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梭」的體積非常驚人,長度超過百尺,與已毀的天子龍船類似,外形雖然樸實無華,但通體發着一種柔和的銀光,外殼找不到一絲縫口,渾然有若天成,看來一點都不像是機械。
但這快速飛行的銀梭,卻開始劇烈顫動,好像內中有什麼不妥,跟着更噴出了火光,明顯是內部發生爆炸,從「高速」變成了「失速」飛行,在一聲轟然巨響中,銀梭化成了一團大火球,又彷佛碰到了什麼,拖着一條長長的火焰尾巴,歪歪斜斜地劃過星幕。
巨大火球朝着孫武墜來,孫武本能地伸手擋架,但幻影卻透體而過,接下來整個空間爲之一亮,漆黑的星幕消失,出現在孫武等人眼前的,是一片慘遭劇烈爆破浩劫的大地。
那真是一片末日景象,地面上出現一個無比巨大的凹洞,巨洞範圍內沒有一隻蟲、一根草;被高溫烈火燒灼過的土壤,不僅焦黑如炭,有些甚至玻璃化,變成了一大團黑漆漆的礦石。
在這個巨洞的中心點,插着半截「銀梭」,另外半截看來並沒有插入土中,而是已經在連串爆炸與撞擊中粉碎,僅餘下這半截殘骸,冒着高熱的白煙,插立在巨洞的中心。
「……什麼意思啊?這個銀色東西……是從天上來的?」
孫武皺起眉頭,回看身後,發現拓拔小月與自己一樣,也是一副茫然不解的表情,但姍拉朵卻似有所思,而正前方的基德長老則呆呆出神,喃喃道:「傳說是真的……四靈之民,其祖始於天上……」
聲音很輕,孫武差點就聽不到,但這些話入耳的瞬間,仍舊給了孫武一些提示。如果說,這個銀色的飛行體,是四靈之民的祖先,來自天外,而樓蘭一族正是四靈之民的一支,那麼總和起來的意思,就是「樓蘭一族來自天外」!
察覺到這個可能,孫武頓時明白自己看到的東西是什麼。當今世上的法寶技術,雖說源於太古,但其中九成都是近代由域外整合、傳入,換句話說,正是樓蘭一族做了這些事,若樓蘭一族的祖先自天外而來,那也就代表是這些「人」帶來了製作法寶的技術。
法寶技術的源流之謎,就從這裡解開,孫武正想多看看這些畫面幾眼,整個空間卻一下子歸於黯淡,那些畫面全數消失,只有一個聲音迴響耳際。
「唉呀!好像搞錯了什麼,我可能把後頭的紀錄洗掉了!」
一個男子的聲音,卻不是基德長老的嗓音。孫武幾乎興奮得跳起來,這聲音正是生死未卜的路飛揚,聲音近在咫尺,人也不會太遠,但沒等孫武轉頭去找,另一個聲音又響了起來。
「不會動就不要亂動啊!這些影像很重要,搞不好是牽涉到所有人類的重大機密耶!被你一洗掉,是全人類的損失,你成了千古罪人啦!」
這聲音讓孫武如遭雷擊,再怎麼樣,自己都不會忘記這個嗓音,儘管自己從沒見過本人,但在慈航靜殿所見的幻覺中,自己已聽過多次,這輩子都不會記錯他的聲音。
西門朱玉!
