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嫖娼被抓了。”雪瑤面紅耳赤地答道。
春亮疑惑了,爲何有了老婆還要在外面拈花惹草?難道是兩夫妻性生活不和諧?他沒有過多地去猜想,扒了幾口飯後,事不宜遲,載着她往縣城趕去。在路上,春亮才得知,雪瑤爲了挖出幕後黑手,讓真相大白於天下,半個月來未跟二狗子洞過房。正因爲耐不住寂寞,他才做出對不起妻子的事情。
到了派出所,二狗子做完了筆錄,在處罰書上簽字,按手印,拍照,並留取了指紋與血樣。作爲家屬的雪瑤繳納了一千元的罰款後,派出所便釋放了二狗子。
“離婚吧。”兩口子回到家,雪瑤邊收拾行囊包裹,邊說道。
“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二狗子哀求道。
“結婚沒幾天你就揹着我在外偷腥,叫我怎麼給你機會?”
“借我一百個膽我也不敢了!”
“寧願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男人那張破嘴。”
“那你怎樣才肯饒恕我?”
“我對你已經死心了,沒有機會了!”
一想到好不容易壘起來的幸福將要轟然坍塌,尤其是看到雪瑤鐵了心要走,連傳宗接代都沒了指望,二狗子心裡豈能不着急?好話軟話說了一大筐,嘴皮也磨破了,也拉不回她那顆破碎的心。在萬分悲痛之下,他最後還是使出了殺手鐗——跪在媳婦的面前深深懺悔。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只能跪天跪地跪父母跪長輩。看到他的態度那麼誠懇,念是初犯,並不是不可饒恕,更何況二狗子犯下錯誤,雪瑤承認自己也有一定的責任,畢竟女人的心是豆腐做的,於是她心軟了。然而她又擔心丈夫再犯同樣的錯誤,便板着臉孔說道:“原諒你可以,但你總得讓我心裡踏實點吧!”二狗子也不是愚蠢呆笨的人,腦海裡突然靈機一動,把整個房間找了個遍,總算找到了一隻斷水的筆和幾張皺巴巴的紙,以潦草的字跡寫了一份保證書。
“簡直就是鬼畫符,寫的什麼東西,亂七八糟,看都看不懂!”雪瑤抱怨道。
“沒辦法,小學都還沒畢業嘛!要不要我念給你聽?”二狗子搔着頭髮,呲牙咧嘴地說道。
“行了。下次你要是再敢出軌,我把你的根給剁了!”她咬牙切齒地說道。
“那事情就此罷休?”
“不行!”雪瑤果斷地說道。
“爲什麼?”
“還有事情你還沒坦白呢!”
“什麼事情?”
“還春亮一個清白!”
“我不是說了……”
“少扯淡!”雪瑤大聲打斷道,“前些日子看到你欲言又止的樣子,就知道你想隱瞞什麼東西!你越是這樣做,只能讓我對你越反感!你現在已經錯了一步,就不要再這麼執迷不悟了!難道你這樣做就對的起九泉之下的母親和女兒嗎?你這樣隱瞞下去就能讓她們安心閤眼嗎?春亮待你不薄,你何必又如此恩將仇報呢?既然你還是那麼不知悔改,那你就等着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吧!”說完,把門狠狠把門“砰”地關上,出去了。
二狗子再次跪在地上,不停地抽着自己的耳光,流下了懺悔的眼淚。
第二天,雪瑤把由二狗子口述,由她執筆的懺悔書交到春亮的手上。他接過來一看,真相終於浮出了水面。事情還得回到兩年前,二狗子賭博輸了一屁股債,眼看就要到還債的期限,可是手上一分錢都沒有。多次向母親索錢,卻無果。二狗子卻從佛招的口裡得知冬梅送了一些銀首飾和一沓錢給春亮。冬梅吃裡扒外的行爲惹怒了二狗子,尤其是疤面古一夥不斷採取激進措施對他進行施壓,導致那天晚上他終於失去了理智,喪失了人性,用拳頭狠狠地揍了冬梅一頓。“行刑逼供”之下的冬梅終於說出了那些銀首飾和錢的下落。然而二狗子擔心事情泄露出去遭到天譴,被村民戳脊梁骨,就採取移花接木之計,利用春亮家的鋤頭來挖女兒的骨灰盒。傷心欲絕的冬梅在無奈之下只好含恨服毒自盡。當村民都把輿論的焦點指向春亮後,二狗子這才安心落意地跑到外面,躲避下風聲。
“二狗哥啊二狗哥,這兩年你可害苦了我!”春亮雙手揪着頭髮慨嘆道。
“早知道他是這樣的人,說什麼我也不會嫁給他!”
“其實這懺悔書給不給都不大重要了。”他神情沮喪地說道。
“爲什麼?”
“她已經和我掰了。”
“這樣啊。但至少能證明你的清白啊!”
