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不敗在清朝
一連兩日卻也並無旁事,只路上遇着了雨水,雨勢雖不知太大,但終究不方便行路。又顧及康熙病體未愈,他們不得不選了處勢高的地方紮營休整,等待雨停。
自從那日康熙終於對着大臣們表了態,也隱隱警告了那些個誅心言辭之後,就再無旁的人膽敢上書言及太子胤礽回程的車馬規制了,整個營地裡也隨之安靜了許多。
這日依舊下雨,東方不敗不得出外走動,又見自個營帳裡頭水汽瀰漫溼意濃重,也覺很是不便利,便只得靜下心來練功。到了晚間,也無別事。
這幾日東方不敗費了些心力調養,又勤練不休,終究是給他將這個精貴身子養了出來,不再是那愚笨木頭一般處處窒礙了。
若依着他心意,這自然還是不及他以往那個身子體質的。想來若不是經了那一番磨難,寒冰徹骨死而復生,他這身子根本摸不着練就高深武功的門檻。不過現下他努力了這一段時日,如今這身子也給他打理出來了。雖只有他上一回爲練功前的個六七分模樣,東方不敗也是歡喜的。
實則這事也不能急,他終究也不過十二三歲,雖起步晚了些,可身體底子有了,以後的進益可不是靠他自己麼。若論對武學的鑽研,他東方不敗也就服氣那麼兩三個人罷了,除了那幾個老和尚老道士,旁的人想要與他比肩,也是妄想。
這身子調理出來了,也就可以開始練功了。
可這下,東方不敗卻忽的生出了幾分遲疑。他不是不知該如何練功,而是不知該練什麼功夫。
東方不敗幼年早早就沒了父母,家傳武學不過簡單幾下拳腳罷了,也是遇着了舊日父親一個好友,見他可憐才傳了他一套心法和劍法。他沒得機會投身名門正派,也尋不到什麼名師教導,只憑着一股子毅力將那粗淺的功夫練了個通透明白,這纔算初入門道。
後來他武功倒是雜亂起來,一是他在江湖上遇着人多了些,也看過不少門派子弟的功夫,而後觀摩演示偷學下來的,二是他心思靈敏,很有幾分傲氣,早早就尋摸着自己創了好些招式。
沒兩年,他那身外門功夫就極好了,可先前那個心法卻是進展緩慢,內力也無甚起色。若是他就這般停下了,終究不成個體系,這麼沒個厲害心法統領着,練個三五十年也就是個尋常人物罷了。
東方不敗那時也是不過十三四歲,也將這個實情看得分明。也是他運氣好,不久就入了神教,又認識了童百熊,時時得他指點,得他借了些書冊看過,大有進益。再後來,他有了些資歷,暗地裡也做過殺人奪寶的事。不過少林武當這等秘傳典籍他也是得不到的,得來的都是些旁門左道的功夫,若只是一本兩本的,他東方不敗還看不上,也不願費心去練,不過數量多了,又各有專長,他自個費心鑽研些時日,就這樣也將自個身上武功練了個圓通。
至他奪位時,所有教衆都只知道東方教主一身武功神秘莫測,招式凌厲奇絕無跡可尋,都說他是天縱英才世間少有的,根本不曉得他的底細。
也是因着一路這般摸索而來,他對修煉武功鑽研武道比旁人更有幾分熱切,這才被任我行引了去。
他當了神教教主之後,也曾經進過日月神教的密室,看過神教的典籍,裡頭的東西不說絕無僅有,但也是一等一的厲害武學了。他見了,自然是心生歡喜,流連忘返。但終究……他還是選了葵花寶典。
只因那葵花寶典上頭的武功實在是詭秘高深,正是那機智絕倫的人窮究天人奧秘才能書就的,便一眼,就勾住了他心神。
奪位之前,他日夜思索那本寶典裡頭的功法,越看越覺得神鬼莫測,只寶典那第入門叫人遲疑。可奪位一年@?之後,他地位已穩,終究是下了手,而後閉關練功去了。
