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 課時

東大妖怪民俗課

徐艦這個人如果光看外表,其實還是有點看頭的。

比如他站在泳池邊撥甩着微微卷曲的劉海,衝圍觀的小女生拋媚眼的時候,的確是有那麼點偶像的潛質。

當然大部分女生基本都會在認識他的一兩天之後就發現這個人有點小帥的外表之下毫無內涵而迅速改觀,並不着痕跡的遠離。

只不過徐艦對此並無自覺。

此時徐艦人在水裡藉着跳躍一竄數米,然後瀟灑轉身,兩指帥帥地點在額頭,飛了個媚眼。

——介於他對楊豐旭和高學夫這兩個男人毫不感興趣,這個媚眼就衝着桑寧飛過去,飛得她滿頭黑線。

老船家已經急急的奔過來對他揮手——“快逃!遊遠點!!”

徐艦不是高學夫,當然知道水裡會有危險。他雖然憑着自負和不服跳下來,但被老船家這一喊頓時又害怕起來,東張西望地開始尋找華玉盞的身影——比起趕緊逃,他還是覺得先找靠山比較重要。

然而就在他東張西望的時候,水裡突然一個浪翻起,幾隻慘白的手從浪裡伸出來七手八腳地纏住徐艦就往水裡拖——

他拼命想要掙扎,然而那些手就像蛇一樣的纏着,扒掉一隻又纏上來一隻,眼見着他已經沒入了水裡。

楊豐旭看得頭皮發麻,意識到如果剛剛他真的跳了下去,那麼現在他的下場也是如此——在這種情況之下水性再好也不可能脫身的吧!

他清楚現在他應該趕快下去救人,再耽誤徐艦就要被淹死了——可是這樣的情況之下誰敢跳?

他只是一遲疑的功夫身邊卻有一個影子飛快越過他噗通跳了下去,楊豐旭定睛一看就愕然了——跳下去的人竟然是一路上像木偶一樣詭異的倪倩。

眼見着倪倩飛快游到徐艦身邊,一手提起他拎出水面。那麼多隻蒼白浮腫的手抓着徐艦愣是敵不過她的力氣,徒勞地在徐艦身上留下一道道抓痕,幾乎撕爛了他的衣服。

倪倩正要把人帶回來,天空卻突然一聲悶響,像是一聲沉悶的滾雷海面上的風浪也隨之突然暴增,原本靜止不動的整個船身劇烈搖晃起來。剛剛從暈船中緩過來的楊豐旭和高學夫頓時又臉色鐵青。

烏黑的雲團就壓在頭頂黑沉沉一團,隨着沉悶滾雷的聲響從雲團中隱隱有裂紋似的光芒閃現,一瞬即逝。大雨隨之傾盆,風浪猛烈得像是有無數隻手在底下拼命的推着,隨時都要把船掀翻似的。

老船伕似乎也從來都沒有見過這種情形,臉上顯出驚惶無措,只能大聲提醒他們:“船要翻了!”

桑寧腦子裡頓時有點發懵,因爲她突然意識到——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游泳!

這算什麼情況?游泳這種事要麼會要麼不會,爲什麼她會“不知道”??

楊豐旭已經一把拉住她,在風浪聲裡喊:“我會拉住你!進了水千萬別慌別用力!”

桑寧慌忙點頭,也聽說過一些溺水的人會因爲亂掙扎反而把來救他們的人也一起拖下水,立刻四肢緊繃僵硬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纔好。

高學夫的臉色也有些難看,遲疑的說:“我也不會游泳……”

楊豐旭頓時也傻住了,一個桑寧還沒有問題,但是他怎麼可能在這樣的風浪裡帶着兩個人?

此時高學夫手腕上一緊,卻見柯正亮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他身邊,在這樣搖晃的船身上他站得穩穩當當好像平地一樣,拉着高學夫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忽然就笑眯眯地笑了一下。

下一刻船身猛地一斜,船底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終於沒能再搖擺回去,一下子掀翻進水裡。

……

溺水的時候,水會進入鼻腔,充滿呼吸道和肺泡引起缺氧。吸收到血液循環的水引起血液滲透壓改變、電解質紊亂和組織損害,最後造成呼吸停止和心臟停搏而死亡。

桑寧能夠清晰的感覺到渾濁的河水摻着泥沙涌入鼻腔和嘴裡,空氣變成不斷流失的氣泡從鼻口冒出,楊豐旭那隻緊緊抓住她手腕的手也終於在強大的水流之下被拆離。

她清晰的知道自己遇溺了,幾乎只能絕望地等待着痛苦來臨,如果她沒記錯,溺死的人應該是相當痛苦的。

可是她並沒有等到預想中的痛苦,在水涌進鼻腔和肺裡之後她只是反射性的掙扎了一會兒,隨即卻發現沒有痛苦沒有抽搐,明明肺裡充滿了水卻好像她的身體並不需要空氣。

她只是不斷在往下沉,渾濁的河水裡懸浮着大量泥沙,讓她的身體下沉得很慢。

奇怪的是這一刻她一點也沒有覺得害怕,上面的水面上波濤洶涌,水下卻安靜得出奇,彷彿整個人都被安寧包裹着。

她只想這樣仰面下沉,一直沉到河底去。

突然從安寧中驚醒她的,是視線中她自己的手——那隻手正在水裡融散!

