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掩金烏,風拂葉動,灰白的天氣,壓得人心裡也沉重了幾分。
看完了今日的帳務,仔細檢查了採購回來的物品,楊蓮亭緩緩的向着院子行去,路過的教衆不時和他打聲招呼,他也笑着,點頭一一應了。
要說這一個月以來,日月神教重大的事件不是銀錢漲了、不是河南堂口被挑了、也不是五毒教與唐門要來歸順,而是他們的總管變了,不向之前,成日裡總是一副高人一等的傲氣模樣,處事也只無利不起早,如今的他,變得成熟、穩重容易親近,待人也和氣多了。教裡的教衆見到他時,也都願意熱情的稱一聲“楊總管”,便是長老、堂主等人,也客氣的叫聲“楊兄弟”,當然,某童姓堂主例外。
忽的,遠處一座庭院入得目來,楊蓮亭突然頓了腳步,擰起眉來。
“喲!這不是楊總管嗎?怎麼停在這了,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楊蓮亭聞聲側目,卻見來人身着紫色衫衣,國字臉,滿面肅容,原來是紫衫侍衛統領――林達,當即向前踏了一步,語氣輕鬆道:“什麼總管不總管的,我們之前一起去喝酒時林大哥可不是這麼叫的,沒的傷了兄弟情誼!”
林達肅然的臉上有了笑意,“好,你既叫我大哥,那我且託大稱你一聲楊老弟好了。”
“正該如此!”楊蓮亭想了想,問道:“林大哥可是去教主那當值?”
林達點頭稱是。
“那正好,我有事下崖一趟,教主要是問起,你且幫我轉告一聲可好?”
“這自是沒問題。”心下羨慕他有隨時下崖的權利,又不覺得教主一定會問起,林達爽快的答應了,想起他剛剛說上上個月一起喝酒得事,不由調侃道:“你該不會是下崖去看美嬌娘吧?”他那次帶走的那個花娘,長的真真算是絕色,聽說在崖下買了個院子養了起來吧!嘖嘖!崖上得教主寵信,崖下有嬌娘在懷,這小子真是個有福氣的。
楊蓮亭笑笑,不答反問:“林大哥可有什麼要我幫忙帶回來的?”
“有美相伴,你記得把自己帶回來就好了。”見他沒否認,心裡認定他定是去陪美人,又怎麼會佔他時間,打趣過後林達擺了擺手,“教主問起時我會回稟的,時間也快到了,我先去當值了,有空記得來找兄弟喝酒。”
目送他走遠,楊蓮亭斂了面上的笑意,轉身朝黑木崖下走去。
風漸漸大了,捲動着黑雲,天空開始忽明忽暗。
看完各地傳來的情報,處理好手邊的事務,東方不敗擡手揉揉眉心,起身拂了拂衣袍,走出了書房,望了眼園中被吹得搖擺不停的花草樹木,復行了數十步,走進了大廳。廳內正中是桌椅,西面放着一扇百花圖屏風,其後隱着一張軟榻;其它小几高臺上隨意的擺放着一些花瓶或盆栽。隨侍的侍女奉了盞茶,便退後,立在了一旁。
怎麼還沒回來?靜坐了一會,東方不敗有些煩悶,這天氣,真讓人厭煩。手無意一撞,未飲一口的茶盞落在了地上,茶水灑了一地,茶杯卻奇蹟般的完好無損,滾了一圈後停在了那侍女腳邊。
感受到室內的溫度越來越低,侍女跪下小心翼翼的請示:“教主,可要傳膳?”聲音還算平靜,心裡卻是抖個不停,誰不知教主院裡的侍女都待不長,這段時間來教主心情似乎不錯,她也平安的伺候了一個多月,難道今天也……
“待會再說,你先下去吧!”想着他可能有事耽擱了,東方不敗揮退了侍女,以手撐額,閉目養神起來。
“是,奴婢告退!”鬆了口氣,拾起地上的杯子,侍女趕緊退了出去。明明陰涼的天氣,她卻覺得背後隱隱已經汗溼。
風吹進廳堂,帶動那紅色的衣袍,卻難平那凝起的眉峰。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午時已過。
如蝶翼般的睫輕掀,眸光暗沉,“來人!”
一道身影落在門口,單膝落地,“參見教主!”
“楊總管現在在哪?”
訝異了一秒,林達回道:“稟告教主,楊總管巳時已下黑木崖。他走時說如果教主問起來,讓屬下代爲轉告。”
下崖?“所謂何事?”
林達猶豫了,教主現下心情不好,要是讓他知道楊老弟下崖是爲了私事,這……
“再不說以後也不用開口了。”
心下一顫,林達趕緊回話:“楊總管應該是回崖下的院子去了。至於何事,他並未說。”
東方不敗如何不知他崖下的院子裡有什麼,眸光忽的一黯,周身瀰漫出森寒凜冽的殺氣,一掌拍去,扔出一字,“滾!”
被甩出了三丈遠,一口血噴出,林達爬了起來,跪地抱拳,“謝教主不殺之恩,屬下告退!”
揮袖將門合上,扶在桌上的手越握越緊,直到鐵梨木桌承受不住,“轟”的一聲炸開。東方不敗攤開手掌,望着那木刺扎入的地方一點一點的滲出血色,輕笑了一聲,然後慢慢的將手合攏,從指縫裡流出的顏色滴落在地上,似暈開一朵朵豔色的牡丹。
愛?這就是他所謂的愛? “呵呵……”多可笑!昨日言猶在耳,今日卻又院裡藏嬌。
陰沉的天,灰暗的屋,那人、那笑、那血色牡丹,妖豔絕美的讓人揪心。
東方不敗,你又何必呢?你也曾是男人,你也曾納過七房小妾,如今,你又有什麼資格、什麼權利讓他放棄千嬌百媚的女子,只守着你一人?你一開始求的也不過是一個接受而已,如今,他接受了,你便開始求更多了嗎?你可真是貪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