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已經下注的人羣情洶涌的時候,管事纔回過神來,雙手有點顫抖的按在骰盅上,慢慢的改按爲抓。
他的動作牽動着所有人的心。慢慢的,慢慢的,骰盅開始往上提起來了,當骰子的點數暴露在衆人的目光之下時,這張賭桌芳園幾米內都靜了下來。大多數人都不敢置信,而少數人則更是雙目暴漲,神情激動。
“一,二,三六點小!”管事的聲音同樣帶着激動,帶着興奮的心情吼了出來。幾天以來所受到的悶氣在這一刻全都暴發出來了。他實在是弊得太久了。因此,聲音的顫抖聽在別人的耳中特別的明顯。
只是此時人們已經沒有心情去理會這些了,他們呆呆的隔着透明的玻璃,望着那裡面骰子的點數。眼神空洞,整個心就像被抽去了一樣。他們不明白,一直都順風順水,爲什麼到了現在竟然就出漏子了?這下子之前所贏回來的錢豈不是全都付之東流?而有很多人連臉色也變得異常蒼白,前幾天他們還小心翼翼的下注,可是經過幾次百戰百勝後,就已經對這個財神爺充滿了信心,以爲是上天派人來拯救他們,說什麼指引明路,因此,都從自家的荷包中拿出了不少來跟着下注,這下子真的完了,完了!真的應了那句話:血本無歸!
中年人開始的時候還忙着跟身旁的兩位美眉調笑,一臉勝券在握的輕鬆樣子,當他聽到管事的報數後,開始還不怎麼爲意,可是當他回過神來發現事情竟然超出了自己之前的預計,當下臉色就一變,眼神先是流露出一絲疑惑,但很快就被震驚所代替,他深深的望了管事一眼,抓破頭皮也想不清這意外到底是從哪裡出來的?難道對方也是個高手?可是又覺得沒什麼可能吧?明明看上去他就是普通人一個,難道他的功力比自己高出幾倍?以至能瞞得過自己的的眼睛?
他緩緩的鬆開了抱着美眉的雙手,慢慢的坐正了身子,那雙細小的眼睛死盯在管事的面上,試圖從中能看出什麼變化來。可惜的是,無論他怎麼看,還是沒能看出一點什麼特別的地方,因爲,管事他確確實實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暗中動手腳的是另有其人。
這時候管事已經喜形於色,動作也加快了不少,他指揮着助手將桌面上的那些籌碼收回去,後來又嫌他們的動作太慢,自己忍不住也參與了進去。這一盤他們連一毛錢也不用賠,因爲,根本就沒有人將注碼壓在那個小字上面。
而那些客人,包括中年人在內,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將那些原本已經放進自己口袋的錢沒收完。
這時候管事開始來精神了,他動作有節奏的再次將那骰盅上下搖動着,然後往桌面上一放,很儒雅的伸出了右手,意思是可以下注了。
經過了剛纔的那一局後,現在圍着這張桌子的客人大部分都已經沒有籌碼了,就只有中年人面前還有一小撮而已。
只見他面色凝重的望着那個骰盅,遲遲的不敢下注。
看着他那吃鱉的表情,再想想他剛纔那旁若無人的囂張樣子,管事心中有說不出的暢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也有這麼一刻了。
他又再次禮貌的伸出的右手,不帶一絲火氣卻又達到了催促到別人的效果。
這時候中年人的修養開始暴露無遺了,他有點不耐煩的吼道:“催什麼催,讓我想一想不行嗎?別以爲贏了那麼一局就開心得不知道自己父母親姓什麼!”
能成爲管事者必定是八面玲瓏之人,他沒有反駁對方的話,站在他的立場他也不能反駁,因爲畢竟他們是從事服務行業,顧客就是上帝。他只是饒有興趣的望着中年人,彷彿他越是煩惱,脾氣發的越大,他就越開心一樣。
果然,他那略帶憐憫的眼神就像火上加油一樣,中年人的火氣就像壓縮包裡面的火藥一樣,開始爆炸出來了,他“嚯”的站了起身,盯着管事惡狠狠的說道:“好吧,你要玩我就陪你玩,趁現在還能笑得出你就要笑多幾分鐘了,等一會我看你連哭也沒有眼淚!”
說完後一把將面前的所有籌碼推到大字的那邊,然後不屑的說道:“我全買大了,就看你怎麼贏我!”
管事只是悠然的笑了一下,對於他的話並沒有接口,此時他的心中對新上任的總經理是佩服無比,雖然他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反正事實已經讓他欣喜若狂了。他又再次伸出了右手在面前繞了一圈,意思是周圍的還有沒有人下注?