爲了追尋這個絕世大淫賊的足跡而來到域外,現在終於找到了線索。已死的人不可能重生,此刻所聽到的,只會是他當年到此被錄下的聲音,記得拓拔小月說過,曾有兩個中土人造訪桑德族,一個是後來的天妖,一個應該就是西門朱玉了。
西門朱玉與路飛揚都是同盟會的創始成員,爲了要打倒天妖,跑到域外來蒐集資料,這是很合理的事,這兩人與桑德族有了接觸,更得知了阿鼻血的秘密。孫武看到黑暗中出現一縷微光,兩個模糊人影站在石臺上,與石蓮花保持一定的距離,面對面地商量、交談。
從他們的討論中,孫武聽得明白,西門朱玉在向路飛揚解釋,這具「銀梭」中的「人」,因爲在墜落中受傷太重,爲了延續生命,不得不與本地的生命體做結合,因結合的對象有別,誕生了四個特異的人形族類,儘管外表與尋常人沒有差別,卻具有特殊的異能,可以使用特殊的法寶。
「……虎、龜這兩族血裔,現在應該已經斷絕。從那些被你洗掉的畫面來看,我想桑德族與龜族有些關係,可能是以前侍奉龜族的奴僕,得到了一些技術與知識,不過血裔還真正流傳的,只有龍、鳳兩族。」
「樓蘭一族以鳳爲聖物,是四靈之中的鳳族,得到的法寶技術最多,擁有當今世上最厲害的法寶,更輔助天妖爲禍中土,確實是好大的能爲,但……龍之一族,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哈哈哈!你的腦子真不靈光,那麼明顯一的東西,常常在你眼前晃來晃去的,你卻說自己不清楚。你想想,四靈之民與尋常人種最大的不同點就是血緣,他們所開發的武技,僅有自家族羣能使用,別人練了卻發揮不出應有威力,那是爲什麼?」
「因爲別人沒有他們的血統……啊!」
不僅影像中的路飛揚失聲驚叫,就連孫武也想到了這問題所代表的意義。不曉得從什麼時候起,大地上開始出現一些只有特殊血緣才能運使的武技,人們稱之爲「血限武學」,其中最有名的一支就是……
大武皇族!
「天子龍拳」正是大地上堪稱無敵的血限武學,傳說中大武王朝的開國祖,更擁有很多不可思議的神能,對比起來,要說是四靈之民中的龍族,可以說是非常吻合。
只是,這件事如果宣揚出去,大概會嚇壞不少人,說不定連武滄瀾都會被嚇到。大武皇族居然是天外來客的後裔,中土的老百姓曉得這種事,肯定會天下大亂……如果他們相信的話。
「樓蘭一族的腦子不太正常,我們的武同學也是野心勃勃,要是讓他們接觸到這裡,那後果就嚴重了。」
「嚴重?你知道阿鼻血究竟是什麼了?樓蘭一族爲什麼要奪取阿鼻血?」
「嗯,龜族費盡心血,製造了這個會不斷移動的基地,絕不讓四靈之民接觸到阿鼻血,這絕不是沒道理的,從剛纔看到的影像,我相信所謂的阿鼻血,就是始祖之民所遺下的血液。」
西門朱玉向路飛揚解釋,始祖之民與本地生物同化,因爲體質與進行模式的差異,於是有了四靈之民。龍、鳳、虎、龜,雖然各自有不同的異能與技巧,但在強度上相信是比不過始祖之民,這些始祖之民遺留下的血液,代表着無限的可能性,即使是一個普通人,若與阿鼻血結合,都有可能瞬間強化,變成不遜於四靈的新生命體,更別說四靈之民若奪得阿鼻血,進行再次融合,會發生何等驚天動地的進化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都已經來到這裡了,我們要不要試着把它據爲己有啊?」
西門朱玉拍了一下路飛揚,含笑問話。簡單的一個問題,蘊含着強大的吸引力,現在已經很明顯可以確知,天妖就是得到了阿鼻血之助,纔會變得那麼厲害,如果路飛揚也與阿鼻血結合,那麼不但打倒天妖有望,更有可能在打敗他之後,取而代之,成爲下一個天下第一。
