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進去,王倩她爸聽到聲音,一回頭髮現是我,點了個頭。我往病牀上一看,王倩還在睡,並沒醒,王倩她媽手上拿着一張黃色的紙符,大神兒也在聽王倩她爸白話。
我隨手把早飯遞了過去,“都還沒吃飯呢吧,趁熱乎吃了吧!”
王倩她媽邊說不好意思,邊接了過去,把東西分了,正好三個人分,其實裡面有一份我是給王倩準備的。
王倩她爸今天看見我就友好多了,跟打了雞血一樣,興奮的拍了拍我肩膀,跟我說:“小天,你咋不問我爲啥回來這麼早?”
“啊?”我沒想到她爸竟然這麼問我,“哦!叔兒,你咋回來這麼早呢?”
王倩她爸神神秘秘的還壓不住聲音,跟我說道:“你都猜不着我昨天去哪家是幹啥的!”
“收池的吧?”我一臉平靜。
“你咋知道的?”王倩她爸很是驚訝,連王倩她媽都擡頭驚訝的看着我,只有大神兒沒理我,自顧自的吃油條,估計是餓了。
“我走到門口的時候聽見你說的啊!”我笑着說。
王倩她爸聽完愣了一下,然後大笑:“你逗你叔呢啊?”
我特納悶王倩還在牀上躺着呢,怎麼這仨人跟沒事兒了似的,有說有笑的。昨天還愁的吃不下飯呢,咋這會兒吃這麼香?一人兩根油條,幾口就造下去了,還好買的是豆腐腦不是豆漿,裡面還有點乾貨,都沒用我帶過來的一次性勺子,直接禿嚕進去了。
王倩她媽推了他一把,“小點聲!別把小倩吵醒了!”
“啥?!”我下意識的喊了出來,“姨,你剛纔說啥?”
王倩她媽笑着跟我說:“今天早上三點多小倩就醒了,我還出去給她買了一碗方便麪,吃完又睡的!你嬸兒家的老仙兒也給看了,說沒事了,就是身子有點虛,休息休息就好了。等你叔回來把那東西送走就利索了。”說完又補充一句:“你嬸兒可真神啊!”
我說的麼,咋一進來就覺得氣氛不對勁呢,原來王倩都醒了。我也挺高興,又想起來王倩她爸剛纔不是讓我問他咋回來這麼早麼,我就又跟她爸嘮上了。
她爸這回壓低了聲音,跟我說:“小天,我跟你說啊,你知道啥是收池的不?”
“我哪知道!”我回答道,“聽都沒聽說過!”
“嘿嘿,我聽說過,不過從來沒見過,這次見着了,真嚇人啊!”王倩她爸喝了一口豆腐腦,接着說道:“收池就是年三十兒晚上,會收池的人去墳圈(四聲)子裡邊收池……”
“咋收啊?”我插嘴問道。
她爸搖搖頭,“那我就不知道了,會這東西的人太少了,他們跟你嬸兒有堂子的還不一樣,他們有倆堂子,一個供老祖宗,一個供當年收到的東西。昨天我去了之後找到那家天都黑了,太不好找了,打電話也說不明白,我都趕出去挺老遠了,告訴我走錯了,這傢伙給我折騰的!”
“我要是知道那家是收池的我就聽你嬸兒話了,你嬸兒不是告訴我天黑之後別去麼,我一尋思小倩擱牀上躺着我就着急了。我咋地不要緊,趕緊讓小倩好起來啊!我就啥都沒管,晚上也去了,一進屋我就覺得不對勁了,那屋裡冷的,大夏天的一點熱乎氣兒都沒有,陰冷陰冷的!外屋供個堂子用紅布蒙着,之前我都打電話把事兒啥都說了,那老頭直接就給我領裡屋去了,我一看,喝,這傢伙,裡屋還有個堂子,寫的是他家老祖宗。到這兒我還沒往收池上想呢,以前就是聽說,我也沒見着過啊!”
“那老頭從裡屋拿了一把香,點着了,裡屋一根外屋一根插了起來,我這才明白,這老頭是收池的!”
