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 課時

東大妖怪民俗課

好想跟桑寧一起去~~

華玉盞盪漾地靠在院門旁望着桑寧離去的方向無限神往,一眼看穿他心思的曲小路提醒:“去了你可就被淨化了。”

華玉盞橫眉冷眼一掃——“滾。”

(請無視以上胡言亂語)

——不能停,只要不停下,它們就不會跟上來。

白樂枝和蔡媛美一道走在隊伍靠近末尾的位置,身後除了單獨走着的牧文心和桑寧就沒有別人了。兩人眼裡看到的,跟胡雪雯和其他新人看到的似乎不盡相同。

從傍晚除穢祭開始之後雖然在陰乎乎的濃霧中看不到夕陽,但卻能感覺到天色越來越暗。走在前面的人身影變得模糊,越來越看不清,很快就幾乎跟濃霧融爲一體,只剩下一排燈影跳動,如同在引路。

這種畫面讓人無端的心慌,好像要被引到黃泉路上似的。

因爲身後隔了一個牧文心纔是走在隊伍最末尾的桑寧,白樂枝和蔡媛美只能跟走在前面的孟思敏倪倩偶爾說說話確認她們的存在來壯膽。

只是一開始雖然看不見她們但還能正常說話,而漸漸的連她們的聲音也越來越遠,好像隔了幾十米聲音已經漸漸聽不清卻又不敢提高聲音去喊,只是默默的加快腳步卻怎麼樣也沒有辦法拉近距離。

蔡媛美的“視力”比白樂枝還好些,她沒走幾步就慢下了腳步,也拉了拉白樂枝不然她繼續往前趕。

白樂枝壓低聲音問:“怎麼了?”

蔡媛美的聲音跟蚊子似的說:“前面,好多人……”

白樂枝一時沒明白她的話,但被她這一提醒再擡頭去看,整個人頓時從頭到腳一片冰涼——蔡媛美說的沒錯,真的有好多人,或者說好多黑乎乎的影子,它們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正在不斷的插入隊伍中,所以她們跟孟思敏倪倩之間的距離纔會不斷被拉開。

而它們顯然沒有什麼組織紀律性,就只是一門心思的往這條隊伍裡擠,擠在孟思敏和倪倩的燈火後面一團亂。

白樂枝於是不能不想到自己身後是不是也同樣跟着一羣黑乎乎的影子,它們似乎都被油燈的光吸引而來,讓這條隊伍變得越來越長。

難怪從一開始就要安排好兩人一組各自走,卻沒有告訴她們具體在何時分開,怎麼樣去分開。現在這種情況她們根本想跟也沒有辦法跟上去,每一組都被那些加入隊伍的影子給隔開。

憑着腳下的感覺能夠知道已經漸漸離開村路走上山路,但是這麼大的濃霧讓之前做的引路標記全無用處,只能依稀辨認着遠處的燈火跟隨。

此時還有另一組人正在悉悉索索竊竊私語——那就是徐艦和另外三個新來的男生。

徐艦找到了同盟,怎麼可能老老實實什麼也不做?

他出行前就從網上搞到了便攜對講機,此時正好派上用場,拉開的距離沒有影響到他們的溝通——

“徐艦怎麼辦?這裡越來越不對勁了,我們還要拍嗎?”

“拍!當然要拍,不然不是白來一趟什麼收穫都沒有就回去你們甘心?”

男生總歸膽子大些,聽說昨晚女生們都見到鬧鬼他們卻什麼也沒看到自然滿懷好奇,再加上徐艦鼓動把視頻傳到網上不知道能賺多少人氣就更是心癢癢的。

一個膽子比較大的男生說:“那我可就回頭了——”

“等等等等,別回頭,規矩不能壞!”徐艦吃虧吃多了,人多少總算是變精明瞭,只是別人就不解了,“不回頭怎麼拍啊?”

“手機有自拍功能的開前置攝像頭,沒有的直接放後腦勺上拍不就行了!”