這個問題的誘惑力太大,孫武也不知道路飛揚會如何回答。若是不久之前,孫武覺得路飛揚會點頭接受,但在看到路飛揚拼命與心眼宗主一戰後,孫武就對這答案不是很有把握,想着想着,孫武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來。
「嘿,我想我是無福消受了。樓蘭一族也好,天妖也罷,你看看這些混血怪物有幾個腦子正常的?如果接受阿鼻血的代價,是把自己搞得和他們一樣瘋狂,那麼……我想我還是以當一個人爲榮。」
聽見路飛揚拒絕了這誘惑,孫武滿心振奮,忍不住爲路飛揚讚一聲好,但短暫興奮過後,卻聽見路飛揚道:「……更何況,你也解不開阿鼻血的封印,現在我們連碰也碰不了,說什麼將它據爲己有?」
西門朱玉道:「是啊!很頭痛耶!不曉得當初天妖是怎麼破解封印,取得阿鼻血的。照理說,大武皇族、樓蘭一族都不可能幫他,而當初四靈之民聯手對阿鼻血下的封印,除非是有着四靈血統的人,其他人一碰到這朵石蓮,就會被封印力量給消滅,我也想不通天妖是怎麼解印,得到石蓮內的阿鼻血。」
路飛揚道:「你答應桑德族要協助他們,現在破解不了天妖得寶之謎,等一下出去要怎麼向人交代?」
「這個嘛……雖然我無法解開封印,」以利用這個封印本身的力量,在石蓮外圍再下第二道封印。第一道封印只能由四靈之血解封,那第二道封印就專擋四靈之血,只要稍微引導一下能量,這種雙重結界不是很難做的。」
「這麼一來,連桑德族自己都無法接近了,剛剛你是怎麼說服他們放我們進來的?現在又要怎麼向他們交代?」
「就說是我們手賤,亂按亂摸,發生了連我們也不瞭解的變化就成了。只要再送他們一點禮物,比如說什麼厲害的防護機關,應該可以讓他們滿意了,恰好我手上有一個很好玩的設計圖,用這個來當防護機關,縱使是世上一流高手,也會被耍得不明不白。」
「聽起來好像很厲害,但如果桑德族拿這機關對付我們,那又該怎麼辦?」
「哈哈,你以爲每個人都像你這麼老實嗎?爲了提防這一點,這個防護機關當然要預留後門,至於開啓後門的密語……就用昨晚聽的那些冷笑話好了,不可能有人在這種地方說冷笑話,拿冷笑話來當通關密語,保證萬無一失。」
「你……你很變態耶!」
「哇哈哈哈!在亂世生存,變態纔是王道啊!」
西門朱玉哈哈大笑,又拍了拍路飛揚的後背,影像慢慢淡化,像是兩人正走出石臺。
「對了,我等一下還可以告訴桑德族人,設好的這個封印,我現在雖然開不了但十幾年後會有人承繼天命,來解開這些封印,讓桑德族可以得到阿鼻血,那個人……就叫降妖尊者好了,尊者這個字眼聽起來很有氣勢。」
「喂,西門,十幾年以後,真的會有個降妖尊者來嗎?」
「……我只要等一下能平安走出去,不被人追殺,其他的事我纔不管咧!十幾年以後的事,鬼才知道,你喜歡的話,十幾年後來扮降妖尊者吧!記得多背幾條冷笑話啊!」
聽到西門朱玉的回答,孫武第一時問望向基德長老,發現這個老人張大嘴巴,十足一副心臟快要停止的樣子,十幾年來的等待,真相揭曉竟然是如此,想想確實是令人同情。
「……喔,還有一件事我忘記說了,不能破解封印真是太可惜了,雖然阿鼻血對四靈之民有無窮益處,但石蓮底下的那些綠色礦石,是龍族的剋星,你知道嗎?我剛剛看了影像,才發現那些綠色石頭就是大名鼎鼎的克里……」
西門朱玉的聲音越來越小,終至完全消失,整個空間再一次回覆黑暗。
與桑德族的相遇,最後以出乎意料的形式結束,當降妖尊者的真相揭曉,憤怒的桑德族人燒燬了神轎,翻臉相向,孫武和拓拔小月聯手擋了幾陣箭雨,才爭取到雙方和平說話的機會。
