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還沒到廚房,就聞到一股刺鼻的臭鹹鴨蛋的味道。
到了廚房,只見竈頭和地上滿是渾濁狀的液體。
雪瑤被嚇得臉色板青,就差點沒大聲驚叫起來。
看到妻子身體上沒有受到傷害,二狗子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滑了下來。
“發生了什麼事情?”
雪瑤驚悸不安地答道:“剛纔我在罐裡拿了一隻鹹鴨蛋出來,往碗緣一敲,不知道爲什麼,就爆炸了!”
二狗子從所未聞鹹鴨蛋還會爆炸,驚訝得有些不知所措。
雪瑤只好用抹布把鹹鴨蛋的汁液清理乾淨,可那股惡臭味久久未散。
她打開電腦,在百度輸入“鹹鴨蛋爲什麼會爆炸”,得出了這樣一種解釋,即“鴨蛋可能沒有醃好,並且醃的時間過長,會產生大量的二氧化硫氣體,達到爆炸濃度就會崩。”
雪瑤一想到罐裡還有那麼多“炸蛋”,小心翼翼地撈了起來,準備扔到河裡。
二狗子連忙擋住她的去路,說道:“扔了怪可惜的,還是拿回鍋裡去煮吧!”
雪瑤驚魂未定地答道:“你不怕那些鹹鴨蛋爆炸?”
二狗子二話不說,從她手裡接過那些蛋,準備再往碗緣敲。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雪瑤嚇得趕緊退到一邊,右腳微微踮起,身子向後傾着,脖子縮了起來。
二狗子輕輕一敲,褐色的蛋黃和微黃的蛋清落在了碗裡。
“我說沒事吧,你又不信。”
二狗子又敲了一個,依然是蛋殼破裂時發出的渾厚沉重的聲音。
“乾脆把這些鹹鴨蛋全敲破吧,今晚就來個‘鴨蛋宴’。”
雪瑤答道:“行,那就依你吧,隨你是煎、煮、炒、燉、烤、炸還是醬!”
雪瑤伸了下懶腰,準備到客廳享受下等飯吃的滋味。
結婚近半年了,他居然會主動去做菜。
這可以說是他們感情史上一次具有轉折意義的改變。
雪瑤剛轉身,同樣一場悲劇再次發生。
二狗子的右手不停地在晃動着。
雪瑤撲赫一聲笑了起來,說道:“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俗話說不見棺材不掉淚,二狗子終於認識到了這一點。
第二天,雪瑤把昨天的事情當作笑料向春亮敘述了一遍。
“你知道怎樣醃鹹制鴨蛋才能醃出油嗎?”雪瑤問道。
“好像撒點布驚樹的灰就可以了,以前我媽就是這樣醃製的。”
“布驚樹是怎麼樣的?我們村子裡有這種樹嗎?”
“房前房後隨處可見,它是我們這裡一種四季常青的灌木。等回到村裡,我指給你看。布驚樹的果子跟芝麻一般大小,到了夏天具有驅趕蚊子的效果,所以村民採摘布驚籽後,曬乾縫製成枕頭。”
“哇,好神奇啊!”
“布驚樹在客家人心中全身都是寶,摘取布驚樹的嫩葉擦身子可以治癬疥;曬乾的布驚樹頭和楓樹頭給坐月子的孕婦煮水沖涼,可防風溼抽筋;布驚樹燒成的灰用布過濾後撒在糯米上,蒸出來的糉子更加芳香四溢。”
“不錯,什麼時候我去會會南方這種神奇的植物。”
春亮的手機信息鈴聲響起。
他掏出手機,看了下屏幕上來電者的姓名,又不經意地望了雪瑤一眼。
春亮的這一眼神,觸動了她的某一根神經末梢。
雪瑤嘿嘿笑了幾聲,說道:“又是那個叫陶詩涵的小姑娘?”
春亮的眼珠子由左往右滑溜了一下,有些倉皇不定地說道:“是的,不過我會很快跟她扯清關係的。”
“兩個人在一起快樂就行,又何必扯清關係呢?”
春亮笑了一聲,看了一下短信內容,便向雪瑤告辭出去了。
春亮與陶詩涵來到體育館。
塑膠操場的跑道里全是人,或跑步,或散步,或暴走。
四個健壯男子站成一條弧形的線,藉助一線微弱的燈光,往籃筐投着球。
幾對情侶坐在觀衆席的椅子上,或盯着手機,或舔着冰淇淋,或竊竊私語,或把路人當作了一面風景。
一羣孩子們在圓錐形的沙堆上,玩起了沙漏。
還是游泳館裡面更燈光瓦亮一些,池中的水倒是碧綠清澈,只有一對穿着泳衣的年輕夫妻,帶着一個套在泳圈裡的孩子拍着水花。
“你知道爲什麼大媽不跳廣場舞,改爲暴走嗎?”春亮問道。
“不知道。”陶詩涵搖着頭說道。
“那你聽說過‘暴走媽媽’嗎?”
“聽過,但不是很清楚。”
“她患有重度脂肪肝,但爲了割肝拯救患有先天性肝臟功能不全疾病的兒子,風雨無阻每天暴走十里,脂肪肝居然消失了。”
“你看你的肚子有點小凸起,那也要加緊時間鍛鍊哦!”
“行,那我們每天也堅持暴走吧。”
陶詩涵點了點頭,露出一種發自內心的優雅而淡然的微笑。
一圈下來,陶詩涵有些氣喘吁吁;
兩圈下來,她勉強還撐得住;
三圈下來,她有點力不從心;
四圈下來,她已經筋疲力盡。
春亮咬牙暴走完了十五圈。
雪瑤從冷飲店買了兩瓶飲料,把一瓶遞到他的手中。
“運動完以後必須休息十分鐘纔可以喝水。”春亮喘着粗氣說道。
“不會吧,可我已經喝了哦!”
春亮走了一會兒,坐在草地上,把飲料放在旁邊,用食指觸碰了下她的鼻尖,說道:“以後注意點。你呀,更要加強鍛鍊,才走了四圈就敗下陣來。”
陶詩涵呻吟了一下,不服氣地說道:“要不是踩空了而腳崴了一下,我還能多走幾圈呢!”
春亮左手一把抓住她的腳踝,右手捏住她的腳掌,往順時針方向揉着,說道:“運動受傷處理不及時,急性損傷就會變成慢性勞損。”
陶詩涵的臉立即紅了下來,嘴脣微微動了幾下。
即使是她一個不服氣的藉口,他也當真了。
他又補充說道:“我家有祖傳的跌打損傷藥酒,明天我弄點來給你擦一擦。”
他揉腳運力得當,還別說,筋骨確實舒服。
陶詩涵深情地望着他,說道:“你對每個女孩子都那麼好嗎?”
春亮堅定地答道:“不是。”
陶詩涵的心裡涌過一陣甜絲絲的感覺,繼而傳遍了全身。
他又問道:“你跟我在一起快樂嗎?”
陶詩涵立即站了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裝得有些清高地說道:“怎麼,你想追本宮來着?”
春亮沒有望着她,淡定地說道:“不是。”
她既失望又疑惑地問道:“不是?難道你對我就沒有非分之想?”
“其實我一直都把你當作親妹妹看待。”
陶詩涵的眼淚簌簌流了下來,邁着小腿跑開了。
春亮立即追了過去,怕她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
好不容易追到了她,可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一個黃毛小青年從後面用手搭住了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