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現在孫若愚面前的景象簡直有點讓他懷疑這艘巨大的花船是不是被巨炮轟擊過,甲板直接破了一個大洞,隱約間可以看到是一個手掌形狀,昨晚與席天河喝酒吃飯的閣樓彷彿被颶風颳過一般,只剩幾根殘缺的柱子歪倒豎立,眼前絕大部分房屋瓦片幾乎被掀完,那根豎立的高聳船杆早已被折斷。
孫若愚僵立片刻,這纔回過神來,他動了動僵硬的面部神情,小心翼翼的順着屋檐下到一個走廊當中,走了一段,來到住房區域後,驀地看到這些房門全被虛掩,孫若愚心中暗自一凜,已然明白當中到底遭遇了什麼。
此時此刻這艘船上是寂靜無聲,兩邊一直延續到拐角,五六間虛掩房門讓孫若愚心中不自覺的生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好像暗中有鬼魅透過虛掩的房門默默注視着自己,隨時會撲上來一般,想到這裡的他不禁是頭皮發麻,有點站不住腳。
他深深吸了口氣緊了緊手中的長劍,以便隨時能夠應對突發狀況,孫若愚慢慢走到第一間虛掩的房門面前,側着身子,以長劍抵住房門,輕輕將房門推開。
吱呀!
平常還不怎麼在意的開門見摩擦的聲音,這一刻幾乎像有惡魔在刺撓一樣,讓他的心不由自主的懸到嗓子眼裡,等到將房門推開,確定裡面沒有任何異常後,孫若愚這才小心翼翼,全神戒備的踏入房間,房間佈局一般,遠沒有他所居住的那間豪華,但陳設裝飾亦是不凡。
孫若愚繞着房間檢查了一圈,最後將目光放在了牀上,他慢慢走到牀邊,看着牀上被被褥蓋着如毛毛蟲一樣,孫若愚伸出長劍,將被褥挑開,赫然看到兩條白花花的男女躺在牀上,女在下,男在上。
看着這一男一女脖子上那泛着青烏的傷口,孫若愚請吐了口氣,看樣子就是被那羣來歷不明的黑衣人用淬了毒的兵刃一擊斃命,甚至都沒有反應時間便死了。
這還真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這下子孫若愚反倒是略顯平靜了下來,只要不是未知的鬼魅做的,而是人,那也沒有什麼好怕的。
就是威力也太大了吧,這花船竟然能夠受到如此大的破壞,難以想象,簡直不可思議。
一直對武藝和練氣有些模糊的孫若愚,這下子慢慢有了一個概念。
神話傳說中的擔山趕月,移山填海,千里之外飛劍取人首級……
練氣修仙啊!
孫若愚心中火熱,這一刻是活生生的出現在了他面前,深深吸了口氣,將澎湃的心潮平復下去,眼前可不是想這些東西的時候,怎麼說也得先搞清楚現在的狀況纔是。
接着孫若愚連續查探了五六間房,裡面皆是男女,死狀差不多,就是姿勢不一樣。
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孫若愚心思徹底鎮定了下來,想了想,轉道直接前往昨晚與席天河一敘的閣樓。
待到他七繞八繞,最後所幸直接竄上房頂,朝着閣樓而去,踏上閣樓後,入眼看到的便是席天河正正端坐在在憑欄處,唯一讓孫若愚在意的就是他神色蒼白,臉色晦暗,似乎命不久矣。
看到孫若愚上來,如同石頭的席天河終於略微擡起頭來,聲音沙啞道:“太子,你來了,我還以爲你也遭毒手,萬幸無事。”
孫若愚眉頭深皺,“這是怎麼回事。”
“恐怕太子已經探查過一番,花船上的人幾乎全死光了。”
“誰做的?”
席天河無奈,“雜家的烏子健,昨晚偷襲了我們花船,沒想到千防萬防,最後竟是內裡出了鬼,惹得對方侵襲過來。”
“烏子健?”孫若愚神色一動,他聽張方說過。
席天河微微點頭,“雜家烏子健是雜家鉅子,網羅天下殺手,成立的烏鴉會中殺手皆是一頂一,爲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想不到今次我兵家也會遭了暗算。”
說到這裡的席天河長嘆一聲,隨即晦暗的目光陡然一亮,盯着孫若愚道:“太子,我們的約定已然有效吧?”
看到孫若愚有些懵逼的神色,席天河緊接着說道:“你放心,我不是兵家鉅子,我兵家鉅子乃是孫良,失了我,兵家亦沒有什麼損失。”
孫若愚道:“你要死了?”
“是的。”席天河微微顫顫的伸出手順了順脖子,孫若愚看得真切,席天河脖子上有一根細如頭髮的銀針深深插入他脖子內。
孫若愚看得新奇,“這就是致命傷?”
席天河道:“是的,我所剩時間不多。”
說着,他從懷中拿出一塊白玉雕刻的玉牌,“這是我兵家虎符,你拿去。”
孫若愚依言上前接過虎符,席天河見孫若愚接過虎符後,開口道:“兵家在鍾吾有駐紮地,你那虎符去找他們,他們會全力助你。”
孫若愚瞭然,“我還有一個要求。”
“你說。”
“我想要學兵家的武藝,練氣亦可。”孫若愚心中有些忐忑,面上平靜無比的說出了這句話。
席天河眸子精光爆射,甚至有些刺眼,讓孫若愚不自禁的眯了眯眼,這時席天河纔出聲道:“好,我會傾囊相授,但我兵家主沙場武藝,練氣方面不太擅長,你拿虎符可以讓兵家的人爲你去道家引薦一人,傳你練氣。”
說到這裡的席天河開口道:“秀兒,你出來。”
閣樓旁一個地板驀地撐了起來,那秀兒默默的從這夾層中爬了出來,她此時此刻神色哀慟,看着席天河,低聲道:“先生。”
席天河擺擺手,朝孫若愚道:“太子,我希望你能將秀兒帶回我兵家在鍾吾的駐地,作爲交換,她教你兵家所有武學,她因爲體質問題,不能練武,儘管踏足練氣,但時間尚短,沒有自保之力。”
孫若愚毫不猶豫地點頭,“好!”
聽到孫若愚答應後,強撐着一口氣的席天河終於是泄了勁,沒了聲息。
孫若愚看得是不由得唏噓,看樣子這席天河是篤定了孫若愚還活着,一直強撐等着他過來交代事情。
看着秀兒情緒終於再也控制不住大哭,孫若愚也不曉得說些什麼安慰的話語,他就這麼靜靜站立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