雪瑤說的也不是不無道理。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毀其節。雖然他無須身隕,也不可能名垂於竹帛,但是就算勞燕分飛,也要留取清白在人間,心中也無愧了!
“二狗哥又出去做泥水了嗎?”
“沒有。一大早就給他爹孃上墳去了。”
春亮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裡,電腦上單曲循環反覆播放着王健的《冰吻》這首歌。“遠望你漸漸消失的背影/我憔悴的心在淌着淚/愛個人爲什麼這麼辛苦/我對你是不是太在乎/難道你早已心有所屬/爲何命運偏偏註定讓我孤獨/我累了我痛了/我對你的愛已經疲憊了/我醉了我哭了/我被你的愛徹底傷透了……”他想竭力地忘掉她。然而,人是很奇怪的動物,愈是想忘記某個東西,愈是讓人無法割捨。逝去的美好,只能留給回憶。
“叫你哥出來吃飯。”梅蘭邊卸下圍裙,邊說道。
“我剛叫了他。他說讓我們先吃,肚子還很漲。”綰柳迴應道。
“沒吃東西肚子還漲,不會是生病了吧?”
院子的籬笆上爬滿了密密匝匝的薔薇花。曲曲折折的藤蔓,濃妝淡抹的花朵,散發出無限的詩意。紅的,黃的,白的,紫的,粉的花兒,一簇一簇地依偎在一起,在風中低吟,在淺唱。
夜靜了,春亮一個人躺在牀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整晚都似睡非睡。他穿起衣服,來到瘸二的店裡買了半斤脆皮花生米,再到廚房裡酌上一杯父親用枳椇浸泡的藥酒。有了美酒,只可惜沒有佳人的陪伴。他坐在院子裡的石桌上,邊嚼着花生米邊欣賞着幽美的月色。面對皓月當空,只怨月老不作美,爲何不讓自己牽線與意中人?月亮另一邊的她,又在幹些什麼呢?許久,才發現自己不是不死心,而是死不了心。
醉了,傷了,痛了,累了,哭了……
辦公室裡只剩下春亮與芷欣,其餘的教師都上課去了。她近在咫尺,他卻再也沒有面對的勇氣。有些人註定只是人生裡匆匆行走的過客。是你的,永遠都是你的。不是你的,再怎麼強求也不是你的。強扭的瓜不甜。
他沒有把懺悔書當面交給她,而是塞進了她的門縫裡。
“對不起,我錯怪你了。”芷欣發來短信寫道。
“沒事。”
“真是人心叵測啊!我不該只聽信她的一面之詞。你不會在生我的氣吧?”
“怎麼會呢?”
“爲了表達我的歉意,過幾天我邀你一起包餃子。”
“好的。”
趁父母在外出差之際,芷欣邀請謝傾城、春亮與林玥到家裡包餃子。春亮把麪條捏成長條,接着用擀麪棍擀成圓條。謝傾城把劑子按成厚圓片,再把厚圓片擀成中間鼓、四周薄的餃子皮。芷欣與林玥則把餡放在餃子皮中央,把餃子皮對摺捏緊,再捏完折褶後,便做好的餃子放在蒸籠裡。
二十分鐘後,美味的餃子出爐了。大家紛紛拿起筷子一擁而上,有的夾韭菜豬肉餡的,有的夾青椒雞蛋餡的,有的夾牛肉胡蘿蔔餡的,再蘸些四合調料(醋、醬油、香油、辣椒),不一會,滿滿一籠的餃子就一掃而空了。
“預祝中考成功!大家乾杯!”芷欣笑着端起一杯葡萄酒向大家敬酒道。
“乾杯!”大家齊喝一聲舉杯相碰一飲而盡。
“芷欣,春亮,這杯酒我敬你們兩個,祝你們早結良緣!”謝傾城敬酒道。
林玥暗地裡踩了他一腳,並瞪了一眼進行眼神暗示。
“你踩我幹嘛?我沒說錯吧?”謝傾城緊接着不識趣地說道。
春亮早已端起了酒杯,而芷欣猶疑了片刻,才表情僵硬地站了起來。春亮捕捉到了這一微妙的細節,這意味着她並非真情實意爲愛而飲,而是爲了盡東道主之誼,不願讓他尷尬而難以下臺。
也許她也曾經痛過,只是痛過之後就不覺得痛了,此時留下的只是一顆冷漠的心。人應該知足,就算對方不再喜歡自己,只要視野裡能夠出現她的影子,也是一種幸福。
“多謝。我也祝你萬事如意。”春亮說道。
晚上,春亮打了個電話給黃琴。黃琴告訴他,其實芷欣對他還是有意思的,只是由於一時的誤會而暫時中斷了想法。若真愛她,就彆氣餒,不要顧慮太多,繼續往前追。一旦放手,到時如此搶手的美女就成了別人懷中的嬌妻了。
有夢就有希望?他的內心又如烈火般燃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