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雁神色一僵,冷哼一聲,彎下腰將孫若愚解綁後,扭身走到篝火邊上坐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孫若愚齜牙咧嘴的甩了甩手腕,倒還好,經歷土屋那一次,這女人也知道孫若愚並不是惡人,否則絕對不會這麼輕易的給他鬆綁的。
他剛要起身,便感覺渾身上下傳來一陣劇痛,不由得讓他倒嘶了口涼氣,此時李雁慢慢說道:“我在河邊看到你漂浮河裡,本想放任不管,可你救過我,我終究繞不過自己的良心。”
此時撐着身子孫若愚聽到李雁的述說,沉默了一下,慢慢說道:“多謝救命之恩。”
李雁微微搖頭,“你只是自己救自己罷了,若非當時你將我攔在你身後,我也不會伸手救你。”
他日因,今日果。
孫若愚輕吁了口氣,目光始終在烤魚上面打轉兒,他略顯尷尬的輕咳了一聲,“這是你打的魚嗎?”
李雁哪裡會不知道孫若愚想幹什麼,嘴角不自覺微翹,話語淡淡道:“我們村子旁邊有一條小溪,溪水很乾淨,魚很多,小時候我們會自己制一把木叉子到水邊叉魚,一到夏季,幾乎每天都能在餐桌上吃到。”
孫若愚乾咳一聲,“好吃嗎?”
李雁答道:“這是鮭魚肉質鮮活,只消撒上一點粗鹽味道就非常鮮美。”
“我能嚐嚐你的廚藝嗎?”
李雁擡頭看向走到自己身旁的孫若愚,“想吃?”
孫若愚連連點頭,李雁細眉一挑,“你這將軍倒是不挑剔。”
說着,李雁伸出手將串在木棍上烤好的烤魚和粗餅順着木棍遞給了孫若愚,然後立即退到三米外坐着,孫若愚顧不得李雁的舉動連忙接過道謝,這幾天他可是都是沒吃過什麼東西,能夠有一條肥美的魚進肚子,已經相當滿足了。
孫若愚一屁股坐在地上,將熱乎乎的粗餅抿成兩半,吹了幾下消散熱氣後,一口粗餅,一口烤魚,吃得是不亦樂乎,說真的,像這些沒有經受過化工品薰陶,沒有經過人工養殖,完全是純天然,純綠色食品,魚肉相當鮮美,一點兒腥味都沒有,僅僅撒了點鹽便讓孫若愚有些舌頭打結。
一旁看到孫若愚狼吞虎嚥的模樣,李雁一邊慢條斯理的小口吃着,問道:“將軍平日裡吃飯都是這幅模樣嗎?”
孫若愚將嘴裡的食物大嚼幾口吞嚥下去,含糊道:“那倒不是,只是這幾日餓壞了,見到美食還怎麼保持形象……你還別說,這粗餅烤軟了味道還不賴。”
“以將軍的地位,肯定沒吃過這些低劣之物吧,你們平日都吃些什麼?”
“平日裡?”孫若愚略微緩了緩,放下被他啃了一大半的烤魚,試探道:“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
聽着孫若愚報着菜名,李雁是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等到孫若愚忘了詞接不下去後,李雁才喃喃道:“怪不得你們會這麼喜歡打仗。”
孫若愚放緩速度慢慢啃着烤魚,一邊問道:“爲什麼?”
“吃飽了撐的。”
孫若愚神色一僵,略微思索了一下,將嘴裡的魚骨頭吐了出來,答道:“你這麼說也不錯,飽暖思**,飢寒起盜心。吃飽喝足了,當然要找點事情來幹不是,要是自己都餓着肚子,哪裡會想其他的,先把肚子填飽了纔是正道,而想要做一些事情,就看個人志向了。”
李雁意外的看了眼孫若愚,“你要是身上沒有穿甲冑,拿兵器,我還真以爲你是一名書生,想不到你知道這麼多道理。”
孫若愚感慨,“我還真是一名書生。”
李雁明顯不信,轉而問道:“你怎們被人拋屍河裡了?那小兵這麼厲害嗎?”
“……”孫若愚滿臉尷尬,但還是細細解釋道:“我之前遇到一隻大虎,與其搏鬥之下被那畜生口吐一道氣刃將我打進了水裡,後來我就失去知覺了。”
李雁一驚,“你遇到了兇獸?”
“兇獸?”孫若愚疑惑,“你是說那隻比平常老虎大了數倍的巨虎嗎?”
“你不知道?”
見李雁質問,孫若愚當然不能承認自己不知道,這李雁都能知道的東西,他怎能不知道,要是表現出自己不知道的,豈不是露了餡。
他一臉淡然道:“我怎麼不知道,不過我也沒有想到那種等級的畜生居然也能稱爲兇獸。”
“……”李雁翻了個白眼,沒再說話。
孫若有些尷尬了,自己裝的比當然要圓過來不是,他一臉隨意道:“這梧桐山我還真的不知道有隻大虎。”
李雁想了會兒,最後還是回答道:“這是山虎,風從虎,雲從龍,它可以口吐風刃,沒想到你能硬接它一口風刃活下來,實屬不易。”
孫若愚若有所思,兩人沉寂了好一會兒,孫若愚看了眼旁邊放置着的鋼刀,慢慢起身,一瘸一拐的走上前將鋼刀系在腰間,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甲冑沒了,他愣道:“我的盔甲呢?”
李雁指了指,“那就是。”
孫若愚循着目光看去,便看到自己的盔甲如同破布條一樣被扔棄到旁邊的角落裡,甲片破碎,不忍直視。
良久,孫若愚長嘆一聲,他扭頭看向李雁,問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離開這裡?”
李雁沉默了會兒,又看了看孫若愚身上的傷勢,輕輕點頭,“將軍,念在我救過你,你可以陪我去一個地方嗎?。”
完全找不着路的孫若愚到沒有什麼願意不願意,他聳聳肩,“可以,但你得給我指一下去路,這山裡我都快繞暈了,走吧。”
兩人收拾了一番東西,孫若愚跟着李雁上路了,這李雁防備心理確實強得可以,只要孫若愚與他接近快四米位置,便牽着馬踏着小碎步連忙往前挪一段。
總之,孫若愚試圖接近了好幾次,這李雁皆是踩着小碎步,牽着馬與他保持距離,看得孫若愚又無奈又好笑,他不由得懶洋洋道:“這麼怕我?”
李雁瞥了孫若愚一眼,“知人知面不知心,將軍,你我才見了幾面?”
孫若愚咧了咧嘴,悶着頭也不再說話,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的走着,慢慢的,路面漸陡,周圍的樹木也漸漸稀疏了起來,昏黃的太陽直射下,將山壁照得有些金黃,此時道路逐漸狹窄,凸出的石頭也漸漸多了起來,這路上竟是出現了一些不知名的野花點綴在山路邊上,五顏六色,奼紫千紅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