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去找人
胤禛胤禩等一行人往營中心走去。其時天色已晚,營中戒備森嚴,衆人無召前來,被守備巡視的侍衛們問了好幾回,耽擱了不少時間,最後更是隻有胤禛胤禩和那侍衛莫林到了康熙營帳所在。
經過通傳,胤禛和胤禩進了大帳,還未行禮就聽得康熙笑道:“你們兩個來了,難道是知道太子獻了鮮鹿肉,巴巴過來討?胤礽,你這兄長當得不好,有好東西就不該留着,好歹分給弟弟們一些。”
太子胤礽便也在一旁湊趣,露出些委屈說:“皇阿瑪,兒臣今日獵的鹿,看也沒多看兩眼,就全部送了來了。如今就等着皇阿瑪高興,再賜給兒臣兩口鹿肉,哪裡還藏了私?”
胤禛和胤禩互看一眼,十分知趣地並未插話。
果然太子這一句話說得康熙大樂,連道:“好,你如此孝心,朕自然也不會吝惜一頭鹿,讓底下人都切了,留最好的嫩肉給你。”
這鹿說尋常也尋常,說它特殊又有點特殊。逐鹿中原,就是以往行獵也是多由帝王射第一箭,所射獵物就有這鹿。今日康熙有事沒有去狩獵,知道年輕人到了塞外困不住,便放了兒子們出去自行行獵遊玩。現在聽胤礽說他獵了鹿一點沒有留全獻了上來,康熙自然是歡喜的,心道還是太子貼心。
胤礽便笑道:“謝皇阿瑪賞!”
胤禛和胤禩兩人恭恭敬敬地對着康熙行禮,又見過了太子。這禮節做完,康熙才笑問:“你們兩個今日還得了什麼?聽太子說,你們還賭了彩頭?是哪個贏了?”
胤禩見康熙興致頗高,小九未歸的事卻不好開口,可心裡又着急,忍不住就喚了一句:“皇阿瑪……”
其實若是往常,康熙御駕所在,衆從屬盡心護衛、遍派耳目,九阿哥遲遲未歸之事早就有人察覺,及時報與康熙知道了。偏偏今日是太子胤礽領着衆人出去,康熙的身邊的精銳便沒派出去,只守在康熙身邊。
及至太子歸來,衆位皇子也陸續過來請安回稟,一副和樂興盡模樣,沒哪個說起胤禟。因爲不在皇宮內,規矩不嚴,這幾個阿哥們都不是一道來的,康熙便只道都回來了。隨後太子胤礽又陪在一旁說話,康熙更是毫無察覺。
也就是胤禩與胤禟親近,見他遲了一會兒也去記掛,這才早早發現了不妥罷了。
此時胤禩語氣有異,康熙略顯得詫異地看過去,胤禩還未開口,四阿哥胤禛就悠然說:“回皇阿瑪,兒臣回來得遲了些,聽說是太子殿下所獵最多。”
胤禛說着一頓,又添了一句:“只是小九還未回來,說不準卻是他今天得了彩頭。”
這話胤禛轉得自然,康熙原本還當他說的是小事,可緊接着胤禛又說:“皇阿瑪,小九也是貪玩,外頭天都黑了還不回來,如此不知輕重,回頭就是他贏了,也該好好責罰他一頓纔是。”
康熙一愣,轉臉去看胤禩,便瞧見他神情已然帶着急色,康熙便知道情形有些不對了,立時臉色就冷下來,隱怒道:“怎麼回事?”
太子也驚訝問一句:“小九還沒回來?”
