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了,她去車站幹什麼?”
“去接一個很要好的朋友。她在外面工作,幾年纔回一次!”
“你走路怎麼去接她?要不我陪你們一起去吧!”
“別別別。你走過去更加礙手礙腳!”
“真的不用我陪?”
“真的不用!”
秦風把她送到車站,就假裝掉頭離開了。其實他把車子開到陰暗隱蔽的地方,走下車擦看她的一舉一動。他覺得很不可思議,好友難得歸來一趟,行李肯定很多,她空手怎麼去接?再說她滿臉焦急,一再催促自己離開,裡面肯定存在貓膩。
一輛長途客車駛進了汽車站,她也走了進去。五分鐘以後,很多旅客提着行李箱從大門走了出來。秦風揉了揉眼睛,深怕自己一時眼花而看錯了人。果不其然,芷欣挽着一位男生的胳膊有說有笑地走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他差點要吐出血來。還說什麼深夜去接要好的朋友?原來所謂要好的朋友就是他?樊凌峰啊樊凌峰,你在四川娶了媳婦又回來幹什麼?你吃着碗裡的,難道還要跟我搶這個鍋裡的?他奶奶的,到手的鴨子就這樣飛了!真是畜生!他帶着滿腔的怒火,滿腹的醋勁灰溜溜地走了,一點脾氣都沒有。
“我不該發短信給你的!搞得你這麼晚還跑了出來!”
“沒事。坐車坐累了吧?”
“恩,有點,到了賓館真該好好睡一覺!”
“我還以爲你不回來了呢!”
“本來不回來的,因爲捨不得你,所以就回來了!”
“那你跟那位姑娘結婚了沒?”
“沒有。”
“你媽不是說……?”
“說來話長,明天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你,好嗎?”
“那好吧,我們先找個住的地方!”
“前面有一家,要不我們去看看吧?”
“好的。”
兩人走了進去,看了下住房條件,單人間,有電腦、電視、電話、空調和獨立的衛生間,價格卻只要五十元每晚。在物價暴漲、鈔票氾濫的年代,這個價位已經非常低了。他用身份證交給服務員登記了下,交完押金和房款就準備上樓。
“芷欣,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
“怎麼,難道你就不留我住一宿?”
“不是這樣。要是不回去,你父母會擔心你的!”
“那好吧,你不用送我了,我打的回去!”
“那你路上小心點!”
第二天一大早,官風燕剛從市場買了一隻豬心回來,便看到芷欣早早起牀了。一直以來都喜歡賴牀的她,難得一次起得那麼早!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媽,我不在家裡吃早點了!”
“又不早說!搞得我買了一個那麼大的豬心!”
“可以中午等我回來吃嘛!”
“一大早的你將要幹什麼去?”
“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芷欣來到樊凌峰所在的賓館,輕輕地敲了下門。舟車勞頓的他實在太疲倦了,以爲是服務員,就沒有搭理她。直到聽到她的聲音,他才勉強地爬了起來。一進門,芷欣就迫不及待地跳到他的身上,雙腿死死地夾住他,紅脣送上。
“怎麼那麼早就過來了?”
“想你唄!走,出去吃早餐吧。”
“還沒漱口呢!”
“你去吧,我等你。”
吃完早餐後,把賓館裡的房間退掉,兩人再到街上去找出租房。房子找好了,兩人又到附近的一家超市買些生活用品,緊接着便開始佈置房間。雖然房子小了點,只有一室一廚一衛,面積才五十平米多一點,但是能跟她住在同一個城市的天空下,就已經非常心滿意足了。
“好了,你可以講講你的事情了!”
“好吧。”
於是,樊凌峰把這段日子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
冬天本來是個寒冷的季節,但是那一天卻有些反常,即使只穿一件長衫,身上也感到很溫暖。門前的那條河,底部的細沙能看得清清楚楚,卻總是找不着魚的蹤跡。河邊的那棵柿子樹,樹葉黃了,宛如屋頂上的瓦片,金光閃閃,格外耀眼。菜園裡的上海青長得很茁壯,細小的白蘿蔔露出了地面。一隻山雀“唧唧”叫了幾聲,越過荒山野嶺,停在了杉樹的樹梢上,清脆的叫聲婉轉動人,輕巧的身影婀娜多姿,迅速地繪出最優美的曲線。
樊凌峰的兒時娃娃親陸靜來到他家,他的母親賴秋燕正在河邊揉洗衣服。
“陸靜,你來了啊?”
“是的,秋燕阿姨。凌峰在家嗎?”