徐艦前兩次比較悲慘,不但賠了手機賠了dv還欠了一屁股債,所以沒錢買好一點的手機,只能把手機攝像頭朝後越過肩頭去拍。只是這樣自己看不見屏幕,只能瞎拍一氣,大不了多拍幾次,沒拍到什麼東西就直接刪掉。

像他一樣瞎拍的人還好,可是走在後面一位用前置攝像頭的同學卻從屏幕上看到自己身後漂浮着一大團滾滾烏雲似的濃膩的黑霧,在油燈的火光映照下那些光影組成了一張張猙獰的臉孔,都虎視眈眈地盯着他。

他嗷一聲差點丟了手機,下意識就轉頭去看個究竟,他這一咋呼身邊的人也嚇得跟着轉頭去看,只見那團烏黑的濃雲猛地向他們包裹過來,一張濃霧組成的臉對着兩人手裡的油燈一吹,油燈頓時熄滅。

兩人喊着“鬼啊!”扔了油燈撒腿就跑,走在他們前面的徐艦和另一個男生從對講機裡聽到這驚慌的喊聲,意識到無論身後的人發生了什麼,他們這禍水東引都會把危險帶到自己身邊來,徐艦身邊的人也忍不住回了頭,同樣驚慌失措地大叫着跑了。

只剩徐艦僵硬着脖子硬撐着沒有回頭,忍不住衝着同伴消失的方向大嚷一聲:“什麼心理素質啊!就這點膽量還能不能行了!?”

可是他身邊的人撒腿跑出去就消失在濃霧裡不見了蹤影,身後的人也遲遲都沒有跑到跟前,好像也憑空消失了似的,周圍變得無限寂靜,只剩自己的心跳聲和身後越來越多的呼哧喘息聲,好像一羣狗吐着舌頭雙目通紅地盯着一塊肉隨時想要撲上來。

他不禁加快了腳步,一邊大步追着遠處的火光,一邊還沒忘記把攝像頭又一次對準身後。

與此同時高學夫同學因爲男生是單數而女生又部分退出之後跟一個新加入的女生臨時走在一起。可是從半路上女生就在後悔,以爲高學夫好歹是個男生走在一起還能壯壯膽也就沒挑剔,誰知道這傢伙怎麼這麼悶,一路上一句話也不說自己不知道在那裡琢磨什麼。

這種情況下誰想要這麼個同伴啊,早知道她不如也退出算了……

突然她臉色一變,終於忍不住開口,“高學夫,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好像有人在尖叫……”

高學夫稍稍從思考中回神,波瀾不驚還死板板的說:“嗯,大概有人被嚇到了。”

女生無語,她當然知道是有人被嚇到了,問題是被什麼嚇到了好嗎!那應該是出現了什麼東西,不然難道無緣無故被自己嚇到嗎??

但高學夫基本已經確定這個除穢祭是村民爲了開發特色旅遊而搞出來的噱頭,這個山裡實在是沒有其他噱頭了,也只能從這些神神怪怪的東西上下手。

見他又不再開口女生終於忍不了這種沉默,再次主動問:“高學夫你這一路這麼認真想什麼呢?”

“哦,我在想這個除穢祭的氣氛烘托方面做的還是挺讓人稱奇的,利用這個濃霧增加神秘感和緊張感,然後大概會在霧裡安排上人或者東西來嚇人,簡言之就是把這座山做成了一個大型的鬼屋探險。只是我很好奇這個霧是人爲的還是利用特殊的自然氣候,如果是自然氣候那要怎麼把握遊客到來和濃霧出現的時機,但如果是人爲的,能製造出範圍這麼廣的濃霧也挺不可思議的……”

女生囧囧地說:“難道就不可能是真的鬼怪嗎?我們昨天晚上明明都看到……”

“村民爲了烘托氣氛,完全可以事先裝神弄鬼一下,讓我們相信這裡真的有鬼,才能更加保證祭典的成功。雖然我沒有親眼見到,不能確定他們是怎麼做的,但在自己村子裡一村人合作讓幾個遊客相信有鬼也不會很難。何況他們既然把傳統的除穢祭開發成旅遊項目就更能說明這裡沒有鬼,否則如果是真的鬼怪,要怎麼保證每個遊客都不會違反規定,人身安全要怎麼保證?”