「抱歉,各位,但我們……」
孫武試圖說些什麼,但面對情緒激昂的桑德族人,這些努力毫無意義,尤其是當桑德族人意識到,等待十多年的阿鼻血解封機會,只是一個虛幻泡影,他們仍舊只能守着阿鼻血,而且是可望不可及,那股憤怒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消解的。
如果這個氣氛持續下去,很有可能就要爆發戰鬥,但心眼宗的威脅太近,兩邊人馬都不願意爲此虛耗實力,所以最後的結果,就是孫武等人全部給扔出桑德族的大門。
「滾!永遠不要再靠近了!卑鄙的中土人!」
之前是那樣子給人抓進去,現在卻像是扔垃圾般被轟出來,這種感覺當然不會很好,但想到桑德族人所面臨的處境,孫武也就可以理解他們的心情了。
西門朱玉說,桑德族本來應該是侍奉龜族的奴僕。阿鼻血這件無上聖物,顯然是從龜族那邊得來,至於是奪來或是繼承而來的,那就不得而知了,但桑德族對阿鼻血寄望甚深,只要能得到阿鼻血,桑德族全族就能進化、強化,變成與四靈之民同級數的優越種族。
爲了這理想,桑德族不曉得已經守住阿鼻血多少年了。這期間,不斷與覬覦阿鼻血的敵人戰鬥,而阿鼻血雖然是近水樓臺,偏偏又可望不可及,這份焦急心情長久累積,若說沒有恨,那一定是假話。
當年,先是來了一個天妖,用桑德族人所不理解的方式,秘密竊取了阿鼻血;跟着又來了一個西門朱玉,用花言巧語讓桑德族人放他進來,研究天妖竊寶之秘,結果非但沒能成功,還又多設了一道封印,留下一個不會實現的預言。
桑德族人等待這個預言十幾年,如今真相揭曉,預言破碎,他們的夢想付諸東流,又要再陷入可望不可及的噩夢輪迴,今後的日子大概會很不好過。
「我滿同情他們的,不過,阿鼻血對我沒什麼吸引力,倒是那個發綠光的礦石。西門朱玉說是叫克里什麼東西的,能弄到手就好了。」
從實際意義來說,這次與桑德族的接觸,可以說是大有收穫,不但意外得知了阿鼻血的真相,知道了始祖之民的存在,還曉得了大武皇族的剋星,雖然那東西的效果未經測試,但有西門朱玉的說話做保證,相信不會差到哪裡去,只要能把它弄到手,就能剋制武滄瀾了。
「……那個流浪漢之前也說過,這次到域外來,其中一個目的就是想找到桑德族,偷偷起出寶物。」
小殤把手一擺:「不過呢!沒有那個福氣,寶物近在眼前也沒用,他在慈航靜殿的時候蒐集了一堆冷笑話,死背活背,誰知道還沒機會取寶,就完蛋掰掰了。」
桑德族長年處於地下,阿鼻血的石臺機關又可以轉移,若是不經過一番尋找,路飛揚也沒有把握能找到桑德族,哪想到世上有這等巧事,歷經長久移動,桑德族已來到域外邊境,孫武等人一出中土就接觸到了桑德族,而路飛揚還沒有機會重回舊地,就與心眼宗主對拼,生死不明。
小殤聽路飛揚講述當年舊事,知道了通過桑德族幻覺守衛的方法,就此過關斬將,讓孫武等人能夠接觸到阿鼻血,然後……一起被人扔了出來。
「等等,小殤啊!路叔叔早就告訴你桑德族的秘密,阿鼻血事關重大,你怎麼也不早點跟我說一聲?」
「……這種問題也要問,你不覺得自己很白癡嗎?一個這麼高等級的秘寶,我知道了有可能會告訴別人嗎?」
「呃……你想一個人獨吞啊?」
「……迫於無奈,在某些情形下,也可以分你一成。」
小殤大剌剌地表示,孫武除了說一聲「謝謝」,也不曉得自己還有什麼話好說。
事已至此,衆人只得重新再審視一下方向。這一趟突襲心眼宗分舵的行動,沒有能取回祭刀,卻奪取了一顆天香纓絡,雖不是一無所獲,但搞到四名成員失蹤、下落不明,這其實是非常大的失敗,更沒有能夠完成對拓拔小月的承諾。
那麼……該殺回去嗎?
