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小花?”我驚喜的問道:“怎麼是你?”
“不是我還能是誰呀?”蛇小花擦抹乾淨之後,把小手往衣服上隨便一蹭,上面立刻多出了一道油膩膩的爪印,然後用雞腿點了我一下,問道:“你不是要找看病的麼?老傢伙們都喝得五迷三道了你還敢叫?就我光顧着吃了,暫時還保持清醒,所以我不出來誰出來?說吧,啥事兒?”
我被蛇小花逗樂,笑着跟她說:“你幫我看看我媽身子有沒有什麼毛病,她說她哪兒哪兒都不舒服。”
蛇小花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我媽一下,說:“啥事兒沒有,可能更年期提前了吧?”
“滾!”我瞪了蛇小花一眼,說道:“我媽才四十就更年期?你到底會不會看病啊?”
“當然了,你當我白給的呢?”蛇小花一來氣,一口吞掉剩下的大半個雞腿,連骨頭都沒吐。
這……是在證明她不是白給的嗎?
吃掉雞腿,蛇小花眉頭一皺,“噗”的一聲,吐出了通紅的內丹。
我驚訝的問她:“你這是幹啥?”
“本來你媽就啥病沒有,頂多算個亞健康。我幫她梳理梳理……”說着,蛇小花擡手一指,內丹從後心沒入我媽身體,幾秒鐘後,蛇小花伸手一招,內丹又飛了回來,張口一吞,被她嚥下。
我媽“哎喲”一聲,我忙過去問她怎麼了。
我媽告訴我道:“剛纔我正吃着飯呢,忽然覺得後心一熱,直燒的慌,然後就感覺好想肚子裡面有股氣兒亂竄……”
“那現在呢?”我問道。
我媽說:“現在沒了,可我這左邊兒怎麼這麼疼啊!”
我疑惑的看向蛇小花,她仰着頭,鼻孔朝天的跟我說:“不要緊的,那個專業名詞叫岔氣兒,你幫她捋捋就好了。”
我一邊幫我媽順氣兒一邊用心通問蛇小花:“怎麼還能整出岔氣兒來呢?”
蛇小花說道:“你媽的所有毛病都是在氣滯鬱結上得的,我幫她梳理通了,自然需要順氣了,再吃點舒肝理氣丸就好了。”
捋了沒幾下,我媽鬆了一口氣,笑着說:“這咋還吃吃飯岔氣兒了呢,呵呵。你去堂子那兒幹啥去了?”
“我跟老仙兒說一下,讓他們幫你看看病啊。”我跟我媽說:“老仙兒說你沒大毛病,就是氣滯鬱結引起來的,吃點兒中成藥就好了。”
“是嗎?那我一會兒吃完飯就去藥店買。”我媽笑着說:“我用不用壓個堂子啥的?能讓老仙兒白看病嗎?”
我笑了笑,說:“堂營爲的是四海揚名,他們又不是下山賣藝來了,用不着。”
“不對吧?”我爸撂下筷子問我道:“咱們去誰家看事兒可都收錢啊,你這堂子怎麼一分錢不收啊?”
“也不是一分錢不收。”我跟我爸說:“因爲我不做干涉因果天機的事兒,所以一般來說是不需要收錢的。鬼神禍亂這個免費,因爲仙家就是片警,管的就是這個,份內的事兒。治病看病的憑賞,但是自己家人就算了,用不着這規矩。養育之恩比天還大,所以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如果是別人看病多少意思一下就成,畢竟我也是要點香燒火的嘛!”
我媽點點頭:“這也好,就當行善積德了。”
我爸也表示同意:“是啊,好人有好報,你就這麼做,我跟你媽養得起你。”
“要是沒事兒我可就回去了。”蛇小花眼巴巴的看了我們半天,終於插上了一句話。
我馬上轉頭跟她說:“別介啊,來都來了。看看我爸的身體怎麼樣唄?”
蛇小花撇撇嘴:“這我可不敢說,你還是請老傢伙們過來吧。”
本來我還笑盈盈的,聽蛇小花這話一說,我立刻變了臉色,趕忙問她:“怎麼回事兒?咋你還不敢說了呢?是不是我爸有什麼問題啊?”
蛇小花期期艾艾的點點頭,說:“有點兒!”
“是啥?”我皺着眉頭喝道。
“小腫瘤啊。”蛇小花嘟囔着說:“你可別難爲我,這病我可治不了。”
“啥?!”我猛地從凳子上站起來,嚇了我爸他倆一大跳。
“幹什麼玩意兒呢?”我爸皺着眉頭問我:“一驚一乍的要嚇死我跟你媽啊?”
