來到這兒了。正好看見兩位大哥,不知道能否給我們指個路呢?”
噗——此時,花初七身後的衆人雖然面上依舊帶着清一色的慌張焦急,可是心裡卻是同時噴出一口血,尤其是川兒,那張小臉蛋都快皺成什麼樣了,心嘆:主人的內心實在太強大了哇,演技一流,瞬間切換角色。他們這些凡人真是望塵莫及啊!
“哦,原來是這樣啊,”粗壯的侍衛眼裡露出瞭然的神色,心想:看來他們是誤打誤撞才走過了他們布的毒氣瘴。只是……等等!
花初七隻看到原本收斂了兇相的侍衛,突然面色再次變得緊張,血管都噴張開來,結結巴巴的問道:“你說,你,你們是雲夫人派過來的!”
另一名瘦侍衛反應慢半拍的也才反應過來,立馬也是面色漲紅,不可置信的問道:“真的假的!你們別騙我,你們真的是雲夫人派來取這個石房子中的靈器的?”說完,在壯侍衛立刻急的直瞪眼的表情中,瘦侍衛才驚呼一聲,想起來自己口無遮攔的說了什麼。
只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二人只聽到對面原本楚楚可憐的女子,口裡緩緩問出了一句如同地獄的話:“原來,這兒就是雲夫人說的那處石房子啊,謝謝兩位大哥,我們可算是找到了。”對面的女子掛着真誠純潔的笑容,只是落到兩個侍衛的眼裡,卻像是那磨刀霍霍要被宰的那把殺豬刀啊!
花初七此時臉上帶着難以掩飾的興奮,卻不是全然在演戲,有五分是出自真心的。心裡開心的想道:她正愁着怎麼忽悠這兩個傢伙,光明正大的進去拿東西呢,沒想到對手的智商這麼“強大”,輕而易舉就被她套出話了。嘖嘖,看來容妃心機深,不過派的人倒是蠢到家了。
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那名壯的侍衛還是抱着最後一絲希望,懷疑的看着對面的蒙面女子,厲聲問道:“等等,你又如何證明你是雲夫人派過來的人,萬一是哪個來自不明的人,我們要怎麼和雲夫人交代!除非,你們拿出個證據來,我們哥兩個才相信。”
他這麼一說,旁邊瘦些的侍衛也立馬逞能應和道:“就是就是,除非你拿出證據來,不然休想過我們的關,進這個門!”
不是和雲夫人交代,而是和容妃交代吧……花初七方纔在近了看到他們身上穿着的衣服後,心裡更加確定了他們的身份。這種衣料可是皇宮侍衛纔有的,看來容妃的手,伸的還挺長啊。自家人的東西都惦記的這麼兇。
“咳,你們是說,這個東西嗎?”於是,在兩名侍衛加身後一羣人傻愣愣的眼神中,花初七直接乾淨利索的從懷裡掏出來一枚精緻的小牌子,上面書有“百里主令”四個大字,真是作爲六大世家百里家的家主令!見令如見君!
一看到花初七竟然坦率的拿出了這枚家主令,兩個侍從哪裡還敢有半點多疑,當下就只來得及顫顫巍巍的一把跪了下去,垂下頭恭敬的對面前的女子說道:“是小人愚昧!不知道姑娘的真實身份,既然是雲夫人派來的,那姑娘快……請進吧。”
最後三個字花初七明顯感受到,是兩個人從牙縫裡擠出來的。當下也不說破,而是一臉驚訝的說道:“兩位大哥客氣了,我怎麼會怪罪你們呢,還得多虧了你們告訴我石房的地址呢。”這話一出,面下二人的頭垂的更低了,撐在地上的手指緊了好些。
見逗弄的差不多了,花初七才悠悠然說道:“既然事情清楚了,我們就先進去拿東西咯。”說罷,就領着一羣人打開門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