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封俱樂部,雖然名字叫做俱樂部,但是成員只有宇佐見蓮子和瑪艾露貝莉·赫恩兩個人,就算再加上最近加入的納蘭暝,一共也就三個人。
因此它根本稱不上是俱樂部,充其量只是個小團伙而已。
這個小團伙的活動,多半都是圍繞着民間傳說與超自然現象展開的。在以前,納蘭暝絕對會對這種無聊的組織嗤之以鼻。但是,出自宇佐見蓮子之手的一本筆記,卻讓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他是在一處野外的墳地裡撿到那本筆記的,裡面斷斷續續地紀錄着瑪艾露貝莉?赫恩的夢境,讀起來就像文筆拙劣的玄幻小說一般。但是,其中提到的一個名爲“幻想鄉”的地方,吸引了他的注意。
筆記裡說,梅莉在夢中來到了幻想鄉里,並且與其中的居民進行了交流。在這些居民之中,納蘭暝見到了好幾個熟悉的名字。那些都是跟他有過來往的人,最終都莫名其妙地失蹤了,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按理說,這兩個女大學生是不可能“碰巧”認識那些人的,這其中定是藏有什麼玄機,而他還暫時捉摸不透。不過這都不要緊,只要跟在她倆身邊,總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而且,她們的身上,還藏着某種未知的力量。正如昨夜的狼人刺客一樣,納蘭暝也對這股“力量”頗爲好奇,只是二者選擇的溝通方式不同罷了,如果暗殺也算是溝通的話......
“喂,納蘭,想什麼呢?”蓮子在納蘭暝的眼前揮了揮手,問道。
“嗯?哦......”納蘭暝的視線從車窗外回到了車廂內,最終落在面前的兩個少女身上,“我在想遇見你倆時的事情。”
“哦,那個啊!”蓮子想起了幾個月前的事,說道,“那時候我以爲筆記再也找不回來了,誰知道竟然被你給撿到了。”
“更巧的是你竟然也是東大的學生。”
“呵呵,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麼巧。”
尤其是在一切都被人爲地安排好了的時候。
“但是,那時候去看的那間屋子真是嚇人呢。”梅莉開口道,“當時我還以爲回不來了。”
“就是就是!”蓮子也想起了那件事,不滿地說:“不就是不相信你嘛,至於這麼認真嗎?”
“我都說了我是這方面的專家,你們不信,那就只好讓你們吃一點苦頭了。”納蘭暝伸了個懶腰,慢悠悠地說道。
“那間屋子”,就是幾個月前納蘭暝爲了說服二人,帶她們去的一間真正的鬼屋。
“好好好,知道你厲害啦!”蓮子沒好氣地說,“神秘學家納蘭暝!”
“哪裡哪裡,我可是唯物主義者。”
“叮咚!”
“列車即將到達,白馬站。”
列車廣播的聲音,打斷了三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車窗外快速後退的景物,逐漸慢了下來,最終完全停止。
白馬村是長野縣西北部的一個傍山而建的小村落,村子裡有兩座神社,一座是祭拜雨神的諏訪神社,另一座是早已被廢棄的城嶺神社,也就是秘封俱樂部此行的目的地。
三人下了車,沒走幾步,便看不見任何樓房了。取而代之的是低矮的平房、蔥鬱的田野,以及一眼望不到邊的羣山。
白馬村四面環山,山又被茂密的樹林包裹着,樹林又被雲霧環繞着,放眼望去,天與雲與山與樹,萬物融爲一體,宛如仙境。即使在這羣山中遇見仙人,納蘭暝也絲毫不會感到吃驚。
三人離開平坦的大道,走了好大一段泥濘的山路,纔來到神社的鳥居前。這山頭上有一片人工開闢出來的林間空地,城嶺神社曾經就在那裡。
之所以說是“曾經”,那是因爲神社早就塌了。
城嶺神社目前就只剩下一個硃紅的鳥居,和一間破敗不堪的小屋,其餘的部分早就在幾年前的大地震之中被夷爲平地了。
這座神社似乎不會被重建了。不過這也難怪,城嶺神社坐落於深山之中,建成的年代與目的已不可考,最後一代神官和巫女早已辭世,就連它所供奉的神明是誰,都沒人知道。可以說,城嶺神社是一座完完全全地被歷史所遺忘的神社。
大概只有周圍這些比神社更加古老的樹木,還記得神社以前的模樣吧!
