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雲海之巔。
帝尊和魔尊的一戰如期而至。至高的峰巒上,兩個舉手就能令天地風雲變色的絕世男子,相對而立,誰都沒有動作。
“天主,帝尊能打贏那魔尊嗎?”遠遠觀戰的洪天明問向身旁的女子。
“難說。”花初七眼底涌動着愁意。雖然昨日他已經取回了段驚天身上最後的黑龍真身,但是如今的虛珏看起來不同往日,似乎,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強大……
洪天明還要問些什麼,被小新阻止。
他知道這個時候,她的擔心絕不亞於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小新金銀色的瞳孔涌過沉色,如果,這真是他的宿命……
忽然,蔚藍的天際破開一道暗黑色的口子,只見風雲頓生,靈氣和魔氣像兩股纏鬥的蛇,在缺口邊際遊走。
“竟然用禁忌打開神邸通往這兒的路。”是誰,剛好選在這個時候出現,鬼鬼祟祟,必定來者不善。
花初七凜起寒眸,嬌喝一聲:“白凰,現!”
一道通天的金柱光芒涌現,再度引起衆人的驚呼。沒有猶豫,鳳凰快速飛往天上的缺口。
“鏹!”虛珏忽然出手,目標卻不是面前的鴻蒙,鳳凰猛的躲閃,趁機揮動雙翅回以攻擊,烈焰之火卷着強大的靈氣,直面魔尊。
卻不想被他輕易的化解,虛珏嘴角露出毫不掩飾的諷意:“白凰,你比以前倒是有所長進,只不過,依舊打不過我罷了。”
“後半句,我送給你。”鴻蒙淡淡的睨了天上缺口處一眼,收回了視線。他神色一如往常,好像不起波瀾。
虛珏一怔,臉上揚起一抹不明的笑:“你還是如此從容,我今天倒要見識一下,堂堂帝尊輸給魔尊,再丟了女人的狼狽樣!”
最後一句,終於成功激怒鴻蒙。
“你試試?”
話落,鴻蒙周身靈氣迅速匯聚,一道比缺口更狂妄的力量從體內迸發,在頭頂上空逐漸凝聚成一條龍狀。
“天吶,是神獸黑龍。”洪天明激動的不可抑制,沒想到有生之年能見到傳說中的神獸。
此時的天際,龍鳳皆現,鋪天蓋地的神聖感籠罩着整片大地。
“難道沒人告訴過你,你狂妄的樣子很難看嗎。”虛珏邪氣一笑,不再廢話,擡手顯露出自己的實力!
黑白交錯,一場屬於至強者的鬥爭,兩個絕世男子,勝負難料。
“鏹!”此時,天上的白凰氣鳴一聲,不是爲魔尊的挑釁,而是因爲剛纔他的阻止,缺口處已然飛入兩道人影。
是南荒主和月姬!
“洪齊還有點用,帝尊和魔尊之戰正巧趕上了。”南荒主看着不遠處道。
他身旁的月姬目光閃動,當看到花初七時,瞬間像淬了毒一般。
“父親,趁着現在帝尊被魔尊打鬥顧不上那個賤女人,趕緊搶回屬於我們的東西!”話音剛落,一道倩影就迫不及待衝了過去。
花初七老遠就看到兩人鬼祟地身影,心頭掠過一絲冷意:想趁鴻蒙不在對付她?想的比長得美多了……
“尊母,我們是特地來相助帝尊的。”身形剛至,南荒主故意假模假樣道。
花初七做好防備,斜睨着眼不動聲色:“哦?那不應該直接去幫帝尊,來這兒做什麼?”
“父親,和她費什麼話!直接動手吧!”月姬懶得虛與委蛇,“所有的一切,在今天就要有個了斷!”
南荒主藉機攻擊小新,凌厲地攻擊直接對上他那雙異色的瞳孔。
藥獸神子和銀川不見蹤跡,他雖然得不到藥晶,但是能毀了麒麟盤的鑰匙,也是極好!
“住手!”花初七躲過月姬的一擊,順勢打出靈力阻止了南荒主的動作,飛身一縱來到他身前。
“你沒事吧。”
“沒。”
洪天明迅速來到小新面前,見他沒事才鬆了一口氣,指着南荒主也不顧地位尊卑,張口就罵:“身爲荒主,竟然做出偷襲這種雞鳴狗盜的事,不怕流傳出去,被後人所不齒嗎!”