這絕對是最不明智的方法,以心眼宗主的武功之高,孫武等人便是在實力最強的時候,也挫敗在他手上,現在少了路飛揚、任徜徉等人的協助,硬碰硬的後果絕對是全軍覆沒。
但是……就這麼撇下同伴不理,自己一個人逃命,這種事情孫武也做不出來,所以到底該怎麼辦,這件事讓孫武苦惱了。
「不能力敵,就只好智取……有香菱在這裡就好了,我的頭腦不行……智取也不行的時候……」
孫武躊躇猶豫,姍拉朵插嘴道:「很簡單啊!不能智取的時候,就找幫手吧。很少有人混江湖是像你這樣混的,你以爲什麼事情都要自己一個人做嗎?這裡是域外,不是你的地頭,有什麼問題就先找幫手吧!」
這話確實有其道理,孫武聞言,詢問的眼光自然就往拓拔小月身上看去。
「知道了,我來想想辦法吧!我想我應該能幫到一點忙,試着在這邊提供一點資源。」
拓拔小月表示,自己遭受心眼宗人馬的攻擊,同行人員死傷慘重,許多也是下落不明,其中若有人倖存,必定會聯絡龜茲,若這推測成真,那麼龜茲的救援部隊多半已經在附近,只要能與他們會合,問題就解決了一半。
「我可以用煙火信號與部隊連絡,把煙火射上天空,只要部隊看到,就會主動住這邊過來,可是……」
拓拔小月從懷中取出煙火,那幾管煙火早已被浸泡溼透,無法使用了。
姍拉朵一伸手就把溼透的煙火奪過,稍一審視,搖晃幾下,也不曉得是做了什麼,猛一抖手,就射出幾團煙火,在天上燦爛地爆開,亮眼的程度,相信幾百裡內都看得見。
過不多時,西方的天空燃放出一團紅色煙火,似是對拓拔小月的信號做出迴應拓拔小月興奮道:「是龜茲的軍用煙火,接應的部隊果然來了!」
「來了不就好了?走吧!」
姍拉朵也不多話,白袍一束,就往前走。孫武看着她的背影,覺得自己越來越佩服這個女人,儘管她沒有什麼強大的戰力,但有了她做後勤輔助,好像什麼問題到她手裡,都能一下子就解決,再無後顧之憂。
慈航靜殿之戰,姍拉朵沒有實際參與,但她所種下的奇形植物,卻起了很大的助益,再加上這一路以來的種種,孫武對「三美神」這名號生出敬意,更開始感受到當年太平軍國之戰時,姍拉朵的高明與魅力。
「小子,你搞錯了!」
似乎察覺到孫武的想法,走在最前頭的姍拉朵出聲道:「當年最高明的後方輔助員,不是我,也不是你姊姊,而是龍葵。」
「龍葵?就是最後那一位?」
三美神的最後一位,孫武聽過幾次名頭,卻完全不知道是怎麼樣的人,聽姍拉朵主動提起,大感興趣,連忙側耳細聽,哪知姍拉朵不再往下講,一轉回頭,臉上赫然戴了一張花面具,把跟在後頭的孫武和拓拔小月都嚇了一跳。
「爲、爲什麼突然戴面具啊?」
「沙漠地方太乾燥,對皮膚不好,拿東西遮一下。」
這麼沒誠意的回答,自然不能令人滿意,姍拉朵只好解釋說,自己與心眼宗有點過節,如果讓心眼宗認出來,將會非常麻煩,所以現在起必須戴着面具,以防不測。
孫武一聽就覺得古怪,當時在格巴圖面前,姍拉朵毫無忌憚地自亮名號,一點都看不出有什麼害怕的意思,沒理由現在才臨陣退縮,這根本是前後矛盾,況且心眼宗。已經把她歸來的消息傳開,想要戴面具遮掩,根本毫無意義,除非……
(啊!她不想讓小月公主知道她是誰!)
