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風悠悠,挾帶着一絲絲的北方來的信息,那是冬已到了盡頭的信息,也是春天臨近的信息。除了風聲之外,林野之間一片沉寂,這時連最需耐寒的動物也還是藏在深深的地洞之中,還未醒來。
銅頭與直、李兩人及十幾個親兵,頗費了一番力氣才爬到山頂,這是與一首城相靠着的山峰,此山巍峨高聳,站在山頂之上,往下看一首城頭,只覺得猶如站在懸崖之上俯視萬丈深淵,令人目暈神迷。
幾人站在山峰之上,整個一首城的情景頓時收入了眼底:只見在一首城頭之上,骨刺大軍紅色的旗幟正迎風飄揚着,穿着黑色鎧甲的骨刺士兵站滿了整個城頭,而在城內及城頭之上,被逼參與到戰爭中來的魚人正來往不絕地搬運着戰爭物資,猶如一羣羣牲口,身後督促的骨刺士兵手中長鞭如雨點般不停地落在他們身上,長鞭起落之間,魚人身上衣衫破裂,鮮血飛濺。一些年老體弱,病困飢餓者不堪忍受折磨,紛紛倒了下來,一首城之中,被骨刺士兵如棄廢物般遺於當地的魚人傷殘者者隨處可見,一副猶如人間地獄的景象。
銅頭三人看得眥睚欲裂,眼中怒火狂噴,心中都恨不是馬上殺嘲城去,將骨刺人趕走,可現實卻告訴他們,以他們只有五千人來進攻一個起碼有二兩人據守的城池,無異於癡人說夢話,如果不是後面還有大軍,他們這時也只能恨恨的悄悄退兵了。
“回去!”銅頭強按下怒火,轉身便向山下走去,恨恨道:“明天便去搦戰,教訓教訓他們,他奶奶的,真不是人來着。”
“等等”李直阻住銅頭,指着城內道:“你們看看,如果我們能夠在城內製造點動亂,你們說這些魚人族的人會不會也趁機反抗。”
自己看着自己的族人受如此大的苦難,心中痛得幾乎要滴出血來,眼光血紅,肯定道:“魚人與骨刺從來都是死敵,除非是真的無法抵抗,如果有一絲的機會,他們是絕不會投降的。”
李直道:“那就好,看來我們要製造一些麻煩讓骨刺軍隊自己亂起來才行。”
銅頭奇怪道:“如何製造麻煩?我們又進不了城內。”
李直冷笑道:“誰說進不了城內,我們既然能爬上這座高山,難道還爬不下去?”
銅頭高興道:“正是,我忘記了,上來堅難,下去所是容易多了。”
直承功道:“我去找幾條粗繩子來,將人一個一個垂下去。”
李直道:“也不能全部進去,就由你們兩人進去吧,我與張隊長領大軍埋伏於城門口,只要你們打開城門,我們便馬上殺入。”
銅頭點點頭,道:“這樣也好,那現在趕緊回去,做好準備吧!”
***
黑臉將軍剛拍馬上前幾步,突然聽得大喝之聲響起,只見從邊密林之中突然衝出了大羣人馬,紛紛從外面向將骨刺族士兵包圍過來,從東邊衝出的一位將軍,白衣白甲,手提丈二長刀,坐下高頭大馬,高聲大喝道:“黑臉將,你中了我們軍師的計了。”一馬當先向着黑臉將軍殺至,沿途所有遇到他的骨刺士兵紛紛向着兩邊翻倒,竟無人可擋他一息。
此人正是四海軍營的第一高手,葉國明
眨眼間,葉國明已殺至黑臉將軍跟前,長刀揮起,帶着一陣風,向着黑臉將軍砍去。
骨刺軍看到從自己兩側殺出這麼強悍的軍隊,心中早已是驚慌,再加上死上一些人之後,那裡還敢再戀戰,紛紛四散分走,逃命去了。
黑臉將軍也想不到四海軍已在這個地方埋下了伏軍,專門等着自己的到來,心中雖然驚慌,但也只得舍下蒙尖,長矛平舉,向着葉國明的大刀側擋而去。
“晃”
刀矛相交,黑臉將軍只覺得手中長矛彷彿是撞到了一塊鐵板之上,只震得手掌隱隱發痛,心中大驚,知道當憑力氣,自己肯定不是對方敵手,心念一轉,爲保命起見,只得使出自己平生最得意的矛技:蛇矛。
黑臉將軍長矛揮動,幻如靈蛇,那矛的最尖一點,彷彿蛇的信子,伸縮不停,矛身起伏不定,一波接着一波,左右擺動,前後伸縮,彷彿他手中所握着的並不是一支的長矛,而是一條剛遇到敵人準備攻擊的毒蛇。
頓時,衆人隻眼前矛影晃動,矛尖晃出了無數個影子,竟不知那一個是真那一個是假,再伴隨着嗤嗤的響聲,彷彿這條吐着信子的毒蛇已經向着目標撲了過來。
矛長而重,帶有大氣,彼有大將而氣,一般所使招式莫不是大開大闔,何曾見過使矛如使劍般輕柔的。但這一套矛法,在黑臉將軍這個三大五粗的人使來,竟帶足十分的嬌媚之態,彷彿現在使矛的不是一個一個粗野的男人,而是一個千嬌百柔的女子。
從剛纔的大剛大陽,瞬眼之間就變得陰柔輕幻,蒙尖看得突然打了一個寒戰,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葉國明眼前一亮,自己所遇交手無數,連銅頭也經常與他較手爭鬥,但從未見過使矛會如此輕柔的,不禁眼界大開。長刀舉起,如力劈泰山般向着黑麪將軍的長矛砍下去。
“叮”