“流傳出去?”南荒主收回手,冷哼一聲,“自古成王敗寇,這神邸都要易主了,你們這些下界螻蟻又算個什麼東西。”
見他異樣的態度,花初七瞬間警鈴大作。
“孃親!”是禹兒的聲音。
月姬倒是知道花初七的軟肋,把洪九保護着的禹兒挾持來,面露得意:“花初七,你毀了我的月之神目,那我也要毀了你最重要的東西。”
掐着禹兒脖子得手緩緩用力,花初七氣急,雙眼充斥着血色,不顧一切就衝了上去:“不要!”
月姬順勢將禹兒扔了出去,趁着花初七去接他,背後毫無防備,一雙美眸露出經年的怨恨。
“如果我註定得不到帝尊,那我也決計不會讓你得到!”
“主人,小心!”
月姬那一擊用了全力,小新離得最近想也不想就撲了過去,爲花初七擋下她這一擊。
“小新啊!”洪天明等人同時驚慌喊道。
花初七抱起禹兒,回首看到的就是小新奄奄一息的模樣,懷裡的禹兒哭着上前,嘴裡喊着:“哥哥,哥哥!”
“哼,自作自受,父親,你去幫忙。這邊我來解決就可以。”月姬自大道,說着,身上浮現出星星點點的魔氣。
五指成拳,狠狠的攢着手心,目光從奄奄一息的小新移開,花初七皮笑肉不笑,一揚眸,別樣的風情令人移不開視線:“難怪你們父母能無視界面壓制來到這兒,原來,是淪入了魔道,和魔尊做了交易。”
另一邊,果不其然。南荒主去幫忙的對象是魔尊,而非鴻蒙。
月姬嗤笑:“魔又如何,反正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便不如親自毀了。花初七,我先毀了你,然後再毀了他,將你們生不能同寢,死不能同穴!”
“白凰!”
“黑龍!”
空前的危機,兩邊兩人同時召喚起神獸,可是因爲受父神界面壓制的緣故,不論他們原先實力再強,終究是弱了那麼一分。
就在衆人提心吊膽的關鍵時刻,地面上倏地放出一道金銀相交的光芒。
花初七躲開月姬的層層攻擊,見此面色頓變:“你是傻子嗎!我不許!”
他打開神邸,這是小新要用他的雙瞳打開神邸的路!可是這麼一來,就意味着他要用命換來這一條路!
她之前就知道他是麒麟盤的鑰匙,之所以不用正是不要他送死!
“主人,就讓我最後……爲你做一點事吧。”少年虛弱的聲音飄來她的耳際,無奈又帶着執着。
話落,在無數呼喊聲中,鴻蒙懷裡自動飛出麒麟盤,金銀光束瞬間莫入麒麟盤,就好像水匯大海,機關頓開,對着擎天便是轟隆幾聲巨響。
一條瀰漫着各種美好的金色大道鋪就開來,裡面徐徐走出三人。
“是夏涼啊!她旁邊的兩個男人是?”洪九認出中間的女子。
小新……花初七心痛的麻木,腦海中浮現出他曾經倔強的模樣。你啊,怎會如此倔……
“南荒,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場嗎。”鴻蒙面對兩個人的攻擊,面色隱現怒氣。
南荒主賊賊一笑:“自然知道,可是如果天地易主,那一切可就不一樣了。”
“本尊就是喜歡認清形勢的人,合作愉快。”魔尊說着,手心凝聚起濃濃得死氣,這匯聚了戰爭中上萬亡魂的攻擊,也是他苦心引起戰爭的最強一擊!
“鴻蒙,永別了!”
神魔一斗,終於要有結局了!