胤禩這下明白康熙態度,他也是着急,並未把胤禟遲歸當小事的,這樣正合他心意。所以一聽見康熙問話,胤禩便口舌靈便地把話回了,最後解釋一句:“皇阿瑪莫怪,四哥與我也是擔心小九,這纔來驚擾皇阿瑪。若是虛驚一場,皇阿瑪便罰我一個吧。”
康熙聽完,默然點了點頭。又令侍衛莫林進來回話,自然沒問出什麼,只先讓人押下去聽候發落。再使人往各處去問,不一會兒轉回,都回說還是沒有胤禟消息。
如今這事上達天聽,自然就不能當做九阿哥胤禟尋常遲歸的事情來看。康熙在帳內一問,外頭的人聽聞了心裡都得亂上一亂。
太子在一旁也是一臉着急,見康熙遲遲不發話,便勸道:“皇阿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跟在小九身邊的人不多,先派人去找一找吧。”
胤禛胤禩聽得這話,都忍不住看了太子一眼,隨即都贊同起來,胤禛說:“皇阿瑪,還有蒙古諸人在,也不用大張旗鼓調衛兵去找,就讓我們兄弟領着身邊侍衛出去三五里,說不得就把九弟接回來了。”
康熙原本臉色陰沉,聽得胤禛此話神情卻有些鬆動。他八歲登基,至今執掌權柄三十幾年,目光敏銳城府極深,胤禟未歸一事聽在他耳中,心裡也要多轉幾個彎,不同的判斷決定此事不同處置。
若胤禟只是尋常耽擱了,派侍衛們去尋就是了,該斟酌的只是侍衛們派多派少的問題。康熙巡視塞外,本就是宣威和籠絡並行,若是爲了個兒子鬧得雞飛狗跳最後又是虛驚一場,反而讓人看了笑話,自然大失臉面,看着不美。
但此事若是其中還有什麼意外陰謀,胤禟便是有些危險,弄幾個侍衛出去康熙自然是不放心,非得出動身邊衛軍不可。
可是如果這是兇險得過了的大事,甚至謀逆叛亂,康熙身邊的大軍又是不可輕動的。
康熙最是謹慎,這個度可得把握好,所以才沉吟不語。
而胤禛剛纔的建議中規中矩,卻是頗合康熙心意,當下他點了點頭,“你想得慎密,只是讓你們去找還是危險。”
胤禛卻正色說:“此次出外,小九年紀最小,我是他哥哥,久見他不歸心裡擔憂,出去找一找他是責無旁貸,沒有怕有危險就不去的道理。何況,此乃我大清國境,兒子身邊有侍衛們跟着又能有什麼危險。”
太子胤礽此時也是一臉愧色,態度誠懇說:“皇阿瑪,都是兒臣的錯,領着弟弟們出去,卻沒能護好他,還叫皇阿瑪煩心擔憂。如今只好想着補過,回頭再來領罰。請皇阿瑪發話,讓兒臣帶着人去尋小九吧。”
康熙見兒子們友愛手足,大感欣慰,聽太子萬分自責又勸解起他來:“不關你的事,小九向來頑皮浮躁,他仗着馬快自己往前衝,連侍衛都撇下了,你又怎麼跟着他!”
