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微微一笑,拍了拍公孫五樓的肩膀,說道:“很好,五樓,你現在率步兵出擊,與敵軍正面相持,給你三萬精兵,不求破敵,只要能在正面和敵軍相持就行。”
公孫五樓訝道:“跟北府軍打步兵正面?能行嗎?”
經歷了剛纔的這一戰,所有燕軍都見識了北府軍的戰鬥力,尤其是對五千前鋒突騎如屠宰一般的殺戮,更是讓人人都心生寒意,畢竟這些強盜出身的南燕軍校,也都是打了一輩子仗的老兵,誰強誰弱,一目瞭然,這一個時辰,讓他們不得不歎服,自己這回面對的,可是天下勁旅,從沒有遇過的強敵!
黑袍點了點頭,平靜地說道:“北府軍確實是強敵,但他們仍然有弱點,我們此戰最大的優勢,除了甲騎俱裝,就在於兵多將廣,公孫將軍,我給你的步兵,可不是臨時徵召的農民軍,而是臨朐城和山南的精銳,人數在敵軍前鋒的兩倍以上,就算不能一舉破敵,也可以通過輪換和相持,穩住陣線,你的任務只需要上前接戰,把敵軍的前鋒擋在離城五里之外的平原中央即可,如果覺得支撐不住,可以求援,我這裡會派精兵去接應的。”
公孫五樓點了點頭:“如果只是相持,那問題不大,料那晉軍缺乏戰騎突擊,也難以攻破我,但這晉軍的兩翼…………”
說到這裡,他看到了晉軍兩翼那數千輛連結在一起的大車,眉頭又皺了起來。
黑袍微微一笑:“兩翼我自有安排,你放心,晉軍剛纔是以中央前鋒突前,爲的是誘惑我軍的突騎前出,現在他們的戰力已經暴露,埋伏也已經用上,想要再耍這花樣,沒那麼容易了,你只需要擋住敵軍正面即可。賀蘭盧,慕容涉何。”
兩員大將連忙越列而出,對着黑袍行軍禮,沉聲道:“末將在。”
黑袍看了一眼飄揚着的軍旗,微微一笑:“二位各率兩萬騎兵,現在分左右兩側迂迴,繞到晉軍車陣的兩側,揚塵漫天,不要讓敵軍看到你們的動向和虛實,然後向敵軍射擊。攻擊距離,在七十步左右,不要過於接近。”
賀蘭盧的眉頭一皺:“敵軍可是有大車裝着擋板進行掩護啊,我軍雖然是有騎射手可以射擊,但在這側面跟其裝備了擋板的晉軍對射,怕是不會佔什麼便宜啊。”
黑袍搖了搖頭:“前面我們等於用五千兵馬的生命試出了他們前鋒的殺陣,而這兩翼的大車,方軌徐進,有什麼厲害的佈置,我現在也不知道,所以你們先率輕騎兵進行試探攻擊,七十步到百步的距離,不至於造成大量的傷害,晉軍傷不到你們,你們也傷不到敵軍,但是,我們還有一招可以破敵的秘技!”
所有人都異口同聲地問道:“什麼秘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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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微微一笑,指着對方的大車:“這些車,是用什麼做的?”
賀蘭盧一下子明白了過來:“國師,你可是要我等用火攻?”
黑袍笑着點了點頭:“不錯,當年三國時期,曹操率大軍南下,就是在赤壁把戰船連接在一起,被孫權和劉備的聯軍火攻,幾十萬大軍,灰飛煙滅,而劉裕爲了防守他的側翼,也是這樣排出車陣,在穩定陣線的同時,也給了我們火攻的機會,現在的風勢不算急,但我昨天夜觀天象,已時到午時之間,會有強烈的東風,持續一刻鐘左右,這個時候,如果敵軍擠成一團,那一個火攻,就可以破敵。賀蘭將軍,你明白了嗎?”
賀蘭盧哈哈一笑:“大帥果然是算無遺策啊,連今天的天象都能知道。離你說的已時到午時之間還有半個時辰以上,到時候只要東風大起,我們就發動火攻,是嗎?”
黑袍點了點頭:“所以此戰,賀蘭將軍你去東面,多備火箭,只待東風一起,就依計行事,前鋒頂住,兩翼相持,一旦火攻得手,就可以讓晉軍大亂,到時候再出動甲騎俱裝,可得全勝。”
賀蘭盧沉聲道:“遵令,我這就去!”
他說着,接過了黑袍手中的令箭,轉身就奔下了城樓,而慕容涉何也行禮而去,很快,城下的燕軍大陣,再次鼓角齊鳴,各路步騎,開始了新一輪的機動。
慕容超的眉頭微皺:“國師,這火攻之計真的能成嗎?劉裕擺出這樣的車陣,應該不至於沒考慮過這火攻的可能吧。”
黑袍淡然道:“先試試再說,就算火攻之計不成,也可以把他們的兵力陷在原地,牽制住兩翼的部隊去增援中央,只要五樓可以消耗敵軍前鋒的銳氣和體力,那接下來,我真正的攻擊套路,就會用上了。”
說到這裡,他突然看向了站在慕容超身邊,一個白麪長鬚,書生模樣的文士:“張尚書,準備好了嗎?”
這個名叫張尚書的文士的眼中閃着興奮之色:“隨時聽候號令!”
晉軍,中央,帥臺之上。
劉裕冷冷地看着對方大陣的調動,無數的騎兵向着左右兩翼分散,震天的胡哨和馬蹄聲,一浪接一浪的傳來,而正中央,黑壓壓一大片,如同大海一樣的燕軍步兵,正邁着整齊的步伐,盾槊手在前,弓弩手居後,喊着號子,向着北府軍的前鋒迫來,正面近二十里的空間,近十萬燕軍在來回奔馳,調動着,而無形的殺氣,幾乎要將對面的晉軍淹沒。
庾悅不停地搓着手:“來了,他們來了,燕軍這回中央來了有三四萬人馬,兩側騎兵在迂迴,他們真的是會象大帥說的那樣,正面相持,然後側面突擊嗎?”
劉裕點了點頭:“是的,但他們兩翼的騎兵不是甲騎俱裝,而是普通騎兵和輕騎,看起來是準備馳射的,我們只要牢牢守住車陣,就不會有問題,不過,還是要防敵軍的火攻。”
說到這裡,他轉頭看向了劉穆之:“確定在一個時辰後,會有強烈的東風嗎?”
劉穆之停下了手中疾書的筆,擡起頭,指了指自己紅通通的眼睛:“昨天夜觀天象一夜沒睡,你當我幹嘛的?!”
劉裕微微一笑:“很好,按計劃行事。”