漫天的黑氣,彷彿還能聽到臨死的哀嚎聲,就那樣即將吞噬對面的男人。
“呵,太好了。”月姬看到這一幕,眼裡只剩下恨,無盡的恨讓她淪入魔道,也讓她失去了往日的高高在上。
“花初七?”月姬一愣,本來被打壓的女子趁她不備飛身撲上那道佇立的身影,毫無保留,毫不猶豫。
她,就不怕死嗎。
月姬睫毛輕顫,她好像忽然明白,這上千年的不甘,到底哪兒輸給了花初七。
“阿七,不要過來。”鴻蒙額頭沁出汗,身前的黑龍苦苦支撐着形成漩渦的死氣。
隨同花初七而來的白凰和黑龍並肩作戰,就像身後的兩個主人一樣。
“你在說什麼傻話,呆子。”女子將他的汗拭去,笑的從容,“君生我生,君死我死,君去我從,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三世都是你來尋我,這次,死我也去尋你如何。屆時,可不準逃。”
她眼裡的光芒很盛,好像天河日出時滿是異彩的霞光,瞬間就落入他的心上,化入他的骨髓。
“好。”
本來來勢洶洶的死氣一鬆。那一頭的虛珏,目光挫敗,嘴角酸澀的看着兩個人。
七七,我再也做不了你的小石頭了吧。
“一來就看到你們你儂我儂,生死與共的樣子,看來我們幾個來的不是時候咯。”
清霖取笑的聲音由天際傳來,與此同時還有榮光的聲音:“瞧瞧,我們高高在上的帝尊大人,何時這麼煽情了。”
看清來人,南荒主第一個意識到不對:“遭了!魔尊快動手,他們援軍到了!”
虛珏擡手,死氣復又強化。
清霖見此,再不猶豫,將一塊晶石丟給花初七,“接着!”
“好眼熟的晶石。”不等她多想,透明晶石一接觸她的身體,頓時化作一股空前透徹的本源之力,和她本身的靈氣渾然一體。
這是……
“這是當年母神化爲人的混沌之氣。”鴻蒙眼底浮笑,取弄道,“看來阿七要比我強了,爲夫以後只能仗着夫人保護了。”
“哈?”
下一瞬間,華光盡顯,以花初七爲中心,四周的萬物生靈皆升騰起點點自然靈氣,涌入女子體內。
“那是萬物自然在給她洗髓。”榮光對激動的夏涼解釋道。
“洗髓成功後,怕又一個帝尊要誕生了。”清霖感慨道,“幸好銀川那小子激靈,用藥獸神子的藥晶打開了神石,不然這次,魔尊真的難以應付。”
“快看那是什麼!”
洗髓到一半,一顆散發着七彩光芒的神石忽然從花初七體內飛出,像受到召喚一般,飛揚清霖等人來的通道口,一下子沒了蹤影。
“莫非……”榮光忽然興奮起來。
“嘖嘖,真是讓人嫉妒的一對。一個強大了還不夠,另一個看來也要無敵了。”清霖嘴上說嫉妒,面上卻滿是欣慰。
七彩神石迴歸明殿,冥冥之中,一切都是父神的安排啊。
“鏹!”
“吼!”
白凰和黑龍感知到主人的強勢力量,也隨之進化,只見神光涌動,本來吞噬一切的死氣抖了抖,似乎很是忌憚這股力量。
“一個得到母神的傳承,一個得到父神的力量,天成。”清霖話音剛落,花初七和鴻蒙身上同時閃動出神光,讓人不敢逼視。
待神光散盡,天地已然昇華。
鴻蒙揚手,如風拂過,漫天的死氣去的無影無蹤,天空立時恢復了大片澄清。一道神光重傷了虛珏,同時餘光射向南荒主。
只聽驚叫一身,一屆荒主再沒了力量,廢去神籍,徹底淪爲下等魔人。
“虛珏,還打嗎?”
“父神偏心,把力量留給了你,還打個什麼勁。我輸了便是輸了。”
他臉上的諷刺很是苦澀,花初七腦海中浮現出當年那個面容青澀的他,那個日日給她澆水的小侍從,亦是真心待她的吧。
“不要。”素手攔下鴻蒙的動作。
虛珏苦笑,自知他從裡到外輸得徹底,“七七,我死了只有一個要求,答應我。”
“得寸進尺。”鴻蒙不喜他看阿七的眼神,微微蘊怒。
花初七嘆了口氣:“你說。”
……
後來,望天大陸的一切又歸於平靜。
一場劫難,來的悄無聲息,去的更加沒有蹤跡。只有少數上宗勢力,才知道那天雲海之巔上發生了什麼爭鬥,又或者簡單說了,是一場恩怨糾葛。
隨着花初七和鴻蒙共歸神邸,好像翻來複往,什麼也沒有變化。
一切都像剛剛開始一樣,天河的水,天台的樹,天台的人。只是那千萬年盛放的梨樹下,多了一顆石頭。誰也不知這石頭從何而來,只是它就在這兒,守着曾經愛慕的女子,滄海桑田。
望天大陸只知道曾經有一個天才少女,攪弄了一番風雲,最終攜手絕世男子遁入空無。
人生沒有輪迴,就像花,人活一世,花開一季。人生如花,花似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