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天宇聽着花劍的話,剛下肚的酒差點逆流而上嗆出來,看着花劍,問道,“怎麼個不簡單法?”
“雖然你還很年輕,做事說話都不老練,但在我眼裡,總覺得你將來會很了不起。”
“了不起?”天宇不解。
“是啊,當然不是那種轟動世界的了不起,只是覺得你對人生的態度十分了不起。”
“……”天宇沉默,心道,“丫的,我這人生還有多久,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居然能看出我很了不起?”
“你總該說點理由吧?”天宇瞪着他,問道。
“女人的直覺向來很準的。”花劍笑顏道,手中也沒閒着,繼續喝了口悶酒。
“女人?……”天宇聽着花劍這話,臉上像是被苔蘚附着一般,青一塊紫一塊。
“沒辦法,總該想辦法讓孩子正常成長,既當爸,又扮媽,累啊……”
“你這人雖然瘋,但是沒得說!”天宇說完這句,又給自己滿上了一杯,第二杯下肚,天宇的臉色開始由之前的青泛起了紅。
“你覺得,今晚這最後一道題,你們能不能過?”花劍翹起了二郎腿,右手把玩着手中的手機,左手指尖像是轉筆一樣轉動着自己帶來的一隻筷子。
“能!”也不知道天宇有沒有喝多,反正這個“能”字說的猶如洪鐘之音。
“爲什麼呢?”
“我相信他們!”
兩人談到這裡,房間門被人推開。
“花劍……”俊浩領着昊凡走進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如此叫了花劍一聲。
花劍點了點頭,看着臉上淚痕交錯成大花貓的昊凡,板着臉問道:“哭夠了?”
昊凡輕輕的點了點頭。
“那笑一個。”花劍似乎是在用命令的口吻說話。
俊浩這時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聽他們父子這般對話,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而天宇這邊,手中默默的夾菜,腦袋搖了搖,可心中卻如刀絞:“如果這都不算愛,或許世間便沒有真愛了吧……”
昊凡很聽話,擠出個笑臉。
“比哭還難看。”花劍呵斥了一聲。
昊凡再次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花劍搖了搖頭,剛止住淚水的昊凡,眼中又泛起了瀲灩,淚水溢了出來。
“花劍老闆,他還是個孩子啊。”俊浩實在看不下去了,對花劍說道。
花劍沒有理會他,而是從桌子上抽了張紙巾,起身,來到昊凡身前,蹲下,問道:“剛纔擠笑擠的累不累?”
昊凡用手將臉上的眼淚擦拭掉,緩緩的點了點頭。
“所以,不要因爲別人的逼迫,就輕易服從,帶上面具活着,會很累的。哪怕那個逼你的人,是你最信任的人。”花劍擡起右手,拿手中的紙巾幫他將臉上的餘淚擦乾。
“可是爸爸,你爲什麼要把‘皮卡丘’扔掉啊……”昊凡帶着哭腔問道。
“你也知道生命都是有壽命的,或長或短。而且,皮卡丘它,已經脫肛了……”花劍笑着揉了揉昊凡的腦袋。
昊凡才九歲,還沒接觸過“脫肛”這個詞。
但是天宇和俊浩聽到這話,同時一愣,他們自然能聽懂,倉鼠只要脫肛,如果直腸塞不回去,就只能等死了……
“什麼是‘脫肛’?”昊凡聽到這個新鮮詞彙,問道。
“就是要找到自己幸福的終點了。”花劍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繼續說道,“昊凡啊,雖然我想告訴你,生命是平等的,但是在這個社會,不現實。這是個金字塔鑄成的世界,唯有站在頂端的人,纔有權力去俯瞰腳下的生命。你剛纔的選擇沒有錯,我很滿意。但是……如果剛纔三個選項,都換成人,那你是不是真的會選擇一個和你關係最淡的人呢?”
雖然前面的話昊凡聽的雲裡霧裡,但是最後一個問題,他還是能聽明白的。
昊凡表情痛苦,大約過了一分鐘,才猶猶豫豫的點了點頭。
花劍卻搖了搖頭,笑道:“其實,你該換下思維方式的。不一定非要選擇捨棄誰,而是要去打倒那個讓你做出選擇的人或者規矩!若還有事情能左右你,只能說明你還不夠強,心態還不夠闊達。所以,想要改變規矩,就一定要強大讓大家都仰望的程度!你明白嗎?”
“不明白……”
“很好,夠坦誠,要是你說‘明白’了,我肯定要讓你再重述一遍我剛纔那話的意思。”
天宇和俊浩兩人在一旁聽着父與子的對話,實在無言以對。
“真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瘋子!但瘋子的教育方式,還當真與衆不同。不過……花劍說的挺對的,起碼在這個現實的世界,活着本來就很累,帶着‘面具’活着,更累了。”天宇心中念道着,自己現在又何嘗沒戴着面具呢?可這重生的面具,根本沒辦法摘除。
“兒子,老爸也終有一天會離你而去,你要變得比所有人都堅強,這個你總能明白吧?”花劍看着昊凡,笑道。
“爸,你不要昊凡了嗎?”昊凡閃爍着星光眸子,楚楚問道。
“我是怕你不要我了……”花劍說這句話的時候,那種滄桑的感覺,如波濤洶涌的洪水一樣,浸溼了他的面龐。
“不會的!”昊凡一下子撲到了花劍的懷裡,哭道。
花劍沒說什麼,只是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機,說道:“剛纔你說你叫‘李天宇’,你好,我叫‘程峰’。你們現在還剩下,二十六分三十秒了。”
天宇食指敲擊着桌角,嘴角撇了撇,心道:“這瘋子,瘋起來都這麼認真,沒辦法,只能希望二咻和骨頭能在剩下的時間裡趕回來吧。”
時間說慢,又能慢到哪裡去呢?就算是蝸牛,也會一步一步的向前爬。
“最後兩分鐘。”花劍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右手拿着筷子,再次開吃。
其餘三人,則是沒再動筷子了。
“喂,就不能通融一下?”天宇現在算是比較瞭解花劍這貨了,想打張感情牌,好歹自己也忙了他不少忙吧?
“雖然你是幫了我忙,可是……又不是我強迫你非要幫我的,而且附加題也說了,給你59分,總比0分好看吧?”
“……”天宇無語。
60分喜大普奔,59分幹受苦了。
“呼~呼~”這時,門口出現一個人影,是氣喘吁吁的二咻。
“二咻!”天宇見他這情況,叫道。
二咻擺了擺手,從身後拿出了個一次性飯盒,對着屋裡衆人說道:“不好意……讓大家久等了!沒遲到吧?”
見二咻望着自己,花劍笑着搖了搖頭。
“出來吧,皮卡丘!”
得到花劍的肯定答覆,二咻把門帶上,將手中的飯盒拋出,扔到了地上,叫道。
“砰”的一聲,飯盒彈開,一隻白色小倉鼠從盒子裡蹦躂了出來。
昊凡……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