衆人耳中傳來彷彿蚊蝦叮咬的聲音,大刀終於在無數的矛影之中砍中了唯一的真主,兩者相撞,卻沒有發出震耳的響聲,反而是一聲小得幾乎不可耳聞的聲音。
大刀與長矛卻奇異的粘在了一起。
黑臉將軍面色變得赤紅,整個臉孔幾乎要滴出血來,心中驚駭欲絕,不但自己變幻莫測的一矛,竟被葉國明不費吹灰之力就破了,並且對方也將陽剛之力轉爲陰柔之力,將自己的兵器牢牢粘住了。
一陣又一陣,黑臉將軍只覺得葉國明的內力無窮無盡地彷彿波浪般向着着自己的衝擊而來,風擋過一波,另一波馬上跟在後面又衝了來,猶如大風起時海上的波浪,一浪接着一浪,不斷地撲上岸來。
海浪雖然有平息的時候,但黑臉將軍將卻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捱得到風平浪靜的那一刻。
“波”一聲輕響過後,葉國明與黑臉將兩人的武器分了開來,在衆人奇異的眼光之中,只見到黑臉將軍的長矛向外蕩了開去,胸前空門大開。葉國明的長刀卻如一支射出的勁箭般,竟是化刀爲槍,閃電的刺入的黑臉將軍的胸膛。
黑臉將軍滿面的不信神色,他的武功在骨刺族軍中,也可算是有數的高手了,想不到竟只一招之間,就與葉國明分出了勝負。
轟。
黑臉將軍如一座山般從馬上倒了下來,砸得地面塵土飛揚。
主將既死,士兵如何還有士氣再戰,在黑臉將軍剛倒下的一刻,骨刺的軍士如與猛虎困於一籠一樣,以最快的速度衝入了兩邊的山林逃去,
魚人軍士高聲喊殺,跟在骨刺軍士後面窮追不捨,直到葉國明嚴令不準追敵,才戀戀不捨的收兵回來,不過,這一陣也殺敵無數,讓骨刺軍士心膽俱寒。
自此以後,葉國明與蒙尖兩的名字在骨刺軍中越傳越奇,越傳越廣,幾乎是無人不知了。
***
風,刮過懸崖,拂過臉龐,掠過草梢,再向着遠方吹去。帶去了冬的不捨,卻帶來了春的信息。
天上,初升的太陽,在懶洋洋地照着,給這寒冷的冬天帶來了一絲的暖氣。
崖下,是緩緩流過的河水,並不寬闊的河面之上,偶爾有不怕寒的魚兒躍起,在水面形成了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後再落入水中。
龍飛站在懸崖之上,看着下面波紋恙恙的水面,反映着兩岸的風光,自成一個世界,自與修星山父子及骨刺軍開戰以來,心情少的平靜。
這是大戰來臨之前安寧的一刻,龍飛將衆多平常跟在自己身後的護衛支開,來到了這個河流的上游,靜靜地感受着天地之間那一片詳和,以及吸收着充斥於天地之間的一種先天精氣。
雙眼緊閉,雙手張開如要擁抱着天地一樣,迎着寒冷的冬風,徐徐吐吶着,氣息悠長,一息與一息之間,若斷若續,一息幾乎有別人幾息那麼長。
這時,身體四周充沛的天地之氣,通過龍飛身體表面的竅穴,一絲線不絕如縷地進入了龍飛的體內,先在穴道之中打轉盤旋,然後慢慢向着丹田前進。
這股精氣一進入丹田,即匯合成了一股浩大的氣流,在田丹之中旋轉,形成了一個旋渦,然後再吸吶着新擁進來的精氣。
這個旋渦越旋越快,越旋越大,終於如一個爆竹般爆了開來,形成千百股的細流,向着身體的各個經脈涌去。不斷地擴充加固着各條經脈,將原來因吃下黑色果子已被擴充過一次的經脈再次擴充並加固,如果原來黑色果子的作用只是擴充經脈,那麼這種天地之間的精氣,主要的作用卻是加固經脈並滋潤着身體的各個部份,使身體更加靈活,反應更加靈敏。
體內神識在這股氣流的刺激之下,頓時活躍了起來,猶如一個醒了過來的小人,活潑好動,猶如一個好奇的孩童,將龍飛這個皮囊當作了一個遊樂場般,從頭到胸腹,再到四肢,不停地到處遊走。
然後,龍飛將神識從頭頂百會之中喚出,向上升起,直到頭頂必十尺距離才停,這時,神識卻又象是一個飛翔於小鳥,初識世間百景,不禁雀躍拋飛。
龍飛通過以自己的意志操縱着神識旋轉着,向着四周打量。卻發現這河流的上游卻原來是一個方圓幾十裡的巨大湖泊,湖泊之中分出幾道河流,分別從不同的方向流向了大海。
爲了看清楚更遠的景象,龍飛償試着再次將神識向着高處升起,高度逐漸增加着,一尺、二尺、三尺……龍飛心中歡喜,神識越高,看得越遠,是不是表示自己在戰場之中,對於敵人的一舉一動,都可瞭解得一清二楚。
可是,還未等龍飛高興完,突然之間,神識一陣搖動,要向着上面衝去,逐漸模糊起來,好象要脫離與龍飛身體的聯繫。
龍飛心中大驚,卻從未想過原來神識竟然也會這樣,他以前以爲自己功力不深,修爲未到,神識因此還是不要運出太遠,以免自己的心神因而受傷,卻不料,並不是受不受傷這回事,竟是神識要離自己遠去。
當神識離開身體之時,龍飛就只是一個行屍走肉般的人了,剩下只有吃喝睡拉這些人生本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