孫武想起了這點,立刻望向拓拔小月,發現她點了點頭,認同了姍拉朵的話,沒有對此感到懷疑,反倒是站在她身後的小殤,偷偷做了個鬼臉,證明孫武的猜測不錯。
再想一想,自從拓拔小月出現以後,任徜徉也好、姍拉朵也罷,似乎都小心翼翼,從不曾在拓拔小月面前,叫出姍拉朵的名字,有意隱藏她的身分。這些東西之前還沒有察覺,但現在想過一遍,發現一切正是如此。
巴伐斯夫的血案,域外各個大小部落都有重要人物死於此事,龜茲想必也不能倖免,拓拔小月是龜茲的公主,或許有什麼長輩親人因此而亡,姍拉朵基於這個考慮,隱藏住自己的身分,這該是最合情理的推測。
「那……我們該怎麼稱呼你呢?」
「這個……對了,就叫我疤面大俠吧!」
孫武不知道該怎麼把話接下去,一個好好的女人,卻取這麼男性化的陽剛名字。任誰聽了都會發笑。也不曉得自己是倒了什麼楣,以前看過的冒險故事裡,男主角身邊圍繞的都是美女,自己同樣也是冒險冒得九死一生,怎麼身邊圍繞的盡是些心理變態呢?
姍拉朵說完話後繼續往前走,拓拔小月卻湊近過來,悄聲道:「你朋友要改名避麻煩,這我沒什麼意見,但她本來的名字叫什麼啊?」
「這……這個……我也……」
孫武答不出來的問題,幸好小殤從旁解圍。
「喔!叫疤面男,雖然奇怪了點,但叫久就習慣了。」
「疤面?明明是個女人,爲什麼會有這麼怪的名字?你們的這位朋友雖然有本事,但個性似乎不太正常啊……」
「別介意,她有一段不太愉快的過去,現在是心理變態,每次變態起來就喜歡女扮男裝,有時候還會貼上鬍子,跑去妓院當瘋狂殺手!」
小殤笑着說話,講到「女扮男裝」時,拓拔小月的臉色不太好看,孫武心中好笑,拉着小殤追上姍拉朵,不讓拓拔小月難堪。
過不多時,前方煙塵滾滾,有大隊人馬迅速靠近,正是龜茲國的騎兵。遠遠看去,每個騎兵都穿着鐵甲,腰配長劍,堪稱一支精裝健旅,發現了拓拔小月後,朝這邊直線飆來。
騎兵來到拓拔小月身前,全體下馬,朝着公主殿下行禮,從他們的緊張神色來看,拓拔小月相當地得人心,甚得擁戴,而她也立即向騎兵下令,請他們協助搜尋失蹤的幾名同伴。
騎兵隊的隊長,恭敬地向拓拔小月鞠躬,用孫武聰不懂的語言,向公主進行報告。拓拔小月用很嚴肅的表情在聽,整個聽完之後,拓拔小月轉過頭,用中土語告訴孫武她剛剛得知的重要情報。
「想不到,巴伐斯夫的罪人,姍拉朵·伊凱爾回來了!」
「什……什麼?」
孫武的聲音結結巴巴,看到拓拔小月在說着這些話的同時,爆發着強烈的怒氣與殺意,邊說邊重重敲着手,恨聲道:「真是老天有眼,我從小就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能手刃此人,現在這個夢想終於有機會實現,該說是我域外民族全體的大幸。」
拓拔小月擡起頭,看見孫武一副吃驚的模樣:「怎麼了?很吃驚嗎?這也難怪,姍拉朵·伊凱爾的名氣很大,你應該也聽過的,對她有什麼印象嗎?」
「這個……呃……這個……小殤,幫忙把疤面大俠請過來,我想問問她的意見,看看她有沒有什麼好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