“是的,他在屋裡。”
“行,那我進去陪下他!”
“恩,好的。”
她敲了下他的房門,經過允許之後走進房間,看到他伏在一張破舊的香樟木桌上,背對着,不知在幹些什麼。走過去才發現,他在素描紙上畫了一位美女,眼神相當傳神。雖然她沒見過畫中的人物,但是可以猜測到,她應該就是他心中的那位女孩。
“你怎麼來了?”
“難道我不可以來嗎?”
“可以,沒有人能阻擋你的到來。”
“這句話聽起來怎麼那麼彆扭呢?”
他沒有吭聲,而是把那幅畫放入了文件夾中。當他翻開文件夾的那一刻,她看得很清楚,裡面已經保存了很多副畫。即將成爲媳婦的她,看到此情此景,心一直不停地在滴血。
“你畫的是芷欣嗎?”
“明明知道,爲什麼還要問我?”
“有個問題我一直想不明白。”
“想問就問吧。”
“爲什麼她付出的更少,而得到的愛卻更多呢?”
“我會慢慢忘記她。”
“可是忘記深愛的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我知道。但是沒辦法,父母之命不可違!”
“就算你不愛我,但我知道我愛你就夠了!”
“好一句傷感淒涼,又感人肺腑的話語。”
“既然如此,那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嗎?”
“實在不好意思,我不太想出去。”
“其實我早已猜到了這一點!”
陸靜悻悻地離開了他的房間,一出門便看見賴秋燕提着一桶的豬食向豬圈走去。陸靜也走了過去,反正無事可做,與她嘮嘮嗑,培養下婆媳關係也未嘗不可。陸靜幫她提了過去,餵養的手勢很熟練。
賴秋燕心裡很清楚自己的擇媳標準,只求勤勞節儉、孝順踏實的,不求好逸惡勞、水性楊花的。就算妻子長得跟鮮花似得,也總有凋謝的那一天。兩夫妻在一起,沒什麼別的,就是要踏踏實實地過日子。
“他在房間裡幹什麼?”
“沒有幹什麼,只是身子有些不太舒服。”
“他的心不在你這邊。這一點,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
“阿姨,別這麼說!”
“不過你放心,至少我會把你當成親閨女看待!”
“有阿姨的這句話,我心裡就暖和多了!”
通過窗櫺,樊凌峰看到她們兩人談得甚是投機,有說有笑的。真正喜歡的人不能在一起,不喜歡的卻要一直走下去。這就是命,誰也無法違抗。既然雙方的父母都極力反對,愛情之路再走下去已經沒有了意義。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慢慢把她忘掉,等待着婚禮那一天的到來。
他正想準備躺在牀上休息一下,春亮就打電話來了。
“喂,樊兄嗎?你在哪呢?”
“我……我出差去了,請問有什麼事嗎?”
“你真出差去了?”
“是啊,怎麼了?”
“芷欣割腕自殺了,你知道不?”
樊凌峰在電話另一頭立即激動了起來,把聲音拉大。
“自殺了?爲什麼?”
“你都不知道,我就更加不清楚了!”
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揪住自己的頭髮,拼命地搖着頭。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把你給害死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從沙啞的聲音中可以看得出來,他對她飽含着濃濃深情,把愛注入了骨髓裡。
“別傷心了,她沒有死!”
“沒有死?”他顯得異常興奮,嘴裡不停地念叨着,“那就好,那就好……”
他突然好像又想到了什麼東西,掛斷電話就急匆匆地去賴秋燕。到了菜園裡,看到她們兩一個挑水,一個澆地,又不忍把心中的話說出來。
當年,母親患了風溼病,躺在牀上不能動彈,妹妹在縣城讀高中,自己在大城市讀大學,家裡的擔子全落在父親的肩膀上。陸靜得知情況後,主動來到自己的家裡幫做家務,與寂寞的母親聊天解悶。
他暗自扇了自己一巴掌,罵道:“別人這樣對你,你卻這樣對她!真是畜生!”
然而,芷欣的生死就不用管了嗎?
他心急如焚,不停地摩挲着手掌,院子裡的每一寸地方都被走遍了。
陸靜沒有留下來吃飯,堅持要求回去。
“媽,我想去一趟芷欣那!”
“堅決不行!”
“她割脈自殺了!這都不肯?”
她驚愕地望了他一眼,態度很快軟了下來。
“爲什麼自殺?”
他把事情的梗概說了一遍。
“既然沒什麼大礙,那就不必過去!你在電話裡頭一樣可以安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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