這個畫面驟然喚醒了她的恐懼,每天早晨醒來時不知道自己的誰,在哪裡的恍惚,一次次惡夢裡被切碎的身體,幻覺裡不停看到的草娃娃——那些感覺都在這一瞬間被無限擴大,像是在警告着她如果再不離開水裡她的身體就會完全融化消散!

她開始奮力向上游去,就快到水面時突然腳上一沉,低頭就見到一具蒼白腫脹的浮屍正抓住她的腳踝想要把她拖下去。

她拼命掙扎想要把它踹下去,可越是掙扎活動她的手融化的速度也越快,彷彿變成了細小的顆粒散進河水裡跟懸浮的泥沙融在了一起。

這時一道亮影穿破水面而來,直入水中削斷了抓着她的浮屍的手腕——雖然只是一瞬間,但她似乎看清了飛來的東西是華玉盞的匕首。

腳上一輕她開始拼命向上遊,猛地浮出水面,大雨中看到黑沉沉的天空和渾濁的水面,還有站在水面上的一雙靴子——

華老師,站在,水面上。

他如同站在平地上一般站在水面上,連他腳下的水面都像受到了風的壓力抑制而興不起波浪。他此時手上提着一具幾乎已經成爲骷髏的沉屍,用一根黑褐色的繩子倒着套在沉屍的脖子上。

щщщ. TTKΛN. C〇 “有受傷嗎?”

華玉盞邊問邊將手伸向桑寧,她下意識想抓住他伸來的手,但是手剛一擡出水面就像泥塑的雕像遇到水一樣融化着。

她看着那隻手就驚呆着不知道該怎麼辦,華玉盞臉上的神情一邊微微皺了眉頭,抓住她的手腕一把拎出水面——桑寧愕然地發現自己被華玉盞拉着竟然一起站在水面上,腳下踩的明明是水卻不會掉下去。

轉頭看看被華玉盞套住脖子提着的沉屍卻是半浸在水裡,它幾乎已經化成骷髏,只剩斑駁的白骨上附着着一點已經爛去的皮肉不知爲何沒有被魚蝦吃掉,身上還能夠看出襤褸的白色衣物。

有那麼一刻她在恍惚間覺得自己跟它也是一樣的。

她一定是早已經死了,在某個自己也不知道的時候——然後,變成了某種怪物。

華玉盞乾脆一把扛起她在水面上疾馳,眨眼間就來到對面的岸上,一把將抱船屍遠遠扔在遠離河邊的地上。

似乎同一刻天空的大雨驟然減小慢慢停止,只剩濃重的雲團壓在半空。

華玉盞擡起桑寧的手,擰着眉從腰包裡扯出一條手巾包好,囑咐她:“不要再碰到水,也不要被任何人看到!”

“華老師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桑寧盯着華玉盞,像要從他臉上盯出個答案來。

她意外的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很平靜,或許此時此刻的她已經感到破罐子破摔了什麼都無所謂了——從前無論是那些莫名不協調的感,還是切碎的惡夢和草娃娃的幻象,都沒有一件可以證實是真實在發生的。

——只有此時此刻她眼前的這隻手。

她的手是真的在融化,像是泥塑,或是蠟油。

但所幸及時離開水裡,上岸之後融化就停止了。融化停止之後的手卻保持了那時的形狀,變成了一隻形狀古怪的爪子狀物體。

就算華玉盞不囑咐,她也不敢讓別人看到這隻手。

但是對於她的問題華玉盞並沒有回答,只是轉身說着大步走開——“總之先包着,我們回去之後再想辦法。去找其他人吧,他們也該上岸了。”

桑寧只能一溜小跑地跟上,滿腦子卻是亂糟糟的一團——她果然是在荒田村的時候就死了嗎?真正的她已經被大卸七塊祭了餓鬼的五臟廟?那現在的她又是什麼?

這一切的內情華玉盞全都知道的吧?

現在想來,離開荒田村的時候華玉盞是故意丟下她的?

她魂魄出竅跑出村子的時候也是華玉盞一再讓她相信她是真的逃出來了。

那麼那一切都是真的嗎?她怎麼就能夠相信,華玉盞說的都是真的呢?

桑寧突然停住腳步不再往前走,華玉盞發覺到,轉回頭來問,“怎麼了?”