女生無言以對只能沉默,這種緊張感一掃而空頓時變得很無趣的感覺是怎麼一回事……爲什麼一場緊張刺激的靈異祭典頓時就變成了廉價鬼屋?

她決定絕不再問多餘的話,跟高學夫一起沉默地舉着油燈向山上走去……

……

桑寧起初是走在隊伍的最末,但漸漸的,她身後也跟了越來越多的東西,結果倒完全不像是在隊尾了。

她發現村長說的是沒錯的,只要腳下不停下來,不管走得多慢身後跟着的東西也像是差着那麼一小截距離怎麼也貼近不上來,但只要稍稍一停那些東西就想要包圍上來。

她本來只是掉了一顆玻璃彈珠想要蹲下來撿,才只一停就感覺那些東西呼啦啦地要圍上來,嚇得她玻璃珠也不要了趕忙快走幾步。

只要不違反規矩,平平穩穩地走完這一路就好。

隨着山路漸深,前方那一排燈火越來越遠,彼此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大,慢慢就已經看不見最遠處的火光,只能勉強看到最近的幾盞。

桑寧一直跟着自己前面的那一盞走,卻隱隱覺得有些奇怪——前面的燈火是不是有點脫隊了?她雖然走在隊尾要透過濃霧去看前面的燈火太模糊,但還是依稀能夠辨認出方向。

她趕忙快走幾步想要跟上前面的牧文心告訴她方向走錯了,走了不久前面的燈火自己就停了下來,她過去叫:“文心!”

然而燈光旁邊依稀出現的卻是兩個人影,她一個愕然的功夫那兩個人影都轉過頭向她快步衝來,桑寧這纔看清濃霧之中出現在面前的根本不是牧文心,而是光頭夫婦。

她不得不停下了腳步,可是身後追來的那些東西也在不斷靠近。

光頭夫婦手裡拿着的不是油燈而是一根蠟燭,他們根本沒有跟隨祭典的隊伍,就只是摸清了學生出發時的情況之後憑着經驗直奔這裡等着。到了這裡隊伍之間的距離就拉開得很大了,他們很容易就能用蠟燭的光引走後面的人。

蠟燭的光不會招來那些東西,只是看清桑寧的臉時兩人忍不住“嘁”了一聲,“怎麼是她?”

他們的第一獵物首選是牧文心,姿色是這羣學生裡最好的不說,又是單獨走在隊尾附近,能把她引出來那是再好不過,再不然能引到兩個女生一起走的雖然麻煩點要應付兩個人但是雙倍收穫也不錯。

可他們沒想到引來的是這個叫桑寧的小丫頭,作爲兩個帶隊的重點關注對象拐走她可是件給自己招麻煩的事,但引都引出來了,現在也不可能再放她走了!

“別在這兒杵着了,先綁了再說!”

光頭說着就拿着繩子向桑寧靠近過來,原形畢露地陰笑着說:“小丫頭,你可別回頭,我猜你也能感覺到你身後可跟着不少東西呢,當心回了頭它們生吞活剝了你!”

光頭夫妻參加過不少次除穢祭,雖然他們並不知道這一次情況特殊有所差異,但他們的經歷中那些死不瞑目的女孩們的魂魄跟在背後一邊哭哭啼啼一邊狠狠磨牙,尖嘯着想要撲上來把他們撕碎那是個什麼感覺他們是清楚不過。

所以他們當然不怕桑寧敢掉頭逃走,相信這一路走過來這麼個小姑娘早已經嚇得頭都不敢回。

桑寧也的確如他們所期望的露出了驚慌的神情,她對這兩個殘忍的人販子本來就滿心都是害怕和排斥,而且又已經停得足夠久能夠感覺到身後跟着的東西都貼了上來。

她被祭典的規則約束着,面前的光頭夫婦卻不被祭典所約束,也看不見看不見她身後的情景。

看着笑得奸佞而又殘忍的光頭拿着繩子撲過來,桑寧嚇得驚叫一聲身子一低,乾脆從他手底下鑽過去就跑。

光頭夫妻沒想到這個小丫頭一臉被嚇傻了的樣子居然還知道跑呢,不過躲得過光頭,後面的光頭老婆卻拿出一個電擊防狼器戳過來。

一瞬間桑寧腦子裡想的是她會觸電嗎?