此時此刻,他想及要起始練功了,心中仍舊忍不住輕顫。
東方不敗盤腿坐在牀上,左手放在膝上,右手卻不自覺地將牀頭那處藏着的匕首摸了出來,在掌心胡亂挽着花式。
這匕首不是先前他用來嚇唬胤禛的那一把,而是後來胤禛依着承諾送來的,果真如他所言,整個匕首質材奇特非金非玉,型如柳葉,既小巧又鋒利。這利器本無刃套,還是胤禛怕他傷着了自己尋了弄了一個。可東方不敗拿到手上時,就將那套子扔了。
這幾日他思索時在手裡擺弄這匕首,已然將手指練得靈活,一時五指翻動,配合着手心手腕,竟將個匕首轉出千百個花樣來。
他一面沉思一面擺弄,眼神略有幾分遲疑。
便是此時,外頭除了雨聲,又有了些聲響,初時東方不敗還未聽得,後來隱隱聽到了胤禛的聲音,他才猛然回過神來,訝然地看着帳門。
果然不一時,他目前的內侍——也叫小甲——在帳子外揚聲道:“九阿哥,四阿哥來看您了……”
東方不敗隨口應了一聲,人卻沒動,右手食指拇指一轉,立時就將那匕首藏在了袖口。
不一會兒,小甲就將一個裹着披風的人讓了進來,披風取下之後一看,果然就是胤禛。
隊伍啓程之後,每日清晨不久衆人就要動身,到晚間已是勞累不堪,因此,康熙那兒就特意免了每日九阿哥胤禟來回的問安,只讓他好生休養。若是換了別個,說不得有了這話還是日日到康熙面前露臉賣好的,可東方不敗聽了卻是乖巧應下了,還真是有幾日沒去見康熙了。
他沒去見康熙,而胤禛又沒得空來找他,因而兩人竟是好些日子沒見了。
此時一看胤禛冒雨而來,東方不敗還很是不解,徑直就問:“怎麼了,這麼晚了,又是下雨,是有什麼事麼?”
胤禛脫了披風,一看便是外裳下襬也有些水痕,抿了抿嘴,先不答他的話,反而問他:“我先前留在你這兒的衣裳呢,還有沒有?”
聽他這話,是想要找件衣裳換下,先前胤禛住在他營帳裡,確實是留着好些東西的。只是東方不敗從來都不是在乎這等內務的人,哪裡知道他的東西。他皺了皺眉,順口就說:“我哪兒知道,路上顛簸也帶不了多少東西,也不知道在哪裡了。”
胤禛臉色一沉,半響才道:“莫不是行李搭不上,嫌礙事都扔了去?”
一旁正收拾着胤禛的披風的小甲便笑道:“自然不會是扔了去,想來是收起來了吧。要不奴才去找了來?”
他搭了話,胤禛卻更是不喜的樣子,擺擺手打發他,“大晚上的找什麼,下去吧,不要你侍候。”
小甲看了一眼牀上的少年,見他也無別話,便依言下去了。
等人一走,胤禛就徑直走到牀邊,默然地動手解着衣裳、靴子。
東方不敗見他神色不耐,心裡也是不解詫異,不過一時沒問罷了,此時帳中無人,這人還冷着臉,東方不敗便不由有幾分氣惱。他擡頭,若有似無地瞥他一眼,道:“四哥好生客氣,來了弟弟這兒又是問衣裳又是打發奴才,現下還打算不問主人,就安頓睡下麼?幾日不見,倒是越發厲害了。”
胤禛自然也聽出了他話語中的氣惱譏諷,悶聲悶氣地哼了一聲,卻是不答他的話,手裡的動作不停,不一時就將那溼了半邊的外裳脫了,靴子也撇到一邊,從東方不敗身邊上了牀,自發就到了裡邊。
東方不敗對着他這舉動有幾分莫名,也不知該是氣他還是怎地,忽的就想起來上回他們兩個親熱的情境來……他回頭就剜了他一眼,“你做什麼!真當自個是主人了?”
胤禛還是不理會他,往牀頭一靠,拎了那錦被就覆住了半個身子,這才移過眼神來看他,只道:“我來看你,這路上衣裳溼了,若是繼續穿着自然生病。”
東方不敗心裡有幾分好笑,哼了一聲,道:“你知道下雨爲何要來,知道衣裳會溼爲何不讓底下人多帶一套,知道要生病爲何還不速速回去,在這兒耽擱什麼?”