她淡淡直視着華玉盞,“華老師,我希望你能夠告訴我真相,否則我不能再相信你,也不能再跟你一起走。”

她在拼命的虛張聲勢着,讓自己看起來無比鎮定和認真。

華玉盞站在原地看她兩眼,卻突然只是一笑,“那就隨便你。”

說完雲淡風輕轉身就走,不留下一片雲彩留下一個桑寧愕然站在原地默默:臥槽……

現在是要怎樣?

她追上去還是不追啊??

…………

雨停之後不久就風平浪靜,烏雲雖然還沒有散去,但似乎也沒有壓得那麼低,陰沉和壓抑的感覺都散去不少。

河灘上徐艦和高學夫都在大口大口的吐着水,他們兩個完全是被柯正亮和倪倩——不,是有柯正亮和倪倩外貌的那兩個東西拖上來的。

楊豐旭和老船伕雖然是自己游上來的,但船翻之後他就把桑寧弄丟了,這種時候根本歇不下來,喘了口氣就想再下水找人。

一個人水性怎麼樣一下水老船伕自然一眼看得出來,在游泳池裡游泳是一回事,在大河裡救人就是另一回事。

他堅持沒讓楊豐旭再下水,倒是倪倩和柯正亮又一頭扎回水裡,沒帶回桑寧,卻是把老船伕的船給撈回來了。

就算一下水老船伕就隱約看出這兩個人不是普通的東西,可是隻靠兩個人就撈回一條船,這也足夠他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這邊剛送走老船伕,就看見華玉盞沿着河灘向他們走來,後面遠遠跟着一路小跑的桑寧。

看到桑寧的時候楊豐旭才感覺一顆心落回肚子裡,要是因爲他沒有抓牢而讓桑寧有什麼三長兩短的,只怕他也準備一輩子不安心了。

他急忙向桑寧跑過去,正要抓向桑寧的手臂去拉住她確認她平安,手都還沒有碰到人就被華玉盞輕巧隔開。楊豐旭微微怔了怔轉頭看向華玉盞——此時的他已經穩穩站在楊豐旭和桑寧之間隔開兩人的距離,用意不言而喻。

雖然之前在車上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表現出一點苗頭,但身爲一個老師擺出如此明顯的姿態,似乎,不太好吧?

楊豐旭看看華玉盞又看看滿頭霧水的桑寧,他是不太想得罪華玉盞,但又拿不準桑寧是個什麼意思。於是只隔着華玉盞問一聲:“你沒事吧?”

“沒事……”

現在就算口不對心也只能這樣說了。

見楊豐旭還算知趣,華玉盞環視一眼河灘,“人都上來了吧?帶好東西準備進村。”

倪倩和柯正亮兩個人不但撈人撈船,連行李揹包和高學夫的眼鏡兒都撈了上來。楊豐旭和桑寧各自去拿了自己的揹包,卻見徐艦面前的地上擺着一堆dv、電池一臉失魂落魄欲哭無淚——

尼瑪全進水了!

華玉盞淡淡掃一眼,皮笑肉不笑地一挑脣角,絕不吝於落井下石地拍一下他的肩膀提醒:“本堂體驗課禁止帶走任何影像記錄,請把所有拍攝設備都收好。”

——我圈圈你個叉叉啊!!

……

通往村子的半路上烏雲就已經漸漸散去,天空呈現着一種灰濛濛的鉛白色,看不見太陽也不見雲彩。

他們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看到任何場面都不要太驚奇,但幾乎是讓人有些失望的,他們見到的只是一個普通的村莊。

雖然有些落後於時代,但的的確確就是個普通的漁村,沒有荒田村的荒涼和陰沉,村民看起來也都只是普普通通的漁民,帶着常年勞碌的精壯和風吹日曬的黝黑。

婦女在織網,剖魚醃製,孩童在玩耍,男人們有的出門去捕魚有的閒在院子裡躺着躺椅抽着旱菸。

這樣的情景哪裡能跟危險和恐怖沾上邊?

對於他們的到來村裡的人也顯出幾分稀奇,看起來也是很久沒有見過外人來此地。大部分婦女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張望着,小孩們更是趴在籬笆院子門口瞅來瞅去只是不敢上前搭話。

他們全身溼噠噠的,被這樣圍觀真的好有壓力。只是華玉盞顯然毫不在意,隨便找了個人問過村長家的位置就帶他們走過去。

六個學生都等在院子裡,只有華玉盞進屋跟村長說話,用的依舊還是帶學生出門旅遊,半路遇上風浪乘坐的船擱淺損壞了,需要在這裡暫時借宿等船來接的那一套。

桑寧在低頭擰着衣服上的水,突然感覺到一道陰冷的視線,擡起頭就看到聽華玉盞說完話的村長將目光移向屋外,掃過六個學生,目光像是在她和倪倩身上停留了很久。

“好,那你們就留下來吧,我會給你們安排一間屋子。”

村長說着已經收回目光,桑寧來不及看清那目光裡的東西。

這一次他們沒有寄宿在別人家,村人專門替他們收拾了一間無人居住的小院。

幾個人一起把屋子轉了一遍,這裡地方很寬敞,男生們人多可以住主屋,桑寧和倪倩住主屋右邊相連的屋子,華玉盞獨自住側屋。

楊豐旭奇怪地隨口說:“這屋子居然沒有人住嗎?”