“沒事兒沒事兒,你們吃你們的。我老仙兒過來了,有個事兒跟我說。”我趕忙離開飯桌,拉着蛇小花走到客廳,問她道:“你原原本本的跟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兒。”
蛇小花撇撇嘴說:“我說了會捱罵的。”
“不說我罵死你!”我眼神不善的跟她說道。
蛇小花狠狠一跺腳,有點懊惱的說:“哎呀,煩死了,早知道我就不欠兒登的過來了。我說那些老傢伙們怎麼都裝成沒聽見似的,敢情他們全都是老奸巨猾。”
“你先別批鬥他們,你就跟我說,這到底怎麼回事兒。”我問蛇小花道:“我爸到底哪兒長腫瘤了?”
蛇小花撅着嘴跟我說:“你先別管哪兒長腫瘤,我先跟你說這玩意兒是怎麼來的……”
“我不想知道怎麼來的,我就想知道它怎麼沒的。”我跟蛇小花說:“我都急的火燒眉毛了,你咋還有心跟我閒扯呢?”
蛇小花委屈的說:“這不是閒扯啊,我說的都有用,你要是不愛聽就放我回去唄?我幫你找個老傢伙,你問他不成嗎?”
“不成!”我白了蛇小花一眼:“他們哪有你這麼二啊!你剛不說人家都老奸巨猾麼,就你是實在人兒,趕緊挑乾的給我說。”
蛇小花吐了吐舌頭,說:“其實你爸這毛病不是一天兩天了,早我們就知道。而且寧爺也沒少在地府幫着疏通,可效果不大。”
“嗯?”我訝然道:“我太爺爺也知道這事兒?”
“嗯!寧爺當然知道了。”蛇小花說:“其實這種病叫因果病,有前因纔有後果的。因果能改麼?肯定不能啊。所以這種病才叫絕症。”
“你大爺啊,我爸得絕症了?”我一時間難以接受。
蛇小花趕忙勸慰我:“你彆着急,這都是因果循環,命中註定的事兒。本來從寧爺那邊透露出來的消息是你立完堂口出去雲遊一年半,你爸病重,你趕回來的時候有仇仙擋路,所以沒見着他最後一面……”
“我操!”我瞪着蛇小花問道:“什麼仇什麼怨!?”
蛇小花一臉無奈的跟我說:“你衝我吼什麼啊,這都是生死薄上記載的,又不是我寫的。我哪知道。”
“那就沒有補救的辦法嗎?”我怒道:“要是真的這樣,那我就在家待着了,哪兒我都不去了。”
“其實也不是沒有補救的辦法。”蛇小花說:“但是這樣的話,可能因果就更要結重了。打個比方,你欠別人錢,別人來要賬,你還了就是。這因果就算了了。可你要是不但不還,還找人給債主打跑了,這倒是能拖延一段時間。可債主也不是吃素的啊,他再糾結一羣朋友找上門來,那不就麻煩了嗎?本來兩個人好借好還的事兒,非要牽扯黑社會,那最後這事兒想不大都不成。”
“我聽明白你的意思了,所以就都瞞着我是吧?”我怒氣衝衝的跟蛇小花說:“到底什麼仇怨還非得不死不休啊?”
“一個債主你欠五百塊錢,這個好還,你給他就是了。要是來一萬個債主都管你要五百塊錢,你怎麼還?”蛇小花說:“五百萬不夠逼死一個人的嗎?人命相抵,五百萬還清了,這是因果累計。”
“六道輪迴是理科生設計的吧?”我眉頭擰成個疙瘩:“它倒是省事兒了,也不管我們這幫人能不能受的了。”
蛇小花低頭不語,我看她那樣兒怪於心不忍的,跟她說:“今天還是要謝謝你,幫我媽調理了身體,又告訴我個大秘密。你回去吧,我要找我師父談談這事兒了。”
“那你能不說是我說的嗎?”蛇小花眼巴巴的問道。
“我不會出賣你,但是我師父是不是神通廣大我可保證不了。”我跟蛇小花說:“不過我會盡量替你說好話的。”
“哦,那我還得謝謝唄?”蛇小花小臉寫滿了不爽,嘟囔道:“所以說嘴欠沒啥好果子,我幫你半天,最後肯定落一身不是。唉,心好累。”
要不是我爸這事兒實在太嚴重了,我差點兒就被蛇小花的哀怨調兒給逗笑了。
又哄了她兩句,給她送了回去,一回頭,我爸我媽都吃完了,正齊刷刷的看着我,我媽問我:“你怎麼了?吃吃飯怎麼還整不高興了?是不是有啥事兒啊?跟我和你爸說說。”
“沒事兒。”我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跟我媽說:“就是……吃多了,撐的。”
我媽指了指我的飯碗,跟我說:“你忽悠誰呢?平時你能吃兩碗飯,這半碗都沒吃了,你用啥撐的?”
“就你事兒多呢?”我爸見我臉色不好,趕忙說道:“誰還沒點兒心事兒咋的?該告訴你的就跟你說了,不想告訴你的,你追問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