胤禩此時已沒有那賣好的心思,什麼友愛也不及快些把胤禟找回來重要。只聽見康熙話裡大有責怪胤禟的意思,他心裡又急了,一下子就跪下了,泣聲道:“皇阿瑪,兒臣心下實是不安,小九雖年幼莽撞,但絕不是有心延遲,怕是生了什麼變故,請皇阿瑪息怒,先把小九找回來再責罰不遲。”
終究是親身骨肉,康熙倒也不輕忽,點頭應了,便叫了身邊兩個侍衛領班進來,命他們各領三百人護着胤禛和胤禩往東北和正北兩個方向去找。
康熙一想,又另遣人告知周圍蒙古諸王,別的也不多說,只說胤禟未歸命人去迎。如此夜中出事,聰明的人聽了,自然不會輕動,若還有妄動的,康熙也不怕圈住了再下手料理。
康熙吩咐胤禛胤禩兩個說:“……此番出去定要戒急勿燥,夜裡昏黑,散開了慢慢找去,你們留在隊中,不準行快馬!”又命令那兩個侍衛領班,“你們兩個只管跟緊了阿哥們,旁的讓底下人去做。若遇警,迅速傳令回來。”
衆人都應是。
如此說定,胤禛胤禩兩個便領人出去了。
至於胤礽,他是太子不得以身涉險,他雖哀求,康熙到底還是把他留下了。
這事確實透着些詭異,就算是虛驚一場康熙也認了,胤禛胤禩一去,康熙就派人去叫了剩下幾位阿哥來,在這主帳裡做好了警戒防護要務。
等衆人一走,康熙安坐帳中,還有心思細細吃着底下人烤制好的鹿肉。
太子細看康熙臉色,實是看不出什麼,心裡也有些不安,但一想不久前陳春和古楚混在蒙古諸王隊中回來,早跟他回覆了處置細節,胤礽自己也是滿意的。於是勉強放下心事,陪坐一旁只是勸慰說:“皇阿瑪不必擔心,小九吉人天相,一定無事的。”
康熙沉吟一會兒,才冷靜地說:“你把今日行獵所有事項,無論大小,細細與朕說一遍。”
胤礽以爲康熙得等到找到小九再問,卻不想現在就問起來,但他早就心有腹稿,也不怕他問。所謂膽大心細、行事狠辣就是他這種人了,事情做下的時候是有些衝動失常,但既然已經做了,他卻比任何人都冷靜狠毒,仿若旁人一般,顯不出一點心虛破綻。
胤礽當下便恭敬回答:“是。”又假作思索了一番,把今天的事慢慢訴說了一遍。
從早間出行,途中遇鹿,又說好了打賭彩頭一事,各隊人分而逐之,說至後來他逐漸往北,一箭獵鹿,正好遇到蒙古某王,還一道行了半天。再往後,他便領着人轉而往東南,卻是往回趕,去尋其餘人匯合的意思。
其實這期間太子胤礽聽了底下人回話,知曉胤禟獨個往西去了,他一時欣喜也跟了去。後來……生了那事。而那人,便那麼死了……胤禟死了,胤礽此時想及此事,只心口處隱隱發冷,再多的,卻是沒有了……
與胤禟那一段胤礽隱去不說,只說他一路狩獵一路往回走,不多時就遇上了七阿哥胤佑和幾位蒙古格格,最後一道回來了。
胤礽一邊回憶一邊敘說,他知康熙問他並不是疑心他,不過是想從他口中看看能不能聽到有什麼疑點。而胤礽口齒伶俐,說及一路所見,也是尋常事項不見奇怪,卻暗暗把他自個的行蹤夾在其中。
康熙不知他在某處耽擱了時間,這麼一路聽下來倒真以爲並無特殊奇異之事。何況胤礽時常說及遇到誰,與誰一道,又與誰說了何話,如此一來,便給聽者一個印象,似乎胤礽一直都和旁人一起,從未獨處。
行獵在外,誰人又能一口說出幾時幾刻遇見,幾時幾刻分開。若要究問起來,那些旁人也就成了他胤礽的證人。
說不得康熙聽完,深信了他的話,往後也成了他的側面證人。
胤礽伏了這步棋,這才暗暗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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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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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過三,這一次小劇場作者不死了吧。。。。。
【以下是無責任抽風小劇場】
深夜,後花園,小樓閣。
某魚穿着一身緊身黑衣,裹得圓滾滾胖乎乎跟煤球似的,躲在精舍外窗櫺下星星眼偷窺。
屋中只餘微弱澄黃燭光,搖曳不定。
有一挺拔秀麗的側影映在窗扉上,似半躺在屋中榻上養神。
須臾,又有一頎長身影徐徐行過,往那小榻上一坐,微斜,俯下。
淡淡的陰影輪廓在窗紙上漸進、觸碰,而後交融、暈染,深深纏綿。
某魚瞪魚眼,雞血中。
而後——
而後——拉燈了。
某魚倒地。
——我恨拉燈黨,連剪影都不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