其他人一時也想不出答案,這屋子又不是年久失修,看起來很整潔乾淨,就這麼空着的確有些奇怪。

雖然這個村子看起來很平常,但總覺得不能太掉以輕心。

他們看看華玉盞,見他靠在門口並不打算說什麼的樣子。

高學夫推了推眼鏡故意諷刺的說:“華老師這一次不打算鬧失蹤了嗎?”

華玉盞不在意地笑笑,“如果你們有自信可以應付這次的體驗,我也不介意再失蹤一下。”

看到高學夫被堵得說不出話來桑寧頓時有種莫名的欣慰——不是她自己一個人在華玉盞面前翻不了身!

華玉盞從倚靠的門框邊站起身準備向外走去,說着:“趕緊都去把衣服換了,好好休息,別感冒。我出去轉一轉,在這裡的規矩你們都懂,別讓我再囑咐。”

——華老師的關懷真是百年難得一遇!可是他轉身時幾人才發現他們身上都還溼漉漉的,華玉盞身上卻不知幾時已經幹了。

華老師果然是個高人吧。

他們此時也只能這麼想着,各自回房間去換衣服——只是進了屋打開揹包,裡面幾乎是滿包的泥水,哪裡有衣服可以換……

桑寧只能把揹包裡的衣服拿出來清洗,發現倪倩也在有樣學樣半懂不懂的跟着她做。

雖然至今仍舊不知道現在的倪倩是個什麼東西,但她和柯正亮救了別的同學,桑寧隱約覺得他們可能是華玉盞專門安排來保護另外四個人的。於是也不再覺得她詭異,甚至看起來居然還讓人覺得挺可愛。

桑寧乾脆去跟她講怎麼洗衣服怎麼曬,倪倩繼續半懂不懂的照做,只是她可是能單手提起一個大活人的,此時兩手一搓,呲啦一聲手裡的衣服就撕了線。

“倪倩”看着手裡被解體的衣服有點茫然,桑寧無奈地把她剩下的衣服拿來,“還是我來洗吧……”

沒一會兒男生也都跑出來洗衣服,水缸裡雖然有水但盆就頓時不夠,只能排着隊用。

這時他們看到院子門口站着一個只穿一件大大的小褂的光屁股小孩,似乎只有兩三歲還不怎麼會說話的樣子,個頭小小白白嫩嫩的,忽閃着一雙萌軟的大眼睛,看到人也不怕生,伸着兩手就想握握手。

桑寧只看了一眼心都快化了,只是還沒等她丟下盆蹦過去拉住那隻白白嫩嫩的小手,居然就被有距離優勢的高學夫給搶先了。

高學夫板着臉一本正經的推推眼鏡,拉着他的小手蹲下來問,“小朋友,你家在附近嗎?”

——這個畫面太詭異了!好像變態學生誘拐可愛小朋友!

小孩歪頭看看他,含着手指點點頭。

高學夫立刻把他的手指從嘴裡拿出來,繼續面無表情的說:“小朋友不能吃手,不衛生會肚子疼。”

院子裡除了倪倩和柯正亮,其他三個人都驚呆了!

高學夫居然還是奶爸潛質!?這個畫面太美,他們不敢看!!

這時高學夫已經擡起頭,對他們說:“這樣排着隊等盆太慢了,我去送小朋友回家,跟他家裡借盆來用。”

桑寧立刻提醒他:“你不可以一個人去!”

其實她更想指責他不可以一個人獨佔小朋友!

楊豐旭倒是也贊同,“沒錯,一定得有人陪着,不能單獨行動。”

桑寧立刻舉手:“我~!”

——有個女孩子去也好,這事兒倒也沒人反對,而且見桑寧要去倪倩也站起來一聲不吭地挽住桑寧的胳膊表示一起。

有她去大家都覺得似乎已經不需要別的保鏢了……

徐艦對小孩可是半點也沒興趣,正好桑寧走了,他可以空出盆子先用。

桑寧跑到門口,小盆友也伸出另一隻軟軟嫩嫩的小手拉住她的手,於是就這麼愉快的出門——身後楊豐旭還在囑咐着:“別走太遠!”

“知道,放心吧~”

——這麼小的一個小娃娃一個人能走多遠?他家一定就在附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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