“收池的咋的了?”我沒忍住,又插了一句嘴。
王倩她爸接着說:“收池的邪性啊!插完香,最後一根落在那個堂子上,就在哪個堂子下辦事兒,最後落在外屋那個堂子上,老頭就在外屋堂子裡邊給我取了一張符,真沒多要,你嬸兒不說得千八百的麼,我準備好一千,結果就管我要了六百。”
“請完符,老頭告訴我晚上別貪黑走了,在他家對付一宿吧,我敢麼?陰冷陰冷的,就一個老頭子在家,再說外面司機還在車裡等着我呢!再者說了,符都到手了還住啥呀?我就沒住,那老頭也沒強留,告訴我就算着急走也得天亮能到家,我爬回去啊我?我來的時候找不着道兒,我回去還能找不着道麼?還天亮能到家,我慢開我天亮前也到了。”
“我謝了他之後,我就出來了。讓司機往回開,司機說走夜道要加點錢,加錢怕啥,這不還省四百麼,就算沒省,只要快點給我拉回來,那也得掏啊。”
“你說邪性不邪性吧?”她爸說到這還跟我來個互動,不過是反問句,沒等我回答,又接着說:“剛開走不大一會兒,就聽見車裡面有貓叫。給我跟那司機嚇完了!哪來的貓啊!車都不敢停,我在車裡面一頓找,啥都沒有,你說怪不怪。”
“當時那聲,真真兒的在耳朵邊上叫,我跟司機我們倆都聽到了。邪性吧?”她爸問我。
我都聽傻了,趕緊點點頭。
“還有邪性的呢!我找了一圈啥都沒找着。我就覺得不好,我讓司機慢點開,可別我們倆再出點啥事兒,這符送不回去不完了?那司機也害怕了,你說大晚上的擱屯子裡面開車,連點亮兒都沒,哪來的貓叫啊,當時那傢伙聚精會神的開車。精神那是高度緊張。”
“本來他們屯子就在公路邊上,從公路下道再開不到四十分鐘就到了,可就算我倆開的慢,快開一個來點兒了,還沒看着公路。你說嚇人不?”
“別是開錯道兒了吧?”我問道。
“上哪開錯道啊?就一條道兒!連個路口都沒有,順着那道就能到他家,就擱道邊。我讓司機快點開,那小司機也有點冒汗了,踩了油門又出溜得有十多分鐘,還是沒見着公路影兒,完了那小司機跟我說,大哥,不對勁兒,是不是衝着啥了?咋開不出去呢?”
“我讓他再往前開開,他說還開個屁啊,公里數擱這呢,都夠開出去兩遍的了。他這麼一說我腦瓜子嗡一下子,頭皮都乍乍起來了,那咋整?開不出去,要不往回開吧。往回開,也找不着路了,兩邊全是樹林趟子,開出去老遠都沒個人家。我一看不行,再這麼整下去油都禍禍沒了。我就下車了,對着車我就撒了泡尿,一頓神罵。”
我看她爸停住了,我追問道:“然後呢?”
她爸一拍大腿,“得回我TM先尿一泡,要不非得給我嚇尿不了不可,我剛尿完就看到車頭前邊有個亮,飄飄悠悠跟TM鬼火似的,我趕緊上車,給司機也嚇壞了,把大燈擰開一看,是那收池的老頭!”
其實我猜到肯定跟這老頭有關係了,不是特別驚訝,問她爸,“然後呢?”
“然後那老頭就過來了唄!手裡拿個紙糊的燈籠,就跟我說,我說你們天亮前到不了吧?你把我家狸貓仙兒都領走了,它跟你鬧着玩呢,給你遮了眼了,完了就讓我把窗戶打開,我把窗戶開了,那老頭拿燈籠在窗戶跟前兒一晃,告訴我們調頭慢點開,別回頭,就沒事了。完了我倆就慢慢開回來的。”
“完了?”我問。
“那可不完了。還想咋的呀!”王倩她爸見我不是特別害怕,又補充一句:“這麼白話沒意思,你昨天晚上要是在那,你就知道多邪乎了!”
不就是鬼打牆了麼。相對於別的神怪故事來說,這個算是科普版的。我又問那大神兒,“嬸兒,啥時候給王倩送送啊?”
那大神兒說:“不急,等晚上的,白天醫院人多,讓大夫看着不好。等晚上人少的時候再送。”
過了一會,宛兒和張婷婷也過來了,她倆也買的早飯,我帶來那點東西估計也就給他們墊個底,也沒怎麼客氣,接過來就吃了。
宛兒和張婷婷只知道王倩她爸去給王倩買符去了,見她爸把符買回來,都挺高興。尤其聽說昨天晚上王倩醒了,興奮得不得了。
病房的人一多就鬧吵,王倩就算睡的再死也被我們給吵醒了,看到宛兒和張婷婷,王倩眼淚巴叉的,宛兒和張婷婷三個女生坐在一起低聲的說着什麼。我沒願意往前湊合。不過,我猜是王倩昏睡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吧,張婷婷和宛兒都是心裡藏不住事兒的,再加上王倩肯定要問她倆是怎麼回事兒,她倆百分之百得如實回答。
嘮了一會,眼瞅着王倩的精神越來越好,宛兒趴在王倩耳朵旁邊問了句什麼,就看王倩皺着眉頭想了一陣,“哎呀”一聲,把我們的注意力成功吸引過去。
王倩“哎呀”一聲,對着宛兒和張婷婷說:“肯定是我枕頭下邊那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