她的身體應該是不會導電的,這麼想着她乾脆停也不停直接撞過去,光頭老婆完全沒想到這小丫頭這麼不要命,電槍明明已經戳到桑寧身上,她卻非但沒有癱倒抽出,反而勢頭不減繼續撞過來,兩人直接撞成一團。

光頭老婆大驚以爲要一起觸電了,哪知道撞到身上卻毫無觸電的感覺,桑寧把她撞倒之後一骨碌爬起來就跑。光頭老婆反應過來死死抱住她的腰不撒手,光頭也已經來到跟前,啐一聲:“小死丫頭,比那個瘸女人還難處理!”

桑寧聽到瘸女人心裡一驚,齊霏老師是被他們抓去了?

她心裡一時之間搖擺不定,是優先完成祭典還是先救齊老師?祭典是很重要,可是萬一她跑了,這兩個人害怕暴露直接帶着齊老師逃走那怎麼辦?

就這一遲疑的功夫繩子已經捆到了身上,桑寧於是順勢乾脆把這具軀殼留給他們,人已經脫殼而出,趁那兩人忙着把她捆結實了趕緊收走了掉在地上的油燈。

也奇怪那油燈掉在地上也依然沒有熄滅,當靠近的黑影正想往她的軀殼上靠近時,她已經飄出了一段距離,纔拿出油燈——火光一亮,那些黑影又紛紛向這邊追來。

這油燈的一收一放讓她隱約有點抓到了之前收起和拿出匕首時的感覺,於是另一隻手一伸,匕首就出現在了手上。

桑甯越來越覺得奇怪,抓到訣竅之後就會發現這跟往玻璃球裡製作出來的空間裡收放東西時似乎是一樣的。但她現在只是魂魄,玻璃彈珠都留在軀殼的衣兜裡,油燈和匕首又是放在哪裡的?她身上難道還有另一個空間的存在?

奇怪歸奇怪但腳下未停,桑寧加快了速度往山頂奔去,等送走了這些鬼怪還要趕回來救齊老師。

……

光頭和他老婆把“桑寧”捆了個結結實實,光頭老婆這才拍了拍桑寧的臉,“她怎麼不動了?”

光頭沒在意,隨口說:“電暈了吧!”

光頭老婆就奇怪了,剛剛她明明一點事都沒有啊,哪有人反應遲鈍到隔了這麼半天才暈的?

光頭說了她一句:“你管她那麼多,沒死就行!”

說着就想把桑寧拉起來扛到肩上,光頭老婆一邊幫忙一邊有點犯嘀咕的說:“我們在除穢祭上做這種事好嗎?這除穢祭這麼神神道道的……”

“怕什麼?瞻前顧後的怎麼發大財?大不了過些時候等風頭過了我們再來一次,給村子塞點錢再辦一次除穢祭不就什麼晦氣都沒了!”

光頭老婆想想也是,這才又加把力幫着光頭扛起桑寧,只是人還沒扶到肩上就覺得後腦勺一悶眼前一黑,人撲通倒了下去。光頭大驚之下轉頭,他瞪大了眼睛看到身後的人影拿着一截手腕粗的斷枝,毫不猶豫地朝他頭上砸了下來。

人影走到桑寧跟前蹲下來,放下手上的斷枝解開繩子,纖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摸了摸她的臉。

身後不遠處的地上扔着一個還沒有熄滅的油燈,但本該拿着它的人卻主動丟下它走出了它的光亮範圍,並且已經不能再回頭去拿回它了。

那些蠢蠢欲動的黑影迅速蔓延過來想要把那人包圍其中,然而纔剛剛碰觸到,就在一陣扭曲之下反而被從七竅之中吸進了體內。

周圍沒有風,地上的油燈卻突然無聲無息的熄滅,留下一縷青煙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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