經過剛纔一局,此時那些圍觀者真的就只能作壁上觀了,因爲他們荷包裡已經沒有多少錢了,或者直接說也許連一個籌碼都買不起。幸好賭場有專車接送,他們不用擔心車費的問題。
此時管事躊躇滿志的大聲喊道:“買定離手!買定離手!”喊完後看再也沒有人下注了他才緩緩的將骰盅的蓋子提了起來。
所有的人幾乎都屏着呼吸,等着看將要出現了結果。
當骰子的點數呈現在衆人面前時,立刻引來一陣尖叫聲,而中年人則是完全被震住了,呆坐在那裡,雙目無神的直視着那玻璃罩裡的數目,嘴裡喃喃的自語着,“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明明就只是一個普通人,怎麼可能做到!”
而管事哪裡還管他那麼多,大聲的報出了數目:“一,二,三六點小!”然後就興高采烈的將桌面上的籌碼居爲己有。
直到現在爲止,賭場這幾天所有的損失都得到了彌補,甚至可以說還小有盈餘。
此時那個呆若木雞的中年人突然間打了個激靈,他再次“嚯”的站了起來,眼神在人羣中掃掠着,似乎在尋找着什麼。緊接着他那陰惻惻的聲音響了起來,“請問哪位高人在此?丁某人甚少入世,想來應該沒有得罪過什麼人,跟閣下更是沒有殺父奪妻之仇,爲什麼要來擋我財路?”語氣帶着深深的不憤。
所有的人都愕然的望着他,很多人以爲他受不起這個打擊以至瘋了。在那兒胡言亂語。
甚至連暫任荷官的管事也是這麼認爲的,他用帶着鄙夷的眼神望着他,心道:剛纔春風得意時就異常囂張,目中無人,現在受這小小的打擊則開始發瘋,受不起這種大起大落的刺激就不要來這兒。
現場中就只有孫華聽得明白他語句間的意思。不過他並沒有出面跟他解釋什麼。他現在正在思索着對方剛纔話裡自爆的姓氏,“丁某人?”不會這麼巧吧?他剛下來的時候那一局他就已經明白了對方是怎麼在骰子裡面做手腳的。其實也就只有他才能明白,因爲之前他也用過這種方法來搞陶旭笙的,通過內息來控制骰子,即使你有再好的裝置也沒辦法去阻止,他在你臨開盅的前一刻才動手,根本就讓你防不勝防。只是他很奇怪,這段時間爲什麼出現了這麼多會擁有內息的人。之前他知道在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麼人會去練那些什麼內功。
於是第二局的時候他就低聲交代了管事,要他上去換掉原來的荷官,然後他在對方動手腳後又再一次扮演了螳螂捕蟬的把戲,他功力要比對方高出很多,因此即使將骰子改變了點數,而對方還是懵然不知。等到開盅後發現結果時就已經太遲了。
他其實一直都在想對方的身份,因爲之前雖然出現了不少擁有內息的人,可是他們大部分都是屬於四大家族的人。那這個人也極有可能也是他們的人。只是,他爲什麼會出現在月澗賭場裡呢?據他所知,擁有着悠久歷史的四大家族其家規都比較森然,雖然並不約束自家弟子下山,可是對其行爲也有着很明確的條文性規定。不能嫖不能賭這兩條是首當其衝的了。而這時他聽到對方的姓氏後,不禁感到疑惑,難道他會是丁家的人?
想到這裡他發出一縷僅能供管事聽到的聲音。
管事邊聽邊點頭,雖然不明白對方是怎麼做到的,只是經驗告訴他有很多事情不能問,也不需要問。
他轉頭對着那個中年人說:“先生,我們董事長想請閣下去貴賓室裡坐一下,不知道您的意思是怎麼樣?”
中年人轉過頭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一點消息來,平白無故的他們董事長爲什麼請自己去貴賓室,而且之前自己贏了他們不少錢,雖然今天也輸了回去,但是怎麼說兩者間雖然不是敵人,但卻絕不是什麼朋友。只是他自持身懷絕技,藝高人膽大,略一思索後就點頭答應了,不知道爲什麼,他似乎能預感到在那個貴賓室裡,有着解開他疑惑的答案。
管事見他答應了,就轉頭交代助手繼續在這張賭桌上面的操作,他則走了出來帶領着那個中年人向貴賓室走去。
而那兩個伴隨左右的美眉見到對方已經輸光了所有的錢,也就對他再不感興趣了,反正今天也攢了不少。不過爲了下次的生意,她們還是裝出了一種依依不捨的神情跟對方道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