胤禛淡淡笑了笑,認真道:“小九最是心善的,曉得四哥生病,自然留我將就一夜。”
將就一晚?虧他說得出口!東方不敗臉色一沉,道:“誰要留你?你好儘早的回去。”
胤禛移開了眼睛,也不看他,只淡然道:“別人來了你也留他大半天,我好不容易尋着空來看你,就這麼一會兒也待不得麼。好生絕情。”
東方不敗皺了皺眉,想了想才知道他指的是誰,莫名地張口就想要解釋一二,只是又忍下了。他打量胤禛臉色,摸不準這人是怎麼了,大晚上的來找他,難道就要給他發作一頓脾氣麼。
不管如何,他東方不敗可不是忍氣吞聲的人,立時便道:“你到底來做什麼?一進來就亂髮脾氣,旁人惹了你關我何事?你幾日不來,倒還留心我見了誰,這是看住我了嗎?”
胤禛臉色不好看,悶了一會兒,終於道:“我還真想看住你了。”
東方不敗聽他答的莫名奇妙,只得自個往深處想,莫非他懷疑他跟胤禩私底下做什麼陰謀摻和朝政麼?他譏誚地看他一眼,道:“你不用多想,我向來是不管那些事的,八哥也沒跟我說什麼,反正礙不了你就是了。”
胤禛聞言,很有幾分泄氣,又轉過來凝視着他,半響才嘆氣道:“那些事遠着呢,還不到我在乎的時候……我只在乎你見他罷了。”
東方不敗挑了挑眉,神色很有幾分不信的樣子。
胤禛伸手過來撫着他臉頰,神色莫名,“我這些日子忙亂得很,沒得機會來看你……可你也想不起來看看我麼?”
東方不敗見他忽的就擺出一副哀怨的模樣來,心裡很不自在,那氣惱不自覺地就減了幾分。沉默了片刻,這才察覺胤禛手上不規矩,便伸手抓住了他,道:“我病着呢,不好走動。”
胤禛卻是曉得他的性子的,“你只不上心罷了。”說着,反手又將少年的手握住一扯,靠過去抱住了他,低聲道:“我見胤禩三番兩次來找你,心裡不高興。””
東方不敗也沒掙開,心裡多了幾分恍然,這是說……他在吃醋?可這人是胤禛,一想便不能夠。但若說要他信了個十成是不能夠的。當下只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是麼?”
“當然我也是怕你不穩重,跟他密謀起來。”胤禛也知道他心思,便也坦白了,話一出口就得來少年狠狠一瞪,他嘆氣,只繼續半真半假地抱怨道:“可緊要的是,我聽說你病好了,時而也在營地裡走動散步,可就是不來見我,可見是不想我的。我的衣裳你也扔了,想來是……根本不願我來。”
東方不敗聽他這麼說還真的詫異了下,只道:“你當你是什麼稀罕寶貝,我還日日念着想着,就連什麼東西都給替你備好啊?”說着自己也覺得怪異起來,冷冷道:“你當我是什麼,你的奴才侍從麼?進門就問我要衣裳!”
胤禛一聽便知這下他是真的惱了,再不敢亂說話,卻湊過去在他臉頰上一吻,輕輕道:“可不敢當你什麼,你纔是稀罕寶貝呢。若是要當,也當你是……”
東方不敗如今沒那般容易被他哄住,立時打斷了他的胡話,只瞥他一眼,反問道:“是八哥做了什麼,讓你這時候過來?”
胤禛見瞞他不過,也不鬧了,抱住他的手緊了緊,認真道:“這兩日下雨,就連你這兒營帳也透着水汽不好受,旁的地方更不必說了。下午關押着先前太子侍從的那處出了事……好幾個人一同發起熱來,看來不太好。”
東方不敗心中一動,臉上卻毫無異樣,還有些不耐地反問:“這跟八哥有何關係?這樣趕路,想必他們住的地方不經心,給淋病了罷了。”
胤禛看了他一眼,默了下,最後也道:“嗯,說得也是。”說着又似自言自語一般,道:“只是先前有人見過胤禩身邊的人進去見過那些人,還不止一次,有些奇怪……”
東方不敗饒有興致地看他,卻不上當,只當他真是自語罷了。
胤禛見他臉上神情很有幾分奸詐狡猾,偏偏眼底又是靈動過人,心下一動,悶聲道:“就知道你個小滑頭哄不住。”
東方不敗失笑,忽的在他臉上一吻,道:“他們自己要生病,我們又管得了那許多麼?就你疑心!”
胤禛見他主動親近,臉色立時就轉好了,再沒先前那副隱隱擔憂的樣子,便抱了人細細說起來今兒的事情來……
這兩天月底太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