“真是可惜啊,大老遠跑來這裡,卻只看見一片廢墟。”蓮子嘆着氣道,“早知道就不來了。”
“雖然神社沒了,但是結界還在。”梅莉閉着眼睛說,“這裡的結界,似乎沒有上次來的時候那麼穩定了呢。”
“上次”指的是幾年前,還是高中生的梅莉,在經過這裡時感知到了“結界”的存在。那時城嶺神社還保存完好,甚至還有個老人在打掃屋子。
而現在,時過境遷,神社早已不復存在,也不知道那位老人是否安好。
“梅莉啊,”蓮子拍着梅莉的肩膀說,“這破神社都倒了,沒啥好看的了。”
“我看剛剛路邊的那個雨降宮諏訪神社挺有意思的,咱們去那看看吧。”
說着,蓮子便向山下跑去,跑了幾步還回過頭來喊了一句:“不等你們了哦!”
“等一下,蓮子!”梅莉想去追蓮子,卻發現納蘭暝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樣子。
“納蘭君,你不走嗎?”她問道。
“啊,你們先走吧,我第一次來這裡,想多看幾眼。”
“是嗎?那我們在諏訪神社等你,請注意安全哦。”
“沒問題的,不用擔心。”
梅莉向納蘭暝揮了揮手,便去追逐自己的友人了。
納蘭暝以微笑迴應對方,待兩位少女的身影消失在霧中之後,便向着那唯一還立在地上的小屋走去。
自從他來到這裡,便感覺到了一股似曾相識的能量波動。而那股能量的源頭,就在這小屋之中。
即使沒被地震震塌,這年久失修的小木屋也是搖搖欲墜的樣子,似乎用不了多久就會遭受和神社正殿一樣的命運。嚴格來講,這小屋絕對是間危房。
不過納蘭暝毫不在意地走了進去,他可不覺得那片薄薄的朽木屋頂能把自己砸死。
屋子的角落裡盡是大大小小的蜘蛛網,地板和牆壁上都爬滿了溼滑的苔蘚。他往屋內踱了兩步,便在地板上留下了孤零零的兩行腳印,這說明他是多年來唯一一個踏入此屋的人。
這屋子以前似乎是個倉庫,裡面堆放着各種的陳年雜物,像是御幣、注連繩、酒桶什麼的。所有的東西上都覆蓋着一層厚厚的灰塵,不仔細看的話連形狀和顏色都無法分辨。
在這陳舊雜亂的垃圾堆中,納蘭暝驀地發現了一個閃光點。他俯下身去,將那件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的物體撿了起來,放在掌心仔細端詳着。
那是一塊巴掌大小的實心玉餅,呈扁圓狀,玉餅分爲黑白兩半,似乎是由一塊黑玉和一塊白玉接合到一起製成的,而黑玉之中又有一個白點,白玉之中又有一個黑點,看起來就像兩條陰陽魚。奇妙的是,黑玉和白玉渾然一體,竟然找不到任何人工拼接的痕跡,整塊玉就是一個完美的太極圖案。
“哦,果然在這裡!”
納蘭暝記得,這件物品的名字叫做陰陽玉,是古代日本的驅魔師們用來退治妖怪的道具。他以前也曾經跟使用這玉石的人交過手,還吃了不少苦頭。
他想起了那個紅白雙色的身影,那個在空中飛舞的不可思議的少女。數百年過去了,曾經把自己治得服服帖帖的她,早已不在人世,而自己這個手下敗將卻活了下來。
時間,有時候真是個殘酷的東西。
“隨便拿別人的東西不太好吧,這位小哥?”
背後突然傳來的聲音,打斷了納蘭暝的思緒。他回過頭去,便看見了一個瑰麗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