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功虧一簣

人生就像列車行駛經過的車站,在每一個月臺,有許多旅客一哄而上,也有很多蜂擁而下。能夠相遇,便是一種緣分。在彼此的瞳孔裡留下掠影,或一晃而消逝,或時過境遷而記憶猶新,可再相見,卻更待何時呢?他是一個注重緣分的人,而那位有過一面之緣的陌生人便是在他面前匆匆而過的一個旅客。

春亮來到學校附近的一家移動營業廳繳費,順便查詢了下昨晚那個陌生號碼的姓名。那是一個很好聽的名字,陶詩涵。然而,一點似曾相識的感覺卻沒有,她該不會是發錯了短信吧?

“你要幫她充值話費嗎?”營業員問道。

“餘額還有多少?”

“欠了十八塊錢。”

既然在感情上傷害了她,那就從物質上進行補償吧。雖然充滿了裸的銅臭味,但除了道歉,似乎也沒有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他再次從錢包裡掏出一張五十元面額的鈔票,放在了櫃檯上。

本以爲事情就這樣過去了,春亮也沒把它擱在心上。沒想到過了不久,陶詩涵又發來一條短信,寫道:“你爲何要幫我充值話費?”春亮彷徨思索着,這短信到底是該回還是不該回,該回的話又該回些什麼呢。在他遲疑觀望之際,她再發來一條:“我就是你送玫瑰花給我的那位女孩!”

看到這則消息,他渾身抖動了一下。她怎麼知道我的手機號碼?她又怎麼知道是我幫她充值了話費?難道她把酒後的玩笑當真?難道自己的無意之舉真的傷害了一個純情少女?一連串的疑惑在他的腦海裡打轉。他如今能做的,只是把當時的情況在短信裡向她解釋清楚。

下班後,官風燕騎着白色輕騎踏板車,來到城北農貿市場。市場里人來人往,砍價聲、喧鬧聲、吆喝聲交織在一起。她先來到肉類區,大部分攤子上擺放着幾塊暗淡無光的豬肉,時不時地散發出一股異味。她搖了搖頭,駐足凝望着賣家禽的攤鋪。想起昨晚已吃的白斬雞和中午剛吃的紅燒鴨,她的眉毛皺了一下,暗自嘆了一口氣。她又來到蔬菜區,走了一圈,還沒確定買啥菜好。

每天都是這樣的菜,別說吃,光看都看膩了。買菜做飯真是一件心煩事,憑什麼它就是女人的專利。女兒啊,女兒,你老說我炒的菜不好吃,可是你炒的菜我就敢吃嗎?用電飯鍋都能將飯煮焦,切菜切到手指頭,等你嫁了人可怎麼辦啊!看來找女婿還得再加個條件,那就是會做菜。這樣女兒就能翹起二郎腿等着飯吃,省得總爲一日三餐之事而手忙腳亂。

“官大姐,買菜呀?”熙熙攘攘的人羣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是啊,買了點黃丫角和田雞。”官風燕轉過身,嘴角露出一彎微笑。

“黃丫角多少錢一斤?”趙雅掀開塑料袋,向裡面瞄了一眼。

“河裡野生的四十塊,人工飼養的三十塊。”

“黃丫角肉質鮮嫩,挺好吃!”

“嗯,我們家一般特別喜歡吃清蒸的。”

“田雞你準備怎麼做?”

“別的不會做,就會爆炒田雞!”

“前幾天我家秦風做了個什麼照燒田雞,味道還可以。”

“小秦在家會經常做菜嗎?”

“只要我回來得晚,他都會把飯菜做好!”趙雅有些得意地說道。

“零後的男孩子會做菜的已經不多了!”官風燕心中不禁嘖嘖稱讚不已。

“他談不上會做,只是能把菜炒熟!”趙雅高調的心一下子低落了下來。

“誒,芷欣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沒吧。”官風燕的內心頓時有些失措,表面卻裝得很淡定地說道。

“昨晚我看到她跟一個男孩在逛超市,我還以爲他是芷欣的男朋友呢!”

官風燕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內心打起了小算盤。雖說樊凌峰那賊小子的父親會寄來三百萬,但也不知道是真是虛。即使是真的,電腦銷售員一千多元的工資,還不夠給小孩買奶粉,更何況拿來補貼家用。要是讓芷欣嫁給秦風,硬件條件絕對沒話說,關鍵是從經常做菜這一點就可以看得出,他是一個會顧家、懂體貼的人,靠得住!至於樊凌峰的家境是否更富有,以後他能否考個好單位,還有待考證,也不得而知,當務之急先穩住趙雅再說。

“絕對沒有男朋友。我的女兒我最瞭解,她一有什麼風吹草動,我都瞭如指掌。至於那男的,也許是關係較好的朋友吧。”看到趙雅臉上的疑雲漸漸消釋放後,官風燕全身繃緊的神經才鬆了下來,嘴角抿笑着,“其實小秦跟芷欣纔是天造一雙,地設一對呢!”

“行,那我跟我家老趙說一聲,得抓緊準備彩禮錢嘍!”

官風燕回到家準備下廚做飯,女兒帶電話過來,稱樊凌峰會過來吃飯,並準備做幾道拿手菜來孝敬她。她掛掉電話,內心喜憂參半。欣喜的是在做菜這一方面,樊凌峰和秦風打了個平手;憂慮的是雖然傍晚的事情瞞過去了,但是總有一天紙是包不住火的,事情總有一天會露餡。因此,必須儘快探清事情的虛實,以免陷入愛情的泥淖之中。

要想探清虛實也不難,向女兒旁敲側擊來打聽口風即可。趁樊凌峰做菜之際,官風燕把她拉到樓上的臥室裡。沒想到這一問,兩人的口吻居然一致。官風燕不知道自己是該真相信呢,還是果斷不相信!誰知道他們兩會不會串通起來,一唱一和地騙自己呢!看來自己得多留一個心眼,雖說什麼孩子是母親掉下的一塊肉,但女兒終究是潑出去的水嫁出去的人,那心多多少少會往老公身上挪一點。

樊凌峰在廚房折騰了一晚上,終於弄出了幾道四川特色菜出來,有宮保雞丁、乾煸牛肉絲、夫妻肺片,還有一碗羅宋湯。做的菜地道不地道,芷欣一家三口就數張春輝最有權威。畢竟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年輕氣盛的他也曾經走南闖北,飄蕩過江湖。

“爸,快嚐嚐,味道怎麼樣?”芷欣滿懷期待地問道。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他那將要品嚐的筷子上。他咀嚼了幾口,豎起了大拇指,稱讚道:“不錯,很有川味!”官風燕也試着夾了一口嚐了一下,微微點了兩下頭。樊凌峰與芷欣兩人對視了一下,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樊凌峰一回到住處,就迫不及待地打了個電話給芷欣,詢問她的父母有沒有在他走後稱讚他,感情方面的事情有沒有得到許可之類的問題。然而他的話說出去半晌,她才從嘴裡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功虧一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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