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管家回來了?
雲夫人聞言心頭大喜,扔下手裡纔拿起來的珠釵,連忙探過頭去看向房門口。只是她等來的不是一個氣定神閒的鐘管家,而是一個渾身狼狽,頭髮枯槁看不出模樣的中年男子。
只見男子一下子就撲到了雲夫人的腳下,把她着實嚇了一跳,身子連忙往後讓了讓,眼裡露出嫌棄的神色,口上尖銳的高呼道:“你是哪兒來的東西,鍾管家人呢?”
說完,雲夫人一腳把身前亂糟糟的男子給踢開了,同時急切地看向房門口,方纔是哪個臭丫頭說的鐘管家回來了!這會兒,人呢!
就在雲夫人望眼欲穿時,方纔被她一腳踢了老遠的男子,此時痛苦的呻吟了幾聲,在聽到梳妝檯前夫人的問話,連忙連滾帶爬了過去,帶着哭腔的說道:“夫人,小,小人在這兒啊!哎喲,疼死我了。”因爲巨大的動作幅度牽動了傷口,男子面上更是痛苦了幾分。
“什麼,你……是鍾管家?”雲夫人不信的問出了聲,然後反覆左右打量了起來,等看清了他身上還勉強看得出是相府下人服侍,以及腰間佩戴的管家牌時,終於心裡接受了這個事實。只是……
看着一向愛乾淨整潔的鐘管家,此時渾身的衣服像是在泥裡趟過一樣,還皺皺巴巴,頭髮亂糟糟的,束髮的帶子垮垮的落在頭後面,整個一被打劫後遺症的狼狽樣。
雲夫人心裡立馬浮現出一股熟悉的不詳感覺,連忙對着跪在下首的人問道:“出了什麼事,東西呢,事情辦妥了沒有!”
“夫人,小人辦事不力,半道上被,”鍾管家餘光顫顫的看了眼座上夫人的神色,還是咬了咬牙繼續道:“被那羣所謂的僱傭兵給打劫了啊!夫人,都怪小人輕信了那幫人,誰知……”
剩下的鐘管家說了什麼,雲夫人耳邊已經是完全聽不見了,她只感覺她的全世界都“轟隆隆——”幾聲,搖搖欲墜了,腦海中只有反覆一個念頭,那就是:她完了。
原本爲了能夠辦成這件事,她本就是釜底抽薪了,什麼誇海口攬下後山那批靈器的活,什麼預支將軍府的費用,什麼自己的多年儲蓄……全部都沒了,一步錯,步步錯,從此以後,她還如何能夠得到老爺的信任,如何鬥得過越氏那個賤人!
“夫,夫人……”見雲夫人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點,心裡僥倖的想着減輕自己的罪責,鍾管家連忙從衣袖裡掏出了兩個小東西,垂着頭恭敬的遞了上去:“夫人,你看這個,是從那羣假冒僱傭兵的人身上不小心掉落下來的!”
假冒僱傭兵!雲夫人眼裡冒出狠厲的目光,心裡憤怒的想道:是啊,全都是因爲這羣不知哪裡冒出來的人和她作對,她怎麼會遭受這麼大的損失!伸手接過他手裡的兩面旗子,雲夫人眼裡冒出疑惑的神色,這面旗子,她怎麼好像似曾相識?
想起來了!雲夫人面上露出瞭然,這兩面旗子好像是某次參加宮裡聚會時。某個外邦大臣呈現的,當時那個大臣說什麼來着,哦!說是這兩面陰陽旗可以召喚毒氣瘴!再仔細想來,後來這兩面旗子賞賜給了誰她卻是記不清了。雲夫人手指緊緊的握了起來,憤憤的想道:這次的事肯定是宮裡的人有關,她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誰要和她將軍府作對!
想到這兒,雲夫人只能強自壓下心底煩躁的感覺,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消除那廝人的行蹤,最關鍵的是,那批將軍府珍藏的靈器!那可是老爺要留着做那件事用的,不敢想象它真丟了怎麼辦,再說,那麼大一批東西,就算那批人藏的再好,她就不信找不到蛛絲馬跡!
雲夫人對着地上顫顫的鐘管家大聲喝道:“你,趕緊派人去追查那羣假冒僱傭兵的行蹤,有多少人就派多少人去!現在,立刻,馬上!務必要幫本夫人把那批靈器找回來,知道嗎!”
“是,夫人!”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還好沒有問到那樣東西,跪在地上的鐘管家剛想慶幸自己逃過一劫,沒想到,下一秒就又被夫人喊住了,一道陰氣十足的女聲在他的背後響起:“等等,百里主令呢,先交還給我。”
完了!鍾管家心裡哀嘆一聲,還是認命的回頭,學着剛纔一把跪在了堅硬的地上,帶着哭腔說道:“夫,夫人,家主令也……也被那夥人打劫了……”
“什麼!”雲夫人猛的用力一拍桌子,再也是坐不住了,一下子從座位上彈了出來,不敢相信的再次問了一遍:“你的意思是說,百里主令,沒了?”
只見地上的鐘管家狠狠的對着她磕了好幾下頭,口裡委屈的絮絮道:“夫人,是小人沒用,是小人辜負了夫人的信任啊。可是夫人,小人也不知道那夥人是打劫的,之前小人都覈實過他們的僱傭證明的,誰能知道……哎,夫人,這羣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夠了!”喊完這一聲,打斷了鍾管家絮絮叨叨的廢話,雲夫人已經是耗盡了心神,手支撐在桌面上,纔沒有讓自己一下子變得孱弱無比的身子倒下去。如果說剛纔在知道那批靈器丟失的時候,她的世界在搖搖欲墜,那麼現在在又得知了百里世家最重要的家主令丟了的時候,她的世界就已經“轟隆——”一聲,全部瓦解了。
有氣無力的對着地上的人揮了揮手,雲夫人強撐着陰狠說道:“我剛纔說的話,你還不快去辦!不管是靈器還是家主令,一定都要給我完好無損的帶回來!咳,咳咳。”說道激動處,雲夫人喉口一卡,就猛的咳嗽起來,蒼白的臉色憋的漲紅。
鍾管家見此連忙關切的上前說道:“夫人,小心身子啊。”沒想到下一秒又被雲夫人一腳踢開,隨之而來的還有她冰冷的聲音:“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還不快給我去!還有,爲什麼那羣賊人拿了靈器沒人稟報,派過去的侍衛都死了嗎!咳,咳咳咳!”
抹了抹額頭上斗大的汗珠,鍾管家也顧不得身上因爲這兩腳越發嚴重的傷勢,垂着頭恭敬的回答道:“小人明白了,這就去派人追蹤!還有,後山那邊小人也會派人去調查。小人,小人這就先下去了!”說完,一道踉蹌的身影就快速的逃出了門外,匆匆而去。
白天的時間,如同白駒過隙很快就過去了,轉眼間,日落西頭就到了習習涼夜。這平凡的一天,對於將軍府的其他人來說,依舊普通無奇,可是對於一府女主人,雲夫人而言,卻是實實在在難熬的一天,直覺得是以往人生中最漫長的一天。
在今日一早的事情之後,雲夫人早就通知了百里青青。此時兩母女在一塊,全部都焦急的踱步在房間內,眼睛時不時的看向禁閉的房門,那望眼欲穿的樣子好像真要把房門給看出個洞來。細長的指甲狠狠地掐在掌心的肉中,那泛白的周圍,體現着此時母女二人慌亂的心情。
像是忍耐到了盡頭,百里青青二話不說就對着一旁的雲夫人大聲喊叫了起來:“母親,你怎麼這麼蠢,你看看你找的都是什麼人,現在事情沒辦成還被賊人偷了,父親知道一定會大怒,這可如何是好啊!”不滿的看向自己的母親,百里青青心裡當真是恨極了。
而本來心裡就煩躁,現在被自己的女兒也胡亂埋怨了一通,雲夫人心裡更加是不好過了,立馬也沒有好臉色的說道:“我還沒說你,你倒是埋怨起我來了?哼,母親還沒有說到你呢,當時若不是你非要和相府那個臭丫頭交易,我還用得着主動攬下這件事替你減輕罪責嗎!現在事情出了岔子,母親想找你想想辦法,而你就是這麼對自己的母親嗎!真是讓我寒心!”
見自己一向高貴雍容的母親,此時鬢髮大亂,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一幅氣惱極了的樣子,百里青青當下也不敢再多言回嘴,抿了抿脣,就嘟囔道:“母親,這怎麼能全怪青兒,還不是你們不告訴我後山有寶貝靈器,我這才……哎呀,母親,是青兒的錯,你快別生氣了,還是快想想怎麼辦吧。”上前一步,百里青青親暱的攀上了雲夫人的手臂,左右晃動着。
雲夫人聞言心悶的“哼”了一聲,不好氣的說道:“辦法?我還能有什麼辦法!能派出去的人母親都已經派出去了,現在,就只是等着他們的消息了,”說罷,眼睛再次看向禁閉的房門,
“可是母親,我……”百里青青說到一半的話突然被一道開門聲打破,在二人期待的目光中,卻走進來一個面色慌張的侍女,不由得露出幾分失落的神色。
只見這名侍女急急的對着二人行了個禮,然後恭敬的說道:“夫人,小姐,老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