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距離地面五六丈高度的時候初陽停了下來,穩坐在橫插在山體上的木樁上解下了身上背的一截短繩,牽住一頭扔向地面向底下人喊道:“把繩子系在藤蔓上。”
山腳下的閱山趕緊上前將坐板一頭的藤蔓系在了垂下來的繩子上,確認結實後退後衝初陽喊道:“可以了。”
初陽點頭把繩子拉緊將坐板拽了上去,拿到手上後又用個活結系在了橫杆上,過後牽住活結的一頭繼續鑿山體登山而上。
製作的坐板並不是很重,不過才七八斤的樣子,但加上了粗長的藤蔓那份量絕對過了百斤,這樣就讓鑿山攀登的人有了非常明顯的負擔。所以初陽就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每上一節都將坐板重新解開、繫緊在橫杆上,這樣做雖然麻煩,但卻能給他省去不少的氣力,後面上去的閱山也照初陽的方式如法炮製。
兩人一前一後,終於在一個多時辰後上到了當年初陽下山的地方,當年那條下山的藤蔓依舊纏在山體邊的樹上,甚至已經與樹幹長在了一起。處在半山雲霧中看山中四下風景,向遠眺望,觀望一望無際的山林樹海,回想着當時心中的震撼,再感慨三年間在漢國爲臣的動盪,當年意氣風發時,現在竟然逃命而歸,叫初陽不自覺淚目。
緩住了情緒,叫醒了處在對天斷山風景震驚中仍然不能自拔的閱山,兩人將藤蔓一頭繫緊在不遠處略粗的樹幹上加以固定,拉拽着藤蔓緩慢將坐板放了下去。
在山腳下等待的衆人在半個時辰之前就不能見到兩人的身影,在兩人上山的整個過程中,山下的每一人都無比緊張與擔憂,就生怕見到落下的不是坐板而是失足墜落的初陽與閱山。
萬幸擔憂是多慮的,衆人看着坐板心下喜悅趕緊安排人上去,最開始的安排是想叫郭乾、仲德、郭威等長者先上、初陽妻子們隨後,可郭威卻心疼初陽當即否決道:“拉人上如此高山,便是我兒神力,有這般多人卻也勞累無比,應先叫趙番、周備二位將軍上去,尚能在過後拉人上山時幫襯我兒一把。”
趙週二人對視一眼,他們也想按照郭威的說法上去爲初陽分擔部分勞苦,可初陽早已明令在先,叫他兩人保護家人安全後才能上山,郭威既是初陽的義父又是他二人的長輩,長輩跟長官都已經放話,忤逆長輩是大逆不道,而違背了初陽更是天理難容,趙週二人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一旁郭風看出了兩人的難處,趕緊上前一步爲兩人解圍道:“二位將軍有初陽命令在身,不聽便是擅離職守,而今叔父發話二人又不敢違背,如此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不如讓小侄先上,雖未有初陽那般能耐,卻也能出少許氣力。”
郭威這才記起初陽在上山前就說過叫他倆最後上去,現在卻因爲心疼初陽而忘了這事,當場讓郭威滿臉通紅,好在有郭風解圍又沒有外人在場,要不然還真會讓人誤以爲他心疼兒子才倚老賣老。
接下來的順序終於定下,先是郭風,繼而郭宿,等兩人上去一齊幫助拉拽後就是郭乾、仲德、郭威夫婦、郭用夫婦、文顏諾、蕭雲、劉薰、程原、安寧、安靜。
將所有人平安送達山上,最後的趙番、周備二人清點了營地內不再有貴重物品,隨後就地翻土掘坑,將所有物品掩埋不留駐紮痕跡,等清理完全之後,兩人才一人拽過一條藤蔓爬上了山去,等到所有人都安全上山早已是深夜亥時。
最先上山一直在出力的初陽、閱山幾人癱坐在地上喘着粗氣,文顏諾幾女在一旁悉心照料,其餘從早上過後都點食未進的幾人,這時正圍坐臨時架起的火篝前大口啃着乾糧。
因爲天斷山太高的緣故,就算是在黑夜當中,都清楚看到遠處的光景,大致看着青雲縣的點點明亮,讓他們就算在吃飯的嘴都沒能被堵住,無一不在震驚這一望無垠的震撼視野。
“不爲逃命,不爲去見親家,便是能上得此山,見得此景,此生足矣。”站在懸崖邊看着遠方的光景,啃着手中的乾糧,聽着耳畔的風聲,感受着這大自然的一切,仲德竟產出了一種身處仙境的微妙感。
“年僅二十,便能跨過此山,我兒本事,當真世間少有。”郭威夫妻二人到現在都沒能從震驚中緩醒,依舊在驚歎這天斷山的巨大。
文顏諾輕撫着枕在他腿上的初陽,看他平緩的呼吸,明顯已因疲憊而睡去,文顏諾不忍吵醒他,便強忍着雙腿的痠麻固定身形不動。
開始初陽的三個妻子只在緊張與歡喜中討論見公婆時應該如何去做,親朋全都逃脫生天,終於放寬心的她們也開始互相玩笑了起來,文顏諾與蕭雲拉幫結派一起調侃對劉薰的不滿,併發誓跟初陽回家後第一件事就是跟他完婚,省的劉熏天天拿這事跟二女顯擺。
一旁的安寧安靜不出聲只在喜悅中靜聽,片刻功夫,安寧便察覺出了文顏諾的不對勁,現在一衆人所處的是天斷山半腰的位置,而且又是秋高氣爽的時候,怎麼文顏諾竟然滿頭細汗呢?
再細細一打量,安寧終於查出了問題所在,聰明的她肯定知道文顏諾不出聲的原因是什麼,說實話,安寧也不忍心去吵醒勞累了一天的初陽,可她更不願意見到對她姐妹二人照顧無微不至的顏諾姐受罪,心下稍稍一衡量:初陽哥只是睡覺被喚醒,換個地方可以繼續睡,但人腿要是長時間血液不通,可是很容易生成病根的!
安寧趁三個姐姐不注意的空檔,上前輕輕晃了晃初陽道:“哥,你先起來,別睡了,你把我嫂子的腿都壓麻了。”
被搖醒的初陽開始時還朦朦朧朧的,當他聽聞把文顏諾的腿壓麻的瞬間便清醒了過來,一咕嚕從地上坐起看着文顏諾從額頭逐漸滴落的汗珠,有些生氣的說道:“壓到你腿你怎麼不說呢。”
“我不想吵醒你嘛。”即便自己的腿已經痠麻無比,但文顏諾卻不管不顧,只在輕掃着初陽身上剛躺在地上時沾到的塵土。
“小傻瓜。”初陽鼻頭一酸一把將文顏諾攬入懷中死死箍住,就生怕她會逃走一般。
劉薰小嘴一扁對初陽偏愛極度不滿,等兩人分開懷抱時一步就擠了進去,非要初陽抱抱纔算完,而蕭雲則